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行云之乱世浮生》一殇

89、龙角现世

　　原本还不知该如何做解释的浮生，被白犬这一声惊呼生生给喊呆了，“龙……什么？”
　　白犬直直的盯着浮生的双眼，抬手，唤出了自己的灵介囊，拉着浮生就消失在了原地。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浮生被白犬拽得一个趔趄便入了他的灵介囊。浮生扶着灵介囊正中央这棵松树，眼神却极为涣散，脑子里一直环绕着那两个字，龙角。
　　白犬见浮生仍旧这般的神情，便明白了她可能也并不知道此为何物。于是解下眉间的额带抛向空中，瞬间龙角法杖便稳稳出现在了白犬手中。
　　“这是你还在世时，我俩得到的龙角。我将它化成了法杖，而你将它化成了剑。”白犬将同他一般高的龙角法杖立到了浮生面前，“你仔细看看吧。”
　　浮生虽还有些迷茫，但听了白犬的描述，也立马将手中的戒指弹向空中，瞬间一把龙角剑也稳稳握在了手上。
　　浮生摸索着手中的龙角剑，再接过白犬的法杖细细的对比着。
　　自己头上这对角，自出现后便开始野蛮生长了起来。从初初冒出一个小包包，到现在已足有小指一般长。在约摸半个指节的地方，十天前已经开始长出了分支，浮生越看越着急，若不是平日里自己都戴着鬼差袍子上宽大的帽子，再用黑雾将自己紧紧笼罩着，怕是早就被人看出端倪了。
　　浮生颤抖着手摸索着额间的角，心里越来越沉重。忽听到不远处的溪水声，浮生连滚带爬的跑了过去。看着水面上倒映出的自己头上的角，再看看手中的龙角剑，浮生真的难以接受。
　　不是接受不了自己长了龙角，其实浮生当初刚刚发现自己开始长角的时候就幻想过无数种可能。想过这可能会是牛角、是鹿角、是麒麟角，甚至是什么昆虫的角，无论是什么角自己都接受不了。
　　但当她发现了耳鼠记忆中，那个可能是自己父亲的人，他居然长着翅膀时，浮生就更是不得其索。
　　如果浮生的父亲真的是那个长着火红翅膀的人，那自己为什么会长龙角呢？是什么样的飞禽会长着龙的角？
　　浮生一屁股跌坐在了溪边的草地上，迷茫、不知所措，让浮生从未如此的心慌。
　　看着这般的浮生，白犬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心疼。
　　自己可以说是陪着浮生一起长大的，从小到大，甚至是身死之时，浮生都是一个完完全全的人族，即使是隐没、玄泽上仙这样的仙家都没有看出她有任何的异样。所以，不论是浮生还是她身边的任何人都没有怀疑过她作为人族的身份。直到玄泽上仙决定查探浮生父亲的身份之后，白犬才慢慢开始接受浮生身份存疑的事实。
　　现在倒好，才到鬼族幽冥界还不到一年的光景。浮生不仅要适应从人到鬼的转变，现在还莫名长出了一对龙角。
　　她一直坚信自己不过是一届区区人族，从小不愿修仙长生，为的就是安安心心的过完自己作为人族的一生。没想到，自己死了之后，却突然变得这般鬼不鬼、妖不妖的样子。
　　白犬明白，浮生现在一定是那种信奉了一生的信念崩塌的感觉。此刻，她满心满眼都是失落、失望、自我怀疑。
　　白犬走上前去蹲下身来，将跌坐在地的浮生轻轻拉进了怀里。小时候，不论浮生是开心还是难过，都是如此这般扑进自己的怀里。只不过那时的白犬还是一只狗，无法用双臂环抱着她，给她一点回应。可是，现在白犬可以了。
　　“别怕，”白犬轻拍着浮生的背，将她的脑袋安放在自己的肩上，温柔的安慰着，“不论你是人、是鬼还是妖，在我心里你就是你，不会因为你的种族、身份而改变。浮生，别怕。你一直都不是一个人，你身边一直都还有我。你身前，我俩相依为命。死后，我们也会不离不弃的。我就是为了追随你而来，所以你可以放心，即使三界抛弃了你，我也不会抛弃你的，无论你是谁。”
　　浮生空空的心顿了顿，感觉白犬的声音飘了进来，将它填满了，便不再感觉如此的慌张。
　　浮生慢慢抬起双臂，如白犬此刻的动作一般，也将他紧紧抱在了怀里。越是用力，心里越是踏实。
　　自从喝下英姬的孟婆汤从睡梦中醒来之后，浮生就感觉无比的寂寞。脑子里，没有了记忆，便没有了喜怒哀乐。每天都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要到何处。
　　但白犬却一直不离不弃的陪在自己的身边，让浮生如初生的婴儿一般，慢慢的学会了拥有新的情感。是他让自己从新学会了如何去爱。
　　白犬轻轻松开了胳膊，将浮生再次拉到自己面前。
