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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第一百八十二章 谎言之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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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子时,天色昏沉,明明应该是灯熄人寝的时候,岳城内却嘈杂的好像是繁华热闹的午市市集。
为了尽快抓到犯人,这场没有意义的屠杀自午夜开始,犯人们被铁链拴住带往城中心,士兵们把手现场,将法场里里外外地围住。
犯人们被一个一个带上台,死亡的威胁使得原本无辜的人也随意张口“招供”,随后,旁边的小队就会前往城中抓捕,而开口招供的人被拖了下去,暂时保住了性命。
文渊桀和文渊凯坐在一处,远远看着这场刑法。
有不忍的将士上前劝阻,遭到文渊桀的嘲讽,无外乎妇人之仁之类的话,但他到底是为了用重刑逮捕恶匪,还是为了欣赏这场血腥的盛宴,便不得而知了。
相较于文渊桀的残忍,文渊凯则是安静地看着和等待。
因为先前开口污蔑他人的人活了下来,接下来越来越多的人不假思索地“招供”,甚至有人荒唐到直接随手在观看的人群中胡乱一指,而那些士兵也不验证真伪,直接就抓人。
这一出好戏如同无声的戏曲,荒诞到了极致,而这戏的高潮部分随着一个老实巴交的男人站在中间沉默不语开始。
文渊凯眼神一凛,随后愉悦笑道:“就等着你了。”
抓些无关紧要的人当然不是目的,那不过是好戏开始前喧闹的锣鼓,吸引来他真正要找的人。
一旁的士兵恶狠狠地看着那男人,用尖刀指着他,再三让他供出同伙,而男人只是抿着嘴不说话。
士兵见他死活不愿开口,便准备依照命令处死这个男人。
两个人拖着男人强行将他按倒在地,士兵举起长刀,即将挥舞下去。
“叮——”
石子撞击在韧铁上发出巨大的响声,引起的震颤让士兵虎口一麻,差点连刀都丢出去。
来了!
文渊凯精神一震,拍桌而起,抽出长刀朝着远处飞了出去。屋顶上的黑衣人看见有人来追,丢下手中的弹弓,转身逃离。
二人你追我赶,很快离开了城中心,就在快要追上时,文渊凯提刀砍去,谁知那人转身来防,一把短剑横卧胸前,挡住了他的公式。剑光照亮了那人露出的眼睛,精明而锐利,让人有种被人看透的感觉。
温别轻笑一声,手臂使力将人推开,脚下一点拉开身位,悠悠然道:“文渊凯,我等你多时了。”
什么?
文渊凯一惊,本以为是自己在守株待兔,却没想对方也在算计着碰面的时刻。
那种被人看透,被人预测所有行动的恐惧犹如附骨之疽,让他不自觉胆寒,却也厌恶,心中是控制不住的杀意。
像是没看到他眼中的杀气,温别仍语气温和:“芙蓉剑切霜白,云鬓镂玉中。陛下,您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么?”
文渊凯想要再攻的动作一顿,满眼地震惊,虽然很快就被他掩盖了过去,但温别知道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文渊凯眸色沉沉,整个人紧绷着,若是刚刚只是文人相轻,周瑜诸葛的敌对,此刻却是真正想要对方的命。
他阴沉地问道:“你是何人?”
这件事,应该只有少数人知道的,但是……现在却有一个不相干的人冒了出来,那般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个秘密。
被威胁和揭破秘密的恐惧,让他下意识举起长刀,想要不管不顾将眼前的人灭口。
温别却低声继续道:“陛下不若冷静一些,这个秘密自然不会只有我一人知晓,杀我无用。”
“但抓你有用!”文渊凯气势如虹,身形如游鱼,一挑温别的短剑,快速欺身,冰冷的刀面贴在了他的脖子上,压迫着脆弱的血管。
可温别自始至终都没动,疯子在赌局中,从来都是有以命相搏的癫狂。
“不想知道我如何知道这个秘密的么?不只是这个秘密,若不是有人告诉我,我也不会对你这般了如指掌,使你兵败辉城。”
“是谁!”这句话对文渊凯的吸引力是巨大的,毕竟承认别人是有人相助比承认别人比他聪明容易很多,这是自负之人的通病。
而正是这种原因,他也会坚定不移地踩进温别所设的陷阱。
“你真的不知道么?说实话,在下是十分敬佩您的文才武略的,自然也不忍看英雄末路,而使小人得道。一个足够了解你,足以威胁你,获得最大好处的人,您心里早有答案吧。”
文渊凯心中浮现出一个人的脸,但随之而来是多年的信任产生的否认,他摇头,语气坚定:“不可能,你休要胡言乱语。”
温别却毫不在意他的态度,自顾自开口道:“本想和文渊桀联手,铲除无名,没想到他那么疯,布局还没走完,他就自己先离开了,那我只能另谋他路了。”
文渊凯反驳道,“无名寻上阿桀合谋推翻萧国,你也找上阿桀要覆灭蕙国,阿桀我了解,他性格残暴却不是惯会用计的,做不来双面间谍。而你的目的就更有意思了,无名联合我等要推翻萧国,你从中作梗,如今无名离开,正是你怂恿阿桀造反的好时候,你却声东击西找上了我?”
