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沉》空小城

29、第二十九章

　　嘴唇传递的温度比身体要低，沿着他的脖颈一路向下吻，如果能用一辈子保护这个人，他会愿意。
　　一定。
　　背上的吻由慢转快，于佑和眼神恍了恍，这是那人第一次这样肆无忌惮地亲吻，那一刻几年来的恍恍惚惚鲜明起来，心里是满足还是心痛也不知该如何去说，挣扎着走了这几年，爱过的，痛过的，伤过的，厌过的，从简简单单到风云巨变，从自认为大错特错的感情到现在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于佑和走的是怎样的一条路，他自己都不清楚，他只知道午夜梦回间，他会猛然惊醒，然后再也无法入睡，借着安定剂的药性才能控制睡眠。
　　眼角氤氲起来，马学仁凑到他耳边沉沉地呼气，热热的温馨的近乎残忍，“我……”于佑和刚要说话却被马学仁打断，“什么都不用说了，”耳语的温度往往比任何说话的时候都要高，马学仁轻轻扬手抚了抚他的短发，黑色的发一丝丝都透着这人坚韧的气息，眉眼间那抹骄傲从不淡去，就像他从不弯下去的背脊，“佑和，累了就要歇歇，别想那么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都不要管，让我来！好好休息！”

　　于佑和眼神有一瞬间模糊，他慢慢起身靠在沙发背上，然后笑着看他，看了一会儿，再看一会儿，最后于佑和把脸凑近，盯着马学仁的嘴唇说，“呃，你这个……”
　　这个什么？
　　马学仁还没问出来就被于佑和用什么软软的东西堵住了唇，然后舌尖沿着他的唇线尝了尝味道，接着于佑和就被按住后颈靠在沙发上，唇间继续纠缠，暧昧的呼吸慢慢变得急促起来，侧影的交锋变得难舍难分。
　　渐渐地，思维受控制，身体的反应却更加诚实。

　　马学仁好像一时间沉了进去，就像优雅的漩涡把人死死得卷进去，两人呼吸变得紊乱，唇上的吻沿着于佑和的颈向下，直到那人“嗯……”的一声，马学仁才猛然自己在做什么，这人可是带着伤呢，怎么就突然失去理智，他有点窘地把脸凑过去，马先生也是头一次不知所措，于佑和轻喘着看他，微笑等他对自己说些什么，“你现在需要休息……”
　　于佑和噗地笑出来，他是真服了他了，“你，你真行！”
　　马学仁被他笑得继续窘，不过突然唇角一勾凑过去说，“我看你这么精神估计也睡不着，那……我来帮帮你！”

　　最后一句笑得极坏，手心向下握住某个地方，于佑和突然急喘，头无力地靠在他肩上。
　　如果人的一辈子有什么值得握住的，哪怕只是一瞬间的执着和幸运也好，都是得之不易。理智屈服于欲望，让简简单单的情欲发泄也变得珍贵，他们都陷得太深，深的无处可走。

　　……

　　终于看于佑和沉沉地睡去，马学仁才叹了口气，看看他自己，又不是什么不食人间火的圣人，人的身体从来不会扯谎，可是如果他不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也许刚才做了什么都不知道。不过依照于佑和现在的伤势，他要是再去搅和，估计明天真得送这人去医院了。

　　走进浴室，任凭冷水冲下来，刺激着身上每一处需要发泄的细胞，马学仁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想和他在一起，有太多的包袱想帮他背，一个人太累，两个人一起会更轻松一点。

　　入冬的气温不是瞎扯的，这么一通凉水浇的，马学仁第二天早上醒来头疼得要死，一睁眼就看于佑和坐在他床边，刚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嘴里含着温度计。
　　于佑和好笑地看他，手心拖着下巴，手指轻轻地点着侧脸，像是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而且专门摆了个优雅的姿势，“你真厉害，马先生，我真服了你了。”他说这话的时候眼角眯着，笑得开心，嗯他是真得很开心，“重感冒，”于佑和故意皱眉从他嘴里取出温度计对看了看，“38度4，还好不算高。”

