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行云之乱世浮生》一殇

87、一念之差

　　此刻的桑洛看上去还是从前那样的稚嫩，浮生猜想这应该是桑洛意识里初初与婷苧相识的时间吧，所以两人皆是最美好的样子。
　　很快远处便跑过来一个小婢女，桑洛张口想说些什么，但还是忍住了，起身离去。他依旧是怕败坏了婷苧的名声，选择了离开没有留下姓名。
　　浮生有些恍惚，看着靠近自己的小婢女，正是不久前自己送走的生魂。浮生懵懵的跟着他们走着剧情。终于明白了自己身处于桑洛的记忆之中，已成为了他记忆中的那个人。
　　既然是这样，浮生只能随着他们继续扮演婷苧这个角色。
　　换个角度想，也许这样自己就能跟随桑洛的意识走完整个故事，反而更能清楚桑洛的情感变化了不是吗？
　　浮生松了口气，有些庆幸。跟着小婢女回到了寻家。
　　时间在桑洛的意识中飞快的流逝着。浮生感觉自己只是一直呆坐在窗前，便看尽了窗外的春去秋来。
　　桑洛的信件却像雪花一般飘进了自己的房间。那一封封信纸承载着两人的情感，浮生就这样一页一页的翻着，似乎也能对婷苧当时的心情感同身受。
　　很快的，就传来了桑洛要上前线的消息。浮生被小婢女拉拽着连夜翻出了后院的墙头，与桑洛最后见上一面。
　　“阿苧，”桑洛唤着婷苧的名字。浮生却站在桃树下不敢上前。
　　月光透过树枝照在浮生的脸颊，隐隐透出的绯红是桑洛眼中看到的模样。浮生心里却害怕极了，真怕桑洛若是上前来会对现在的婷苧做些什么。到时候浮生露了马脚，就会打断现在的剧情。
　　还好，桑洛是一个谦谦君子。虽是私下约会，却仍旧保持着礼貌的距离，让浮生安心了些。
　　浮生不知该说些什么，但口中却不由自主的说出了绵绵的情话。也许这就是桑洛记忆中的样子。
　　时间如白驹过隙，桑洛已经走了几年了。浮生就这样坐在院子里，很快就等来了桑洛凯旋的消息。
　　浮生警惕了起来，看着这里就是转折点了。
　　趁着桑洛来没有再次出现。浮生幻化出一个跟婷苧一模一样的替身，将她留在婷苧的院子。自己却溜到婷苧姐姐茹葵的闺房，变成了茹葵的容貌。
　　二人有四、五分的相似，浮生虽只匆匆见过茹葵两次，变化起来也没什么压力。
　　很快的寻府中就传来了桑洛凯旋并且上门提亲的消息，茹葵的母亲匆匆赶来，兴奋的拉着茹葵的手说道，“我的儿，你的好日子要来了？”
　　浮生疑惑的看着寻家主母，“可是母亲，跟桑洛有感情的是婷苧呀？我怎么能代替她呢？”这个问题浮生也一直很疑惑，她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寻家主母此刻很是自信，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拍了拍手。房门外缓缓走进一人，浮生定睛一看，居然是那个小婢女。
　　她双手托着木匣子，浮生一眼便认出了这是婷苧房中装着他俩信件的木匣。
　　是这小婢女背叛了婷苧！
　　寻家主母得意的说着，“放心，我儿要的一切为娘的都会给你弄来！”
　　果不其然，寻家主母收买了婷苧身边的小婢女。她偷来了二人来往的信件，将二人之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茹葵，终是让茹葵有机会装扮成桑洛心目中的婷苧。
　　日子一天天过去，两女大婚的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浮生穿着一身大红的嫁衣，鼎着茹葵这张脸嫁入了将军府。
　　而婷苧，却如当年那样被蒙在鼓里，嫁入了寻府安排的别人家。至此她的结局，便和浮生在红衣女鬼婷苧那里得到的记忆是一模一样的。
　　不知这样的场景，在桑洛的梦境里是不是时常出现。桑洛是不是时常也会想起他们美好的过往，怀念那些属于他和婷苧的时光？
　　浮生坐在喜塌上，等着桑洛为她掀开盖头。
　　见着茹葵的一瞬间，桑洛脸上满是惊喜。
　　浮生原本还疑惑为什么桑洛会认不出自己深爱的人，但当她自己见着桑洛时，浮生瞬间就明白了。
　　经过几年的时间，桑洛变了。他原本俊郎的脸上也添上了成熟。满脸的络腮胡须，粗狂已经掩盖了当年的稚嫩。这一身百战成神的将军气质，也取代了当年的陌上如玉。
　　浮生摸了摸自己的脸，茹葵的样貌本就与婷苧神似，再加上这一脸的浓妆，和她口中说出的二人曾经的过往。就连浮生都难以辨别二人的异样。
　　“小苧。”桑洛来到自己面前，看着掀开盖头的茹葵，轻声的唤着。