温别眼神一暗,似恨似遗憾道:“对手都离开棋局了,我又何必继续执棋。无名想要萧国覆灭,我自然不会让他如意。至于选择你……”
温别顿了顿,似乎思绪有点被打断,随后他轻轻侧头,推开近在咫尺的刀尖,轻轻笑道:“随你相信与否,文渊桀都能十年如一日的保守一个秘密,能故布疑阵搅动上京风云,当真是什么蠢人么?”
他拉起兜帽,转身离开,临走时留下一句话,“待陛下想清楚,来城西花楼寻我。”
*
温别返回花楼时,老板娘正焦急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见温别回来,便快速迎了上去,正欲说话,又担心隔墙有耳,一脸害怕忧虑。
温别看着她笑了笑,说道:“月娘莫慌,事已成了。”
老板,也就是月娘,长舒一口气,但很快又不安起来,“听闻文渊凯是蕙国史上最厉害的一位皇帝,能文能武,一上位就肃清朝野,斩断旧朝势力,这样一个人不像文渊桀那般好糊弄。”
她也不是要质疑徐先生的才智,可是她想到那位蕙国陛下的传言,总是忧心。说破那皇帝的秘密,挑拨他们兄弟二人的关系,当真可以平安度过么?更何况暴露了先生自己的位置,也让花楼置身于危险中。
昨晚先生问她愿不愿意试一试的时候,她仿佛被蛊惑一般,面对文渊凯那随时会落下的屠刀,她响起了取得文渊桀信任时的快意,所以几乎没有犹豫便答应了。
可是先生出去之后,她冷静下来,便是无尽的后悔。
温别面上温和,但眼底的冰冷看着月娘的质疑和挣扎,他开口道:“那些话术不过是一颗种子罢了,种子开花需要更多的时间,我本就没指望这些简单的挑拨能为我们取得安全。”
此话一出,月娘脸色一变,惊慌的神情出现在她苍白脸上,“那……那该如何是好。”
*
府衙内,文渊桀难以理解地看向文渊凯,“皇兄,为何停止行刑?明明可以杀鸡儆猴!皇兄去追人,人呢?”
文渊凯神色难辨地看着文渊桀许久,最终什么都没解释,只说了一句追丢了。
如今形态已是骑虎难下,他本想无论如何也要占住岳城,但今日那人实在亦敌亦友。
如果只是为了保住萧国,大可直接将他的秘密捅出去,他们必然会朝堂和前线两头无法兼顾。但对方似乎又没有那么做,这就很是让人疑惑了。
对方总不可能是真的为了合作而来,他不太相信自己的弟弟会背叛自己。
如果不是合作,那这么做的用意,只可能是想要借着他的秘密要挟他,借着合作的幌子稳住他,稳住在岳城即将“开杀戒”的他。
但奇怪的是,其实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杀过一个人,这样玩笑般的行刑,谁都知道他想要再岳城站稳脚跟,需要保护这个城的根基,这人这么着急的出来,是为了阻止他,却不会是为了阻止他杀人。
文渊凯思绪一顿,突然想到,如果对方不是藏在这岳城操纵风云的幕后之人呢?
是了,操纵岳城之乱的幕后之人还藏在城中,他在刑场上这样煽动百姓互相举报,最终不止拔除了对方的暗线,也可能会暴露最终被封锁在岳城无处可避的幕后之人,所以只能派属下来用这个秘密制止他的行动。
文渊凯突然十分激动,这幕后之人的身份一定十分有趣,有趣到,即使失去了岳城也要抓住对方的程度。
这个秘密让他注定吃不下这个岳城了,但是这个三番四次挑起他怒火的人,他一定要抓到狠狠报复回去才能解恨。
不是想要合作么?那就合作好了。这一次的交锋,他一定不会再输,而胜利品就是对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