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桂妮薇尔》Daivia

7、Ch.3-1

　　一周后，桂妮薇尔拿着报纸，不出意外地看到上面有新来的加盟国的消息，还附带了一张她和那个镇长的照片。

　　出乎意外的是，她在一栏有关于阿拉巴斯坦的新闻中看到了蒙奇·D·路飞这个名字。

　　这一天，阳光明媚，窗外蔚蓝的天空上白云慢慢地飘。

　　毕竟相同的而且少见的姓氏呢，她在一个清闲的周末里坐在元帅办公室里看战国加班批文件，悠哉悠哉地嗦了口茶，也有闲心问对面磕药一样磕仙贝的同样悠闲老顽皮：“卡普中将，这小孩是你家人？”

　　他猛一抬头，傲然道：“对。路飞这小鬼是我孙子。”

　　桂妮薇尔心中一动：“英雄卡普的孙子，一个海贼？”

　　从她身上，战国敏锐地察觉到了敌意，抬头看了看他们。

　　而卡普则非常迟钝，丝毫不察她语调里微微加上的重音：“对啊！”

　　他这个表情，看来这个叫路飞的男孩的真面目，也不是那种会作出杀戮抢掠无辜村民的事情的海贼。

　　“是吗。”她点点头，低下头看着杯里漂浮的茶叶。明知即使问也没意义，她却还是不经意地提出这刁难的问题：“如果有一天在某种情形下你必须要亲手杀死他，因为他是个海贼，那你打算怎么办？”

　　因为她很想听听极端正直的卡普的意见。

　　卡普停下了咀嚼的动作，好像已经想过无数次，道：“真是困难的问题。因为他是家人，也就相对于别的海贼来说不同……抱歉，老夫无法马上回答。”

　　谁能预料到未来是会怎样，而那刻人们又将面临怎样的选择呢？他稍作道歉的同时，闭上眼睛。不过就算有那一天的到来，要采取哪种选择是他的自由，即便有些选择周围的人有可能不赞同吧。

　　桂妮薇尔问：“那如果我在哪里遇到他，需要留手吗？毕竟如果我动了他，卡普先生可能会把我杀掉也说不定。”

　　她搁在茶杯上的指甲被阳光照得闪闪发亮。这个小姑娘好像有无止尽的烦恼。

　　卡普哈哈大笑：“当然不用。我相信他的实力。”

　　然而笑完却是沉默了下来。

　　即便“相信他的实力”，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也是没办法成为她的对手的吧。

　　战国重新低下头。

　　其实她不过是随便一问，也没想到不久后就一语成谶。

　　有时候，她觉得人生中的不幸就是批发的，在你最不想念它的时候一卡车一卡车地来，堆山填海。

　　房间里面因为沉重的话题让人心里齐齐生出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接着，居然真的突变陡生。一名海军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仔细一看正是之前把她拦在办公室外面的冒失鬼：“元帅大人，卡普中将，桂妮薇尔中将。不好了！波特卡斯·D·艾斯被黑胡子击败，黑胡子现在押送着她到了海军总部，刚刚抵达正义大门门口！”

　　三人的表情瞬间剧变。

　　战国凝重地皱起了眉头，安定地陷入短暂的沉思；桂妮薇尔的面上则像是揭开一层墨镜一样，神采奕奕地把视线投了过来，不知为何，她神态莫名都明亮了几分。

　　而卡普绷紧了下巴站起身，手里的仙贝扔在地上，他一脚踩上去，清脆的碎裂声让人浑身抖了个激灵：“我很好。”

　　元帅的镇定在此时此刻尤为可贵：“冷静点，卡普。”

　　只几秒钟，战国仿佛已预见到了什么，并做出了决定。

　　战国说：“桂妮薇尔，你去把海贼王之子押送到海底监狱。老夫去问问黑胡子他想要什么。”

　　桂妮薇尔毫不拖泥带水，领命朝外走去。

　　卡普声音颤抖：“战国！原来你一直知道——”

　　战国提高音量，脸色晦暗不明：“老夫一直知道他是海贼王之子，你看看他的脸多像年轻时的哥尔·D·罗杰？我曾经邀请他成为七武海是因为知道那是你的另一位孙子，我给你一个面子，给了那小子活下去的机会。然而，从这个毛头小子拒绝成为七武海的那刻，我就知道总有这么一天会来临！”

　　波特卡斯·D·艾斯的这份悟性，这份对力量的孜孜以求，以及这份不拘一格，无视这世间的规则与禁忌的自信与骄傲……战国仿佛透过这名青年看到了另一个同样天姿超卓才华横溢的王的影子。

