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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寄人篱下欧阳氏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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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府,天璇院。
木梧桐这三日都没有出门。出门吃饭喝水都要花钱啊,得省着点。
住在欧阳府,不但省了住店的钱,还省了饭钱。
不得不感慨,欧阳府的饭食,当真色香味俱全。她很想去厨房请教一下,学会了,做给爹吃。
木梧桐用素白的布,给自己做了两套换洗的衣裳。
她发现欧阳诺一直穿白衣,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讲究,担心失礼,就干脆也穿白衣。
木梧桐又用墨绿的布,给陆一一做了两套换洗的衣裳。
嗯,这颜色挺好,耐脏又活泼,适合陆一一上蹿下跳、大大咧咧的性子。
木梧桐本来计划,用红布做一套漂亮的舞裙,送给羽衣姑娘。
可是,这布料终究不够华丽,做舞裙,恐怕比不过其他姑娘。
想了想,做了套良家女子的衣裙,式样别致,显得高贵端庄明艳。
木梧桐穿上素白衣裙,又在包袱里带上新作的鲜红衣裙,准备出门。
走出天璇院,经过碧湖。
碧湖回廊上,远远就看见欧阳诺。
欧阳诺站在那里,望着碧湖,仿佛已经站了很久。
木梧桐曾经是阶下囚,她担心被人误会她是探子,住在欧阳府是为了查探什么消息。
所以,她一直安分守己,不是待在天璇院,就是直接出府。绝不靠近欧阳府其他地方,尤其要远离欧阳诺,避免一切嫌疑。
但是,从天璇院到欧阳府正门,碧湖是必经之路。
没想到,居然在碧湖边遇到欧阳诺。
木梧桐向欧阳诺揖礼:“欧阳宗主,久违了。”
欧阳诺揖礼:“木姑娘,住得可好?”
木梧桐:“一切都好。是我失礼了。想着欧阳宗主日理万机,也不敢去打扰,都没有亲自向欧阳宗主拜谢。”
其实,她是没钱。若拜谢,总要送点什么礼物,可这广陵的东西太贵了,就连稍好点的茶叶、点心都买不起啊。
欧阳诺:“若有不周到之处,木姑娘不要客气。”
木梧桐:“已经太周到了,梧桐感激不尽,都不知道回赠些什么才好。”
欧阳诺:“姑娘想回赠在下?”
木梧桐一噎,恨不得抽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没钱买礼物了。
自己本来只是客套一下,没想到欧阳诺居然当真。
他不是应该客套推辞吗?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木梧桐搜肠刮肚,有什么是不失礼又不太花钱的?
木梧桐目光落到包袱上,灵光一闪:“那,我回赠你一件衣裳吧。我亲手做的,可以吗?”
欧阳诺惊讶地注视着她。
木梧桐心想,欧阳氏有自己的布坊,显然不缺衣服啊,那还有什么是不太花钱的呢?要不,烤一条鱼?或者,画一幅画?
“好。”欧阳诺低沉的声音传来。
木梧桐如释重负:“你只穿白色吗?其他颜色可以吗?”
欧阳诺:“都可。”
木梧桐:“我身上这个白色,可以吗?”其实是,她身上这套布料,便宜。
欧阳诺细细打量她:“甚好。”
木梧桐如释重负:“那我过几天做好衣服,再送去给你。”
木梧桐说完,赶紧告辞,就怕他反悔要些费钱的礼物。
欧阳布坊。
木梧桐从包袱中取出自己做的红裙,放在柜台上:“掌柜,你看,这红裙,是我自己做的。好看吧?”
掌柜拿起红裙,仔细端详,眼中惊艳:“姑娘好手艺啊。”
木梧桐:“我三天前,在你家买的红布,记得吧?就是用你家的红布做的。这红裙,卖给你,怎么样?”
掌柜:“姑娘是想做成衣,再卖给本店?”
