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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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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瓢泼大雨毫无征兆地开始下起,入秋以来阵雨连连。繁华似锦的S市此刻也因为突然地大雨安静下来。
S市某处,一座拔地而起地高楼里,两个交缠的人影打斗在一起。
燕北反手禁锢住那人的脖劲,平淡冷峻的面容填上一丝不耐烦,“啧,又下雨了。”
倾盆暴雨掩盖了这座城市的所有喧嚣,大厦里因打斗发出的混杂声音也隐藏在其中。
那人被束缚住,欲抬脚翻身逃脱。谁知燕北反应迅速,屈膝一脚将被桎梏住的人踢跪倒在地,反剪住那人的手在背后。膝盖抵上背上,面露不悦,“谁派你来的?”
跪倒在地的人还不老实,拼命想反抗。燕北觉得烦躁,将那人双手拧断。因剧烈疼痛而溢出的嘶吼响彻在空荡荡的大厦之中,被轻飘飘地掩盖在这雨夜。
手中死抓不住地文件袋应声落下,掉在地上。燕北将人一脚踹倒在地上,拍了下自己身上因打斗沾惹上的灰尘,幽静大厦之中响起皮靴落地声。
燕北弯腰拾起掉在地上的文件袋,走过去蹲在那人旁边,伸手抓起那人的脑袋,漫不经心地开口。
“说吧,谁派你来的?”
倒躺在地上的人嗤笑一声,拉扯到身上疼痛遍布全身,面上因疼痛抽起,气势倒丝毫不差,讥笑嘲讽道,“呸,程家养的见不得光的狗东西。”
燕北没有因为他的言语而生气,却也不想就这么放过他,挥起拳头准备动手。突然办公室外传来一阵声音,有人开门进来,打开了办公室的门,顷刻间,办公室变得亮堂起来。
杨老板拍着自己的大肚腩,笑眼咪咪地走进来,油腻的脸上挂着贱笑,一脸满意的样子夸着,“不愧是程氏,果然有几把刷子,不枉我花高价钱请来。”
“把我的宝贝给我吧。”杨老板向燕北伸手讨要。
燕北冷酷面容不带任何感情,随手将文件袋扔给杨老板,清冷孤傲,仿佛丝毫不在意他们之间的纠纷。
“东西保住了。”
“他招了吗?”杨老师接过文件袋,宝贝的锁进了保险箱里。
燕北坐在沙发上,将手上的灰尘用纸擦拭干净,“没有。”
杨老板走到地上那人旁边站着,嫌弃的踢了踢他,“你是哪家公司派来的?”
地上那人被他踢到翻了个身,铮亮的皮鞋映入眼前,抬眼看见肥头大耳的杨老板,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在他崭新皮鞋上吐了口口水。
咬牙切齿,“呸,恶心的垃圾,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啪。”被激怒的杨老板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扇过去,那人被打的耳鸣嗡嗡作响。
燕北对他们打斗的场面不感兴趣,什么都没说,将身上擦干净之后抬脚离开了。
这份工作结束了,燕北走出大厦,S市的雨已经停了。闷热潮湿的街道,七月初,燕北最讨厌的时节。
“啧。”
燕北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吞云吐雾起来。
下过雨的S市正在恢复着它的繁荣,路边重新摆放的摊贩,夜间出来谋生的小摊贩,政府都不会太过管束,何况这里地处偏僻,执法人员更不会巡逻过来。
宵夜小摊贩那里的香味四溢,吆喝招揽客人的声音络绎不绝。
远处几家门店门口,亮着斑驳的灯牌,几个身型丰盈面容姣好的年轻女人正在店门口到处闲逛。
燕北吐出烟雾,薄荷味的烟雾缭绕在她脸上。抽完这根烟,燕北随手招了辆出租车,弯腰上车。
“临江别墅。”
临江区是S市最繁华的地段,寸土寸金。S市几大家族企业屹立于此。临江别墅以区名命名,足以说明它的富贵与价值。
出租车师傅将空车牌子放下去,透过车内后视镜打量了几下后座的乘客。
燕北今天出任务,穿的一身黑色。宽松的黑色短袖扎进修身黑色长裤中,裤腿束进黑色马丁靴。
车内没有开灯,借着窗外的光影,燕北背靠在座椅上,侧头看着一闪而过的风景,年轻的面庞上略有一丝淡漠疏离。
没有在意前排传来的打量目光,燕北沉默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雨停了的城市并没有看起来更生机一些,越往临江,越荒唐。
作为市内最富饶的别墅区,当然不会放出租车进去。燕北在小区门口下了车,门卫保安看到是她,递了根烟和她打招呼,“回来了,任务还顺利吗?”
燕北接过香烟,与他随意的聊起。
“就那样。”
章哥没再说其他的,和她一起站在门卫亭外抽烟。周遭环境安静如斯,雨后的风带着泠冽,章哥缩了缩脖子,含糊不清地说着,“这见鬼的天气。”
燕北像没有感觉到似的,没有说话。静静地抽完烟跟章哥告别,进了别墅区。
临江别墅作为市内富贵人家的栖息之地,小区里道路干净宽敞,路灯敞亮。燕北走过一幢幢别墅,在一间三层楼门口停了下来。
房子里有两扇亮着灯的房间,在这一排排处于沉睡的别墅区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燕北看着那两间房,没有什么表情,她知道那不是为她留得灯,踏步进了屋里。
客厅内没有开灯,宽敞空间中仅有几缕透过落地窗溜进来地光影。燕北关门的动静像是惊动了什么,一间还醒着的房间有人从里面出来。
厉末看着燕北,“你回来啦。”
穿着拖鞋就出来的人,一身海绵宝宝睡衣,稚嫩的娃娃脸庞上挂着单纯的笑脸,莫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燕北觉得她的娃娃脸大概能骗很多人吧。
不理会她的打趣,但仍淡淡回到,“嗯。”
换鞋进去,踢踏着拖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兹兹的声音。
燕北从厨房倒水出来,看见厉末盘腿坐在沙发上,闪亮的黑眸中透着光,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什么事?”燕北仰头喝了口水,问她。
厉末声音中出现了很明显的激动,“明天靳闻漾就回来了吧?”
