《凤栽梧桐》蓝田沧海

38、晴天霹雳意难平2

　　“砰！”
　　竹屋的门被大力推开，张甲几乎破门而入、猛扑在地。
　　张甲：“庄主！欧，欧阳宗主来了！”
　　张甲一边偷瞄燕回，一边向木梧桐拼命眨眼睛，暗示什么。
　　木梧桐见他眼睛眨得像马蜂，脸容扭曲，惊诧：“张甲，你眼睛怎么啦？受伤了吗？快派人去请大夫。”
　　张甲：“庄主，欧阳宗主……”

　　欧阳诺已经走进竹屋，手里提着食盒，吩咐张甲：“张甲，搬一张桌案进来。”
　　李墨已经搬了一张新桌案进来：“都是老李安排不周，下次给庄主装一张大桌案。”
　　李墨拉起张甲，立即退出去，又把寒士别苑的人统统赶去远远的地方干活，不准围观。

　　欧阳诺看都不看燕回一眼，默默打开食盒，将丰盛的午膳摆在新桌案上。
　　木梧桐也帮忙摆午膳、碗筷：“阿诺，你怎么过来了？”
　　欧阳诺：“无迹报信，寒士别苑来了不速之客。我担心你在这里吃不好，就带了午膳过来。”
　　木梧桐笑：“阿诺。幸好李老先生不在，你说我在这里吃不好，李老先生要伤心了。”
　　欧阳诺：“你吃不好，我也会担心。”
　　木梧桐端起一碗莲子羹，闻了闻，叹息：“好香啊。可是，我第一次在寒士别苑吃饭，不能嫌弃，更不能糟蹋了寒士别苑的饭菜。”

　　欧阳诺：“无妨，我替你吃。”
　　说完，欧阳诺把木梧桐的那碗米饭端过来，夹起米饭就吃，也不介意她刚吃过。
　　燕回双拳握紧，掌心刺痛。
　　木梧桐立即抢过欧阳诺手里的米饭、筷子：“不行，你吃不惯这些粗粮，会胀气的。我吃惯了，无所谓。”
　　说完，木梧桐夹起米饭就吃，也不介意他刚吃过。
　　燕回夺过木梧桐手里的米饭，扔到另一个桌案上，米饭撒了一桌子。

　　木梧桐又惊又气：“燕大哥！你做什么？”
　　燕回满脸怒火。
　　木梧桐：“今天是我第一次在寒士别苑吃饭。他们尊敬我、照顾我。你怎么可以糟蹋大家的粮食？大家会怎么看待我？”
　　燕回：“梧桐！是我重要，还是一碗粮食重要？”
　　木梧桐：“粮食重要！”
　　燕回：“你！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木梧桐：“那你到底想说什么？”
　　燕回：“梧桐！你明知道我为何生气。”
　　木梧桐：“我不知道！”
　　燕回：“梧桐！你是我未婚妻！”
　　木梧桐：“我不是！至少，已经不是了。”
　　燕回又惊又痛：“你！你跟我走。”
　　燕回拉起她就要走，手腕却被欧阳诺扣住。
　　欧阳诺目如寒刃：“放开她。”
　　燕回满眼怒火：“梧桐是我未婚妻，请你自重。”
　　欧阳诺：“她说，她不是。”

　　燕回利剑出鞘，刺向欧阳诺。
　　欧阳诺同时拔剑，招招致命。
　　木梧桐：“你们，你们住手！这是我的屋子！”
　　燕回、欧阳诺都担心误伤她，放不开手脚，同时喝令：
　　燕回：“周副将，带梧桐出去。”
　　欧阳诺：“无痕，带梧桐出去。”
　　周副将冲进来，就要拉木梧桐。
　　无痕同时冲进来，一鞭子抽在周副将的手腕上。
　　周副将只好先对付无痕，无迹立即加入战局。
　　陆一一赶紧冲进来，把木梧桐拉出竹屋。

　　木梧桐刚走出竹屋，竹屋立即倒塌。
　　燕回、欧阳诺、周副将、无痕、无迹破屋而出。
　　燕回和欧阳诺，周副将和无痕、无迹，高手过招，势均力敌，斗得难解难分。
　　张甲第一次亲眼看见这么多高手过招，目瞪口呆，自惭形秽。

　　木梧桐看着倒塌的房屋，又惊又怒。
　　她夺过张甲的枪，把枪当剑用，冲进燕回、欧阳诺的战局。
　　燕回、欧阳诺正全力对敌，冷不防见她进来，惊得强行收势。
　　两把利剑擦过她的发丝、衣带，削下一段发丝、一片衣角。

　　木梧桐气得发抖、放声大哭，指着燕回、欧阳诺：
　　“你们，你们，你们岂有此理！
　　为了供养这寒士别苑，我熬了多少通宵，做了多少衣服，画了多少图纸，扎了多少针……
　　这里每一粒米饭，每一根竹子，都是我的血汗钱！血汗钱！
　　你们，你们说毁了就毁了！凭什么？凭什么？
　　你们，纨绔子弟！
　　何不食肉糜！
　　滚！滚！全都滚出去！”

　　燕回、欧阳诺见她哭得颤抖，又悔又痛，都想上前拥住她，见对方上前，又要斗起来。
　　木梧桐：“张甲！”
　　张甲：“在！”
　　木梧桐：“把他们撵出去！”
　　张甲：“……”
　　张甲脸颊颤抖，看看燕回、欧阳诺、周副将、无痕、无迹，又看看木梧桐，又看看李墨。
　　张甲一咬牙，一闭眼，豁出去了：“兄弟们，上！”
　　李墨：“住手！”