木梧桐:“对。我可以先画图样,你满意的,我才按图样来做。”
掌柜:“姑娘是否带了图样?”
木梧桐立即从包袱里拿出十张图样来,都是女式的。
掌柜:“成交。这十张图样都做,颜色、布料,姑娘自己定。本店可提供布料,姑娘按图样做成衣。这个价。”
掌柜在白纸上,写了计价的方法:按图样做好成衣,先支付第一笔工钱;成衣卖出,再支付第二笔抽成。
木梧桐兴高采烈地扛着一堆布匹,往回走。
幸好,爹不但教她读书习武,还鼓励她学习做衣裳、捕鱼、算账,这些都可以挣钱。
她原本想着,广陵不缺绣娘,如果做衣裳挣钱的路子不通,她就去邗江捕鱼卖钱。
幸好,爹当年潜入北周长安、北齐邺城、南朝建康皇宫的御衣房,偷了好多本制衣图样。
自己等于是师从北周、北齐、南朝皇宫御衣房的师傅,就连广陵见多识广的成衣铺掌柜,都认可自己做衣裳的手艺。
这下,不用操心银子了,只要努力就行。努力真是世上最简单的事了。
欧阳府。
木梧桐扛着一堆布匹,经过碧湖。
回廊上,远远的,又看见欧阳诺。
木梧桐只好把布匹放在石桌上,向欧阳诺揖礼。
欧阳诺目光落在布匹上,在一堆五颜六色的布匹中,看到了一匹素白的布。
欧阳诺抱起所有布匹:“我帮你拿。”
说完,也不等木梧桐回话,就抱着布匹,往天璇院走。
天璇院。
欧阳诺把所有布匹都放在桌上,想了想,又打开柜子,把五颜六色的布匹都放进柜子里,只留下一匹素白的布在桌上。
两个人都不说话,有些冷场。
木梧桐:“欧阳宗主,正好你今天在,要不,我给你量一下尺寸?其实,我能看得出尺寸。但你是欧阳氏宗主,衣服一定很讲究,还是量一下更稳妥。”
欧阳诺:“好。”主动站起来。
木梧桐连忙取了软尺,帮他量了尺寸,一一记在白纸上。
又开始冷场。
木梧桐不太想和欧阳诺说话,言多必失,她可不想被再次关进刑堂,更不想被无痕抽鞭子。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下逐客令:“欧阳宗主,我要做衣服了。就不叨扰您了。”
欧阳诺:“好。”揖礼告辞。
木梧桐如释重负,赶紧按照图样做成衣。她得赶紧做成衣挣钱才行。
接下来五日。
木梧桐不再出门,专心按照图样做成衣,废寝忘食、日夜颠倒。
陆一一虽然不会做衣裳,但眼力好,手劲稳,裁剪布料很精准,倒也能帮不少忙。
木梧桐做好了成衣,就让陆一一送去给掌柜,同时送新的图样、取新的布匹、取工钱和抽成。
陆一一每次出门,都会在碧湖边遇到欧阳诺。
每次回来,又会在碧湖边遇到欧阳诺。
陆一一战战兢兢地向欧阳诺揖礼。
欧阳诺却只是看她一眼,沉默不语,观赏碧湖。
到了第四天,欧阳诺终于不再出现在碧湖边。
陆一一如蒙大赦,终于不会紧张得同手同脚了。
陆一一很不明白,欧阳诺看起来这么冷若冰霜、不近人情的样子,还有那个无痕姑娘,整天拿鞭子抽人,姐姐为什么要住在欧阳府呢?