　　战国从来不对桂妮薇尔有所隐瞒。

　　海贼王的儿子还活着——也许这个新闻放出去能引起一阵地动山摇，但她却是一早就知道的。

　　这次与黑胡子交涉，接手波特卡斯·D·艾斯更是意味深长。

　　她能猜到她的养父在想什么：杀死王之子，便能结束大海贼时代。

　　二十年前，那个人舍命开启一个时代。

　　二十年后，献祭他儿子的生命来结束他父亲所开启的时代，是海贼王当年的所作所为带来的报应。

　　大海贼时代是痛苦的化身。

　　身为其受害者，桂妮薇尔如此坚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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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她只见过那个人的悬赏单，当见到那名黑发的青年，她也会感喟，你看看他的脸，多像他的父亲？

　　而桂妮薇尔很清楚，不论他是否做过什么善举，是否对世界做出什么贡献，在结束这个时代的巨大的诱惑面前，显得一点都不重要。

　　军舰中的最底层牢狱中。

　　她隔着铁杆，看着面前伤痕累累被海楼石拷着的黑发青年，又曾听说他拒绝过成为七武海，顿时生出一种“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来投”的感触。想必对方会和她有同感，大概正在感叹“人生何处不相逢”吧。

　　——毕竟他的爷爷也跟着来押送了呢。

　　她又看看脸色发黑的卡普中将，劝道：“只是送去监狱而已，卡普中将还是可以每天去探望他。”

　　她撒了个谎。

　　她心里明明知道战国会这么做，五老星会怎么做。

　　再过不久，这名青年就要被公开处刑，被碾死在世界的镜头前。然后，藏在海贼王的阴影下，这二十年来的苦痛就可以结束了。

　　世界将迎来充满希望的未来。

　　之后她用极具攻击性的声音添了一句：“毕竟卡普中将是海贼王之子的家人，不是吗？”

　　艾斯抬头看了她一眼。

　　桂妮薇尔低头睨视着他，一对灰棕色的眼瞳里坚硬似铁。

　　仿佛是默契般，没有表情，没有说话，没有感情的目光，任何修饰之物，彼此心中都不期然闪过一个词：敌人。

　　青年瞬间明白了一切。

　　他用无比疲惫的声音嗤道：“你们都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就因为我是海贼王的儿子吗？”

　　桂妮薇尔对视着他，瞳孔微微缩小：“没错。我一直以来，有一件很不能理解的事情。”

　　她逐步向前靠近，伸手。

　　忽而发出“嘭”的一声，牢门都颤动了一下——在他们震惊的目光中，她的右手扒住了铁杆。

　　手心里如霜冰凉。她额头撞上铁栏，气势汹汹质问：“为什么那天我的爷爷奶奶会死？为什么他们会死在海贼刀下？我不明白。他们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他们必须要惨遭那样的对待？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可恨的海贼？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自愿跟风这个时代？为什么人可以肆意夺走他人的生命？我不明白。”

　　她顿了顿，“所以，你能告诉我吗？那一天，我的爷爷奶奶为什么死了？”

　　已经报过的仇，恨意却丝毫没有消失。

　　为什么那一天，他们会死？

　　她还是不明白。

　　前所未有的悲伤海水般涌来。

　　青年微微张嘴回答：“因为海贼……”

　　桂妮薇尔退后几步，回到平和的样子不急不躁道：“是因为海贼太多了。我努力过。可是我杀不尽。他们像蚂蚁一样永远杀不尽。我可真想成为你，因为你要是死了这个悲哀的时代就将结束，而这是你凭一己之力就能决定的事情——人生真是无可奈何啊，波特卡斯·D·艾斯。”

　　她的话语极力于摧残人的精神。

　　青年猛然抬头瞪着她，单薄的嘴唇因为激动而不停发抖。

　　他也不过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而已。

　　她转头，也懒得骗人了：“公开处刑大概率将引起海军和白胡子海贼团的全面战争，局时我会想尽办法让他死在镜头下。”

　　卡普忽而面向她，表情因愤怒而扭曲。

　　桂妮薇尔反而站直身体微微向前迈了一步，丝毫不显惊讶或慌张。

　　她不希望到时候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卡普执意来妨碍她，所以她压低嗓音吼道：“抱歉，卡普中将，但你也稍微体谅我一下吧。”声音并不凶狠，却反而像是最不容抗拒的威胁。

　　顿了顿，她又说：“稍微体谅一下这个世界。”

　　卡普在地上坐下，疲倦地撑住额头，布满了老茧的手掌遮挡了脸。

　　走到甲板上，桂妮薇尔把圆锥形的项链打开，里面装着张黑白的旧相片。

　　是小时候的她跟爷爷奶奶的合照。

　　彼时她有一张圆圆的脸，乱成鸡窝的头发，还有幸福的一个家。

　　低头看着，她棕褐色的眸子仍是如此澄澈的，好像一眼就能望到底。

　　天上似乎有流星一划而过。

　　微风吹拂棕发。

　　她回头望去，眼中有清澈的光闪过，像是凝聚了些许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