突然提到她,燕北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淡然地点了下头,“应该是。”
靳闻漾是燕北的室友,最近跟着客户出国同行保护了。算了算时间,明天该回来了。
厉末开心地和燕北随便聊了几句,随后困乏地和她叮嘱,“明天要出任务,你别睡过头了。”
要说出任务会睡过头的人,这栋房子里除了厉末没有第二个。燕北不拆穿她,小女生面子薄。淡淡地回答,“知道。”
对话结束,厉末踩着她的小白兔拖鞋一摇一摆地回了房,房门快关上的时候燕北听见了关灯的声音。
喝完水,燕北将杯子放回厨房桌上,厨房内乱糟糟,吃完的泡面与用过的碗盆,没洗过就扔在大理石台面上。
燕北也不会好心的帮着收拾,这间别墅里每天都会有阿姨来打扫卫生。放好杯子,燕北往房间里走去。
两张单人床隔窗挨墙立在两边,正中间是一个落地小阳台,窗帘大大开,绞白的月光照了进来。
燕北皱了皱眉,走过去拉上了窗帘,房间内霎时一片漆黑,依仗着良好的视力,燕北踏黑进了浴室。
雾气蒙蒙之中,修长的身型挺立在其中。燕北拂过镜子上的水雾,淡漠地看着镜中那张姣好面容,有着一双冰冷又阴暗的眼睛。
踏出浴室,燕北走在一片黑寂之中,寻着记忆躺在了床上。
房子的隔音做的极好,夜晚的任何声音都传不进来。房间内,无音死寂,燕北能够听见自己呼吸和心跳的声音,波澜平静没有起伏。
不知过了多久,燕北爬起来,踏着黑暗走到了自己的柜子前,打开柜子取出一个小瓶子。
从瓶子里到处两颗药丸吞下,把小瓶子放回原位,又躺回了床上。
*
淅沥的雨声吵醒了燕北,客厅内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他马的,你个贝戋人,快点把钱拿出来。”雄厚的男声吓得燕北在被窝里发抖。
与之不服的尖锐女声也响起,“你个死鬼就知道去赌,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和你好上。”
客厅内传来乒乒乓乓地响声,燕北始终躲在被窝里,祈祷着太阳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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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啊,刚死了妈,爸入狱。”
“她妈妈是陪酒女,爸爸是杀人犯。”
“她以后长大也会是杀人犯。”
……
太吵了,燕北觉得周遭太吵了,燕北觉得自己耳朵快要炸掉了,头疼欲死。想要结束这一切,想要让她们闭嘴,想让她们永远开不了口。
她像是被关押在深海炼狱,肺里的空气被剥夺,她在拼命翻腾挣扎。
一声熟悉的嗓音不知从何处响起。
“燕北,你很生气吧。”
“她们这样说你,你很生气吧。”
“你很想和你妈妈一起远去吧。”
燕北在海底翻腾着,想要逃出海面呼吸空气,肺里稀薄的空气让她感觉到了濒临死亡。
“你那个死鬼老爸又跑出去赌了,要不是你这个小崽子,老娘至于堕落成这样吗?!”
“你简直和你那个贝戋人妈一模一样,以后也出去卖吧!”
怯懦地童声带着恐惧,祈求着他高抬贵手。“爸爸,求求你了,别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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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地喧哗吵闹,燕北觉得自己耳聋爆炸。拼命地抱住脑袋向前跑,想要逃脱这一片嘈杂之地。
她跑啊跑,跑进一个昏暗的房间。终于安静了,燕北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却能感受到这里格外的阴冷。
滴答滴答。燕北感觉自己手上有液体滴落。
抬起手,双手上一股温热,粘稠地红色液体,正在缓慢地滴落在她的脚面上。
燕北闻到手上的液体散发着淡淡的腥味,难闻,像家里放久了的饭菜,想吐。
忍住呕吐的欲望,燕北继续打量着眼前的房间。昏暗的房间中一片血红,燕北感觉脚下陷入沼泽湿地,低头看见不知从何而来的红色液体正绕过她的脚下。
燕北巡着液体流动的方向看向了阴暗潮湿的角落,有一个单人沙发。
“啊!”终于看清自己身在何处的燕北大声尖叫起来。
*
从梦境中惊醒的燕北,坐起来靠在床头,伸手嗅了一下自己的指尖,没有味道。
点燃一根烟,打火机的光照亮了燕北的脸,泛着惨白。淡淡的薄荷清香扑鼻,燕北思绪飘乱。
旁边的单人床上,床单被子整洁干净,好久没有人躺过的迹象。
靳闻漾,还没回来。
燕北靠坐在床头,烟雾笼罩在周身之间,逐渐平复着心绪。
不是第一次在噩梦中惊醒了,燕北近几年愈过愈颓,日日夜夜靠着药物能够勉强睡上一会儿,胜在年轻,否则真怀疑自己会不会突然撑不住。
床头的时钟滴答滴答转动工作着,凌晨五点。从睡下到现在不足四个小时,燕北叹息一声。
靳闻漾的床铺从来干净整洁,不管人在不在家,始终一如既往。那人爱干净,喜欢整理,会把自己的东西收拾整齐,和燕北,和这间房子里的所有人都截然不同。
这座华丽的城堡,是她们在这个世间的唯一一所容身之处。她们都是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