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遠山鶴

3、第 3 章

　　离泽宫是五大派当中最神秘闭塞的一派，很少有外人能进到离泽宫中，也很少有人能看到离泽宫弟子的脸。离泽宫每次收徒吸纳新鲜血液，都是由负责的长老到一个神奇的地方，然后就会在一个月之内带回来一批新弟子，由两位宫主和三位长老挑选亲传弟子，没被选上的就过考核有的会成为普通的外门弟子，有的会被赶出离泽宫。
　　呦呦坐在松软的金沙滩上，心里不断回忆着堂主告诉她的这些离泽宫的事情。
　　她在这座远离陆地的孤岛上已经呆了五六天了，每天不是挖挖贝壳，就是摘摘椰子，不要说新弟子了，呦呦幽怨的躺在沙滩上，伸出手掌挡住刺眼的阳光。
　　这蔚蓝的天空中，就连一只鸟也没有呀！
　　阳光暖洋洋的撒在她身上，耳边是海浪不断涌上沙滩，然后又退下去的声音，鼻息间充斥着海洋的咸味。
　　呦呦舒服的闭上眼睛，渐渐睡了过去。
　　“喂醒醒！”
　　呦呦睡得正香，却猝不及防的被人从梦境中踹出来。她睡眼惺忪的看向那只脚的主人，是一个眉目严肃、留着山羊胡的男人。而他身后还跟着十几个七八岁样子的小男孩，此刻都身着青色道袍井然有序的站成两队，有那么一两个向她投来好奇、讥讽的目光的全都被那个男人斥责了。
　　呦呦忽然意识到这就是离泽宫的长老和新弟子，她猛地站起来向长老作礼，可她突然惊醒脑袋发昏、身上的道袍又过长，她一脚踩在前襟上失去了平衡，直直的跪在长老面前磕了个头。
　　“咳咳！”那长老也被她这一举动惊到了，连退两步，身子微微往一侧倾斜着站着，“行了行了，见你知错，也就不追究你擅出金翅山的罪责了。”
　　呦呦愣愣的直起身子，摸了摸撞到硬物的额头，视线又落到长老道袍下虚点着地的右脚。
　　不会是把长老砸坏了吧？
　　她迅速从挎包里翻出本子和笔，在上面写下
　　【长老，您是被我砸瘸了吗？】
　　长老接过字条眼含深意的看向面前跪着的小矮子，“早些便知道你是哑巴，没想到还真的不会说话，如此残缺也敢参加离泽宫新弟子的选拔？”
　　说着还摇了摇头，这架势倒叫呦呦觉得这离泽宫是什么龙潭虎穴，吃人的魔窟。长老说完才看向手中的字条，原本对呦呦这样残缺的孩子尚存的几分怜悯荡然无存，翻手为爪字条腾然烧成灰烬。
　　“速速归队！全都听好了，原地休息一盏茶后随我返回离泽宫！”
　　新弟子们齐声作礼后有的便原地打坐调息，有的找到相识的人说小话。
　　呦呦见状也踉踉跄跄的站起来，拍了拍膝上的沙子，朝着长老低垂眉目地作了个礼。但是一直都没听到长老叫她起身，就想偷偷的抬眼看一眼，正看见长老一脸嫌弃的看着的她领口的白渍，视线又上移到她脸颊、下颌可疑的水迹上。
　　呦呦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过去，慌忙的用袖口蹭了蹭脸，又想去搓领口，但实在是搓不掉，就将挎包的背带扯过来盖在上面，动作别扭的向长老作了个礼。
　　长老见她如此也不想再和她纠缠这些，反正这辈子也就这么一天见到她，以后也就眼不见心不烦了。如是想着，长老颇为“友善”的摆了摆手，让她回到新弟子中间。
　　这些新弟子是经历过怎样的磨练，才有能力参加离泽宫的擢选，一个个都是人精，无利不起早。一个只知道睡觉的哑巴对他们有什么好处？谁会将本就不多的善意浪费在这样的人身上？
　　幸好，这种人心凉薄的生活，呦呦也过了百年，没人理就没人理喽！
　　她呦呦又不是过来交朋友的，她可是肩负着堂主的一番苦心还有期待的。
　　呦呦走到弟子们后面，找了个大石头坐了下来，低头处理自己的口水渍。
　　啊呼！幸亏没让地狼看见，要不然他肯定要笑话我好长时间，最好也别让堂主知道，要不然我这刚刚打破的废物人设又要立起来了。
　　“别担心，等到了离泽宫，我帮你吧！”
　　呦呦一抬头，一张清秀的脸映入眼帘，粉嘟嘟的嘴笑得像是美丽的千朝花一样。
　　“我叫若玉，八岁了，你呢？”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引起了周围新弟子的注意，他们都往这看来，还不是跟自己的同伴说些什么，嗤笑声传出来惹来了长老的注意。
　　呦呦自然看到了他背后来自长老和其他弟子们的视线，她朝着若玉摆摆手示意他，自己没事。
　　“这是离泽宫的校服，长老自然重视些。”他好像没有察觉到来自周围的声音，说这话还将呦呦搓着领口的手拿下来，慢慢的替她抚平了褶皱，“还好，印子没有很深，稍微处理一下就好了。”