　　浮生从未如此近距离的看过白犬的双眼，那是一双如黑夜一般深邃的眸子。
　　浮生的法诀还没来得及解除就被白犬打断了思路。但此刻，浮生依旧在白犬的双眼里，看到了自己的脸，那张既害怕又无助的脸。
　　浮生看得微微有些出神，甚至不知道现在自己应该是个怎样的反应。
　　就在浮生出神的瞬间，白犬的吻却突然落在了自己的唇边。
　　浮生只感觉一道天雷顺着白犬热烈的双唇劈到了自己身上。劈得浮生僵直了身体，瘫软了双腿，浑身无法动弹。就连那颗这么久都没有跳动过的心脏，此刻都已经蹦到了嗓子眼。
　　浮生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白犬。此刻他已经闭起了眼眸，沉浸在这个炙热的吻里。
　　浮生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子推开了白犬。却因为两人此刻都是半坐的姿势，重心不稳，二人又双双倒在了草地之上。
　　白犬以为是自己的举动吓到了浮生，连忙拉起她的手说道，“对不起，我……我是不是该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浮生转头看着同样躺在自己身边的白犬，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将心脏安放回了胸膛，“我……我是想先问问你，我是谁？”虽然自己已经从白犬的眼中看到了答案，但浮生还是想听他亲口说。
　　“你怎么了？”白犬以为浮生是生气自己吻了她，却没想到她依旧是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你不是浮生还能是谁？”
　　浮生听了白犬话，抬手在自己面前一挥，彻底解除了法诀，“现在呢？我是谁？”
　　“你是浮生呀！”白犬有些急了，难道是知道自己长了龙角受了刺激，“浮生，别这样，你可别吓我。”
　　听着白犬一次又一次的确认，浮生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地。扬起了嘴角温柔的看着身边的白犬，“刚才我在桑洛的梦里使了一个法诀，将自己变成了对方最想见到的人。所以桑洛将我认成了婷苧，土地公也没有认出我是鬼差夸我漂亮。我真怕，你也把我当成了其他人，才会对我……”
　　浮生说着，脸又红了起来，“现在好了，你看到的真的是我！”
　　白犬脸上一闪而逝的惊讶，然后立马又浮现出了温柔。抬手将浮生再次揽入自己的怀里，这次浮生没有再挣扎。两人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躺在草地上，相拥着。
　　“从前，也有人对我施过这样的法诀。”白犬揽过浮生脑袋，用下巴婆娑着她的秀发，“当时，我看到的人就是你。只是那时的我们……”白犬顿了顿，叹了口气，不想再提起当初他们的关系，“那时的我没有恢复原身，甚至连多维持一会儿人族模样的能力都没有。我没有勇气承认自己的感情，直到你身死后我才明白，当初是我顾虑太多。所以，我不想再浪费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了。你去到哪里，我就跟你到哪里。即使你走遍三界五族，都休想再甩开我了！”
　　听着白犬如此深情的告白，浮生终于彻底敞开了自己的心扉，用尽了全力去拥抱他。这也就是自己对他的回应。
　　二人就这样静静的抱在一起，静静的躺着，静静的听着小溪潺潺的流走，静静的看着月亮慢慢的升起。
　　白犬抱着浮生，自己最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浮生身体里的噬灵术彻底觉醒了，之前那些被她无意中吸噬了的灵介，已经在她身体里生根发芽了。狐妖特有的致幻术浮生已经无师自通了，那其他被她吸噬的小妖怪们、耳鼠精还有部分三千的灵介和道法，只要浮生愿意，她都能化作己用。
　　白犬虽是相信浮生的人品的。但之后她会不会像这次一样，在无意之中又使出了那些个法诀呢？白犬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
　　白犬看着这漫天的繁星，揉着浮生的小脑袋，默默下定了决心。无论之后的路有多难走，浮生都交由自己来保护，她什么都不用去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