　　“桑……桑洛。”浮生缓缓开了口，但嘴里说出的话，却是当年茹葵的对白，“对不起，小苧骗了你。我……当时没有告诉你我是寻家的嫡女，‘小苧 ’也是我的化名……”
　　口中的话刚停，浮生心里咯噔一下。可真是一张巧嘴呀，居然三两句话说得连浮生都有些信服了。
　　桑洛缓缓坐在了塌上，紧紧挨着茹葵，“我明白，毕竟当时我们萍水相逢，你一个姑娘家谨慎些也是应该的。”
　　茹葵看着眼前的良婿开心的笑着，浮生的心中却沉重无比。
　　就这么一念之差，如果当年桑洛再谨慎些，没有听信茹葵这样的鬼话。说不定婷苧的结局也不至于这样了吧。
　　或者，当桑洛掀开盖头的那一刻，他已经认出了塌上之人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婷苧。但他却贪图寻家的财势，更需要娶到寻家茹葵的嫡女身份来配现在的自己。索性将错就错，将茹葵当做和自己有过一段情缘的婷苧。
　　浮生虽在桑洛的意识中，却无法真正看透他的心。只有一直跟着他的记忆走下去才能日久见人心。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桑洛，浮生虽明白这是在他的意识之中，两人并不会发生什么实质的事，但心里还是莫名的有些翻涌。
　　浮生强忍住心中的不适，就在桑洛闭上双眼，双唇就要碰上自己的瞬间。浮生抬手劈在了桑洛的后脖颈上。
　　桑洛两眼一闭，瘫软在塌上。
　　浮生轻轻将他扶上床，自己便默默坐在床头，等待天亮。
　　如同许多话本子里写的一样，婚后二人还是过了几年恩爱的日子。终于，在二人成婚后第六年，将军家的嫡长子也出生了。
　　看着身边飞速略过的时间，终于一日，浮生等来了剧情的进一步发展。
　　桑洛同茹葵带着半岁的孩子回了娘家。
　　夜里，桑洛接到了紧急任务，需要明天一早出发边城。
　　看着塌上熟睡的孩子，和今日因为开心多喝了两盏的茹葵。桑洛只能选择自己先回将军府准备，明早就能出发。
　　桑洛将带来的亲卫都系数留给了茹葵，只带着一名贴身亲卫离开了。
　　可走出寻府不就，桑洛突然发现每日带在身边的玉佩不见了。那是桑洛与“茹葵”初初定情时，“茹葵”送给自己的礼物，虽不值几个钱，但桑洛一直戴在身边，即使现在自己已身居高位，家中已是家财万贯，但他还是习惯了如此。
　　“你回寻府找找，”桑洛对身边亲卫说着，“找到了便快些来寻我。”
　　看着飞奔回寻府的亲卫，桑洛背着手，继续踏月而行。
　　桑洛负着双手，独自走在回将军府的路上。因为两地之间并不远，桑洛也想着能散散步、吹吹风，也好早些醒醒酒，便也没有坐轿撵。
　　可还未等桑洛走过寻府后门，便隐隐听到了不远处的抽泣声。
　　现下已是夜半三更，怎会有女子还流连在外？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桑洛寻声找去，却见着一名身着素衣的女子，蹲在官道的十字路口一边烧着香烛纸钱一边小声的抽泣着。
　　想到很快便要到中元节了，这女子应该是在祭奠亲人，桑洛也就放松了警惕。就在桑洛正准备转身离开时，缓缓吹起了一阵风。
　　女子怕是被烟火迷了眼，连忙转过头揉着眼。
　　桑洛却皱起了眉，“这女子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见她这一身朴素的装扮，素净的脸，似乎在哪里见过。桑洛努力回忆着。
　　对了，这不是当初帮自己与茹葵传信的婢女吗？桑洛记得她之后也是陪着茹葵入了将军府的，只是入府之后便不再贴身照顾茹葵了，所以桑洛也没再见过她。难道她今日也跟着二人回了寻府？那她此番是在祭奠谁呢？家人吗？
　　桑洛满心的疑惑，原本准备要离开的，也停下了脚步。
　　小婢女揉了揉双眼，有些激动，语气中却带着些许怯意的说着，“小姐，是您回来了吗？您……您可别吓梅香呀！”
　　桑洛眉头一紧。小姐？！
　　她为何会唤小姐？她口中的小姐是茹葵吗？为何她会唤茹葵？此刻茹葵应是在寻府家院呀？或许，她唤的不是茹葵。那她口中的“小姐”又会是谁呢？寻家还有其他未出阁的女儿？但她曾经是茹葵的贴身婢女，应该是从小就跟着茹葵，不然当时茹葵也不会如此信任她，让她来帮二人传信的。
　　桑洛越想越是疑惑，便悄悄靠了上去，想要弄清楚这唤作梅香的小婢女到底为何再次烧香，为谁烧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