　　说完看着呦呦呆愣的眼神，嘴角一弯，“等我们学了术法，像这样的印记一个清洁咒就能解决了，不必再把衣服搓成这样了。”
　　没有谁给过她这样的温暖，呦呦激动的一下子从石头上跳下来，将自己的身份牌递给若玉，可是下一秒她就后悔了。
　　看着眼前只比她矮了一个指头的若玉，她心烦的很，她这个150岁的精灵居然只比8岁稚童高了一点！
　　同样郁闷的还有若玉，本来以为呦呦是个远离家人的小弟弟，看着他就想起了自己家中的弟弟，自己入了离泽宫，家中的母亲就全靠幼小的弟弟了，只待他学成，回到家乡赡养老母，关爱手足。
　　跟着长老和新弟子一路从金翅山到这，他早就看清了人心凉薄，见到被众人排挤的呦呦，就想起了家中无依无靠的弟弟。可没想到这呦呦比他还高。
　　男孩子总是有些莫名其妙的胜负欲，他也一样，趁着呦呦失神，他悄悄的踮起脚尖。看着二人终于趋平的身高，他才满意的笑了。
　　一盏茶后，长老命众人集合，带着他们走到沙滩的边界，指着远处的一座不停冒着热气的的火山说道，新弟子擢选的第一道考验来了，他们要从天上飞过去，必须紧紧跟住队伍，因为每一次擢选新弟子，都会有那么几个经受不住火山上方的灼风，然后掉到火山里。
　　离为火、泽为水，离泽宫，名副其实，坐落在海边的高山之上，周围被地势低浅的火山包围，闷热异常。而眼前的这座火山，就是最高耸的一座，堕神山，意思就是说即使是法力高深的神明也会坠入熔岩。
　　呦呦望着还有几百海里的火山，扑面而来的热气却让她打了个冷战，第一次出差就碰上这么艰险的任务，看来堂主对她还是抱以厚望，我们做精灵的说到就要做到，她一定完成的！这么多新弟子，还有长老，就算是滥竽充数，也能像鲲鹏一样“扶摇直上九万里”的。
　　可是下一秒就被泼了一盆冷水。
　　她没想到这些新弟子特别厉害，还没进宫学艺呢，就会凭空化物，一对对金光闪闪、羽翼丰满的翅膀在她眼前绽开，虽说不大，但是很威武、很实用呀！
　　长老一飞冲天，在他的带领下，其他弟子也一个个飞上去了，甚至有几个弟子还在天上潇洒的打了个旋儿。呦呦幽怨又羡慕的望着天上的他们，她觉得
　　这分明就是炫耀！是嘲笑！
　　她修为太低了，不会这种术法，看着一个个的弟子飞天，她心里焦急却无计可施。
　　这难道就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别急！闭上眼睛想象着你的背后正有一双翅膀缓缓扇动着，我们都是这样过来的，你也可以。”
　　呦呦扭头看着于自己一样还没飞起来的若玉，她不由得老泪纵横，果然能同甘共苦的才是好兄弟！
　　收到呦呦感动的眼神后，若玉那名为“兄长的关爱”的热情骤然升腾起来。
　　呦呦闭着眼睛想了半天，甚至连翅膀上的花纹都想到了，也没什么感觉。
　　难道这化形术就是靠干想的？不需要咒语的吗？
　　想着想着，呦呦感到耳边传来的风声，再一睁眼，那个“能同甘共苦”的好兄弟已经上天了。
　　看着在天上盘旋的若玉，她颓废的坐在地上，丧气地想着，
　　罢了罢了，回去让堂主换个人吧！这还是小鹿该做的吗？被棘棘果树刺到大睡三年一梦不醒也好，天天做饭被热油烫到，别人还说不好吃也好，被人...被人指着鼻子叫废物也好！
　　我不干了！
　　我回我的天墟堂去！
　　做我的小厨娘去！
　　想着想着，呦呦突然觉得台词有些不对，好像话本子里也有着一句话，对！
　　我要回我的高老庄去，我要找我的高小姐去！
　　“我带你吧！”
　　呦呦抬头看去，若玉悬在空中，一双大翅膀不停的震动着，向坐在地上的她伸出了手。
　　“还不上来吗？”
　　呦呦迟疑了，她要是攀到他的背上，会不会压坏他呀？一双乌溜溜的小鹿眼，在他身上来回的打量。
　　“放心，不会摔到你的。”
　　后来，她就上天了。做为一个陆地生物，尤其还是修为没那么高的陆地生物，她兴奋一点，不奇怪吧？
　　“看你的样子是第一次飞吗？难道你的家人没有带你飞过吗？”
　　呦呦犯难了，她要怎么回答呢？难道告诉他自己已经150岁了吗？可怜呀，她呦呦和这帮小屁孩比起来，怎么也算是个老祖的年级了，可却被一个八岁的孩童鄙视了。
　　“咳，我忘了，你不会说话。对不起呀！”
　　妈妈呀！不对，堂主呀！这个小孩子连咳嗽都这么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