　　于佑和也知道马学仁不是身体不好，只是这大半年来又是车祸又是爆炸案的，心力交瘁身体本来就没彻底养好，昨晚还傻乎乎地跑去冲冷水。
　　不过于佑和乐的自在，自己好好地睡了一大觉，现在背上的伤也不怎么疼了，心情畅快，一直笑着说话，“一会儿我去买些吃的，咱们总不能总不出门，得去了解些香港的情况。”说着递过去药片和温水。
　　马学仁腾出一只手接过药片和水杯，仰头喝了，“你自己出去不行，叫阿风去。”

　　于佑和摇了摇头，说到香港那边的破事儿时，他还是喜欢皱眉，“我要自己去看看，顺便看看这附近的情况，还有……”他顿住没说，马学仁看了他一眼勉强笑了笑，声音有点儿哑，说，“嗯我知道了，你让阿风跟着你去，墓园那边风大你记着多穿点。”
　　于佑和沉默地点点头，他也知道马学仁能猜出来他要去哪儿，闭门前说了句“好好休息，我晚些回来。”

　　阿风过了半小时来的，还去租了辆轿车说是这样方便些，于佑和问“你去租车有登记身份吗？”
　　“于先生，放心，那车行伙计是我朋友，没登记也开了，嗨，您放心！”
　　“嗯辛苦了。”
　　“不苦不苦，对了您要去哪儿？”
　　于佑和回头看了看，心思里不知在想什么，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去郊区的墓园。”
　　“好，您坐稳。”

　　路上于佑和一直没讲话，大概40分钟的车程，汽车开进墓园的停车场，于佑和拍了拍他的肩膀，“阿风你在这里等我，我去了马上出来。”
　　“不行，仁哥说我一步不能离开你。”
　　于佑和笑了笑安慰说，“我马上出来，我也不放心他一个人在那里，” “于先生……这，我不同意。”
　　于佑和深吸口气，他虽然很和善可是这个时候他也不想废话，“不同意也不行，我说过了，你照着做，一句也别问。”

　　阿风无奈只能在这里等，这边想了想还是要和马学仁联络，结果打了半天手机那边不接，谁知道早晨于佑和为了让他安心睡觉给调了静音。

　　墓园里灰灰沉沉的，有几个清洁人员在打扫，他找了负责人把尾戒取下来放进盒子里，一共两枚，“就是这个……”
　　“先生，只是这个，还是骨灰稍后送来？”
　　“……没有骨灰。”于佑和脸上没有表情，仿佛已经接受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一个女子的死亡变得越来越扎根在他心里，永远，怕是那道伤痕也去不掉了罢！
　　“对不起先生，您节哀。”那负责的女孩儿见这样的一个小伙子英俊干脆，竟是这样悲惨，死了妻子到头来连骨灰都没有，不知是怎样的难过，当下也不敢再问，直接抱了盒子去里面选墓地。

　　于佑和走出墓园的时候天空开始放晴，他深吸一口气。
　　清优，你喜欢上海，那麽我把你带来了，永远都不会再有人把你带去别的地方。

　　阿风等得要急死，见于佑和走出来连忙迎了上去，“于先生您总算出来了，都搞定了吗？我们走吧！”
　　于佑和心情很沉不想多说话，靠在车窗上想事情。

　　突然，车子一个急刹车，于佑和幸亏系着安全带，不然直接被这刹车给耸出去，“怎么回事！”
　　前面的路口突然一辆轿车横了出来挡在车前，于佑和暗叫不好，“阿风，可能是我们被跟踪了。”
　　那边车上的人下车，一看那打扮就知道是保膘，那人走过来敲了敲他们车的玻璃，“于先生，赏脸跟我们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