　　李墨走到欧阳诺面前，深深揖礼：“欧阳宗主，庄主正在气头上。要不，您体恤一下庄主，先回府里等着？老李亲自照顾庄主。”
　　欧阳诺沉默，不动。
　　李墨又走到燕回面前，深深揖礼：“燕公子，您身份特殊。这寒士别苑本来就惹人猜忌，若是有心人发现您来过，庄主还和您有些……恐怕会给寒士别苑惹来祸患。求您体恤庄主，体恤这里的百姓。”
　　燕回沉默，不动。
　　李墨见二人都没动静，又对欧阳诺揖礼：“欧阳宗主，您对庄主最好，庄主也最信任您，求您帮帮庄主。”

　　欧阳诺：“梧桐，我在家等你，在天璇院等你，一直等，等到你为止。”
　　深深看她一眼，转身就走，无迹立即跟上，无痕只好不情不愿跟上。
　　燕回：“梧桐，我在悦来客栈等你。上次在广陵，我们住的那间悦来客栈。你一定要来。”
　　转身离开，周副将立即跟上。

　　李墨：“二庄主，您的屋子，能否借给庄主几天？”
　　陆一一：“好。李老先生，你不用管我，照顾好姐姐就行。”
　　李墨：“谢二庄主。”
　　李墨将木梧桐扶进陆一一的竹屋。
　　木梧桐颓丧地坐在地上，倚靠着床榻，抱着膝盖，默默落泪。
　　李墨将一盘野果、一碗果汁、一碗米饭，放在她旁边，就退了出去，随手关上门。
　　张甲：“李老先生，那位公子，是什么人啊？”
　　李墨：“闭嘴！今日的事，一个字都不许说出去。你叮嘱侍卫队的人，嘴巴关紧了，否则，所有人都要重新饿肚子。”

　　寒士别苑。夕阳西下，夜幕降临。
　　木梧桐闭着眼发呆。
　　她觉得厌烦，厌烦了说不清的对错，厌烦了道不明的爱恨，厌烦了明明自己失去了那么多，却还不能怨、不能说、不能想……

　　“梧桐，只要我不放手，无论你听到什么，看到什么，你也不会放手”——燕回
　　“好，我会记住”——木梧桐
　　“梧桐，今生今世，你是燕回唯一认定的妻子”——燕回
　　“燕大哥，我很喜欢益州。我愿意，服下散息丹”——木梧桐
　　“梧桐，燕回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燕回
　　“那，梧桐得夫如此，亦夫复何求”——木梧桐
　　“燕氏乃益州霸主，公子本应匹配最显赫家族的嫡女、公主、郡主。即便恒念我，都不敢肖想做公子的正妻。难道，木姑娘以为，可以独占公子？”——谯恒念
　　“木梧桐来历不明，倘若，倘若是敌国奸细，将军府危矣，益州危矣，求师父明鉴”——谯恒念
　　“若散息丹没有其他副作用，那就是重新修炼十三年。若，若散息丹有副作用，会抑制你修炼内力，可能，可能要更久”——燕夫人
　　“也许十三年，也许十五年，也许二十年，也许……不知……”——燕夫人

　　“你若需要人帮忙任何事，找我，不要找戴重”——欧阳诺
　　“庶黎耕读为家”——欧阳诺
　　“阿诺，叫我阿诺”——欧阳诺
　　“梧桐，鳞武门，你希望谁继任门主？”——欧阳诺
　　“梧桐，我想听你的意见。”——欧阳诺
　　“梧桐，你并非外行。你凭一己之力，建起寒士别苑，你不缺智慧。”——欧阳诺
　　“阿诺，能和你说这些，我很高兴”——木梧桐
　　“刚刚，你和爹，很像”——木梧桐
　　“梧桐，我在家等你，在天璇院等你，一直等，等到你为止”——欧阳诺

　　“桐儿，你母亲只愿你自由惬意，无论你喜欢什么地方或什么人，尽管去获取。若不喜欢，尽管随时离开，永远不必委曲求全”——木文宇
　　“桐儿，谨记，整个天下，都不如你性命重要，不如你开心重要”——木文宇

　　寒士别苑燃起火把，侍卫队在巡逻。
　　木梧桐终于走出竹屋，走出寒士别苑正门。
　　周副将立于正门左侧，无迹立于正门右侧，气场冷厉。
　　两人听见木梧桐走出来，都转身揖礼。
　　周副将：“少夫人……”
　　无迹拔剑：“闭嘴！你乱吠什么？信不信，我让你们在广陵待不下去？”
　　周副将拔剑：“你敢……信不信，我让你们在益州的货舫，有去无回？”
　　无迹：“你敢……”
　　木梧桐转身往回走。

　　周副将：“木姑娘！为了老将军的葬礼，将军两个月不眠不休。葬礼刚结束，将军刚继位，益州不可一日无主，将军却坚持出来，亲自找您，每日心焦如焚，不吃不喝不睡，胃都熬坏了。木姑娘，您体恤一下将军。”
　　木梧桐泪如泉涌。
　　无迹翻了个白眼。
　　无迹：“木姑娘，自师父去后，公子这十年都不会笑。可是，自从您进了府里，公子会笑，会亲手为您做莲叶糕……我们都盼着您留下来。就连旭总管，之前那么……现在也盼着您留下来。木姑娘，您别让公子伤心。如今世上，也只有您能让公子伤心了。”
　　木梧桐泪流满面。
　　周副将狠狠瞪了无迹一眼。
　　木梧桐沉默许久，走向无迹：“无迹，你先回府，告诉阿诺。让阿诺先吃饭，先睡觉，我会回去的，不用等。我晚些就回去。”
　　无迹恼恨地瞪了周副将一眼，向木梧桐深深揖礼，转身离去。
　　木梧桐：“周副将，劳烦带路。”
　　周副将惊喜：“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