哦,对了,姐姐没钱了。
自己本来要去货舫当搬运工挣钱的,但姐姐说,那样挣钱太慢,让自己给姐姐跑腿就好。自己要多帮忙才行。
于是,陆一一小跑着去送货,又小跑着回来,跑得满头大汗。
第五日晚上,夜色已深。
天璇院的灯光依然亮着。
木梧桐还在赶制成衣。
她做的成衣,卖得很好。陆一一说,那掌柜每次见到她送衣服,脸都笑开了花,工钱和抽成也给得爽快。
但是,做衣服挣钱属于积少成多,她只能拼命加大产量。
她不但要挣够回家的船费、伙食费,还得买兵器。弓箭是必须买的,她如今内力全失,不适合近战,弓箭可远攻,就不惧怕普通的劫匪。
敲门声起。
木梧桐太专注,都没有听见。
“木姑娘,你,还没休息吗?”是欧阳诺的声音。
他的声音很特别,总是能轻易引起她的注意。
在益州时,他的声音如利刃令人心悸,但他现在的声音像深谷清泉,清凉而柔和。
熟悉的感觉,爹的声音也是如此,出了岛就冷如利刃,回了家就凉若清泉。
房门打开。
欧阳诺的目光落在她疲惫的眼睛,又落在满桌凌乱的布匹针线。
欧阳诺:“做衣服,很辛苦吗?”
木梧桐:“不辛苦。夜里安静,做事更专心。”
欧阳诺看着桌子上零零碎碎的针线:“我能帮忙吗?”
木梧桐一愣,想起他的衣裳:“不用不用,你的衣裳已经做好了。要不,你现在试试?”
欧阳诺眼神明亮:“好。”
木梧桐从柜子里取出他的衣裳,交给他,然后自己退出房间,关上门,在门外等。
她本能地觉得,这里是欧阳府,是他的家,他自然可以在任何房间里试衣服。
木梧桐等了好久,她差点就要怀疑欧阳宗主会不会自己穿衣服,房门才缓缓打开。
玉树临风!不愧是自己做的衣裳!
不对,人家本来就玉树临风,自己做的衣裳式样虽然庄重雅致,但布料廉价,实在对不起欧阳氏宗主的身份。
自己这满屋子布料,恐怕都不够换欧阳诺原本衣服布料的一个衣角。
“好像太朴素了。”木梧桐惭愧:“要不,我在袖口上绣些花样?”
欧阳诺:“好”。却没有脱下衣服的意思。
木梧桐干脆让他坐下来,把手放在桌子上。
她直接趴在他手掌边,在他袖口上刺绣。
木梧桐:“我发现,你住的院子叫天枢院,我住的叫天璇院,都是北斗七星的名字。我就给你绣上北斗七星吧。”
欧阳诺眼神明亮如星辰:“好。”
光线有些暗,她趴在他的袖口刺绣,呼吸的气息落在他的手背上,暖暖的。
她的发丝有些乱,发丝掉下来会不会干扰了她的视线?
他很想伸手去抚正她的发丝,却又不敢动,担心影响了她刺绣的动作。
“好啦”。
木梧桐兴奋地扶他站起来,真是点睛之笔,恰到好处的秀雅。
木梧桐揉了揉眼睛,晚上光线不好,刺绣很费眼睛。
欧阳诺:“很累吗?我,我帮你整理房间。你,早些休息。”
欧阳诺也不等她回答,就将她桌上零零碎碎的布匹工具都收好,放进柜子里,又给她斟了一杯茶。
木梧桐是真的累了,眼睛累。把他送出房门,一倒上榻就睡沉了。
门外。
欧阳诺看着袖口上金色的北斗七星,斗柄西指。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荷包,很旧了,月白锦缎荷包,绣着金色北斗七星,斗柄西指。
欧阳诺失神,不知今夕何夕。
“阿诺,母亲亲手做的荷包,喜不喜欢?”——欧阳明月
“好像太素净了,要不,母亲在荷包上绣些花样?”——欧阳明月
“阿诺,绣北斗七星,好不好?”——欧阳明月
“斗柄东指,天下皆春;斗柄南指,天下皆夏;斗柄西指,天下皆秋;斗柄北指,天下皆冬”——欧阳明月
“绣秋天的北斗七星,好不好?秋天,是丰收的季节,祝阿诺健康成长,学有所成”——欧阳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