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昼地带》椰箩

15、第十五章

　　班主任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把温柠拉到了自己身边坐下，语重心长地说道：“温柠，老师一直很相信你的，觉得你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当班长也认真负责，跟同学们的关系也处理得很好，学习方面也很努力，根本不用我操心，数学老师把纸条交给我的时候，你知道我是什么心情吗？”

　　“我真的不敢相信，你怎么会作弊！”

　　“这两年来你的成绩一直在班上前几名，都是靠这种方式吗？”

　　班主任拿出一张卷子，放在温柠的面前：“这一次你的数学卷子……为什么大片空白，你是不会做还是不想做？”

　　“我真的很不想怀疑你，但是你传纸条的事和现在这张卷子同时出现，你觉得我能怎么想？”

　　温柠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跟我说说好吗？”

　　温柠只是摇头，还是沉默着。

　　温柠去了办公室，而且很长时间都没有回来，徐筱雅非常担心。

　　考试的时候她看温柠一直心不在焉，都快结束了卷子基本还是空白的，她一心急，直接写了答案丢给了温柠，没想到温柠一直没反应，倒是让数学老师发现了。

　　说起来，这件事都是她的责任。

　　徐筱雅心慌意乱，在座位上也是坐立难安。

　　程述走了过去：“刚才怎么回事？”

　　“我……”

　　“我什么我，说清楚！”

　　徐筱雅被程述的语气吓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把刚才的事一五一十地都说给了程述。

　　程述闯进办公室的时候，温柠正坐在班主任旁边，低头抹眼泪，低声啜泣着。

　　一看眼前的场景，程述直接冲到班主任面前：“纸条是我传的。”

　　班主任本来是在拍着温柠肩膀低声安慰着，听到这话，帮温柠擦着眼泪的手停了下来，惊讶地望着程述。

　　“程述，你在说什么？”

　　“我说是我作弊，不是她。”

　　温柠刚想起身解释，才一动，就被班主任按了回去。

　　“好，那你说说你这么做是为什么。”

　　“为了考好点。”

　　“就这么简单？”

　　“这个理由有什么问题。”

　　作弊自然是为了好成绩。

　　温柠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老师，不是他，是我。”

　　班主任看出了其中的猫腻，异常平静，非常有耐心地看着眼前争着抢着到认下作弊这件事的两个人，说道：“既然你们两个都非要认下这件事，我也不拦着你们，现在我要去上课了，你们先在办公室冷静冷静，等想清楚了再找我谈好吗？”

　　说完，班主任拿着书就离开了办公室。

　　上课期间，办公室除了温柠和程述，再没有其他人。

　　原本吵闹的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温柠刚才的一股脑站出来解释的勇气也瞬间没了。

　　她往边上挪了两步，离程述更远了些。

　　两个人之间异常尴尬的气氛让温柠非常不自在，她干脆就背对着程述坐了下来，望着窗外发呆。

　　办公室里，只剩下空调吹着冷风的机械声，还有窗外一直不停歇蝉鸣声。

　　“这是你的卷子？”

　　程述一句话打破了诡异的沉默。

　　温柠没有回答，她背对着程述，根本不能确认程述是不是在跟他说话，也不想再次被冷眼相待。

　　程述拿着卷子走到了温柠面前，直视她：“这是你的卷子？”

　　温柠原本是把头枕在手臂上望着窗外树荫下的小猫，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程述吓了一跳，瞳孔一震，明显的惊讶。

　　视线移到眼前的数学试卷上，温柠脸一红，异常窘迫。

　　几乎空白的数学试卷被程述看到，不知道程述又会怎么想她。

　　温柠想去抢回自己的试卷，但刚把手伸出去，程述立刻就把手抽了回去。

　　温柠不想跟程述起冲突，干脆破罐子破摔，不要自己的卷子了。

　　他愿意看就看，反正在他眼里，她也没什么好形象。

　　“你的卷子为什么是这样的？”

　　程述拿着卷子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卷子上除了几道选择题做了之外，其他题基本上全是空白的，连一丁点思考的痕迹都看不出来。

　　温柠负气答道：“不会。”

　　程述没有相信温柠的话：“我听他们说你一直是班上前三名。”

　　“你平常都交这种卷子？”

　　温柠不想再回答，干脆把头转了过去，躲开了程述的视线。

　　“转过来，我教你。”

　　明明几个小时之前他还那么对她，现在又跟没事人一样。

　　“不用。”

　　“那你是会了？”

　　“会的话，现在把试卷做完。”

　　“我不做。”

　　温柠脾气上来了：“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你又不是老师，又不是我爸妈，为什么你说什么我就要听？”

　　说着说着，温柠心里的委屈又涌了上来。

　　他知道她根本没有立场对程述发脾气，也根本不该在这种场合说这些话，但是她就是忍不住。
　　程述终于是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温柠的情绪。

　　“你是不是因为我才不高兴的？”

　　“……没有。”

　　即便程述再迟钝，也能听出温柠此刻说的是反话，她说是没有，那就是有了。

　　“我说什么了？”

　　“你到底因为哪句话不高兴？”

　　“我说了没有！”

　　“我凭什么因为你的话不高兴，我们只是普通同学。”

　　“我只是不舒服。”

　　程述皱起眉盯着温柠：“你哪里不舒服？”

　　温柠又不说话了。

　　程述有些火了：“你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不说话算怎么回事，就不能直接点？”

　　他根本猜不透女生的心思，一会好一会坏，比现在这天气还变化莫测。

　　“你到底为什么要知道？”

　　“我就是不舒服，也不想告诉你，为什么不可以？”

　　程述盯着温柠的脸，见她脸有些红，明显的情绪激动，一双大眼睛直视着他，眼里有难以隐藏的水汽，眼圈都红了，看着都快哭了。

　　最终他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就离开了办公室。

　　温柠看着程述的背影，眼泪在那一瞬间夺眶而出，止也止不住。

　　程述跟还有几个男生大概五六个人坐在食堂，一群身高一米八几的大男生，整体看上去就是帅哥氛围，尤其还有程述坐在中间，更是惊艳。

　　食堂里人来人往，但女生经过他们身边时，都频频回头，难掩兴奋。

　　他们隔壁那张桌子本来也坐了两个男生，还有更大胆的女生，走过去软磨硬泡让人把位置让给了她们，就一屁股坐在了隔壁桌，眼巴巴地望着程述，也根本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

　　“又来了几个看程述的。”

　　“这是不是把我们当成动物园里的猴了，怎么觉得这么奇怪呢！”

　　“现在我们前后左右全是来看程述的，服了。”

　　“这些女生还挺野的，怎么一点都不矜持……”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你不脸红啊，装什么纯情！”

　　其他几个说得热闹，反观程述，一言不发地坐在那，脸色阴沉，看着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夜。

　　“他又怎么了？”

　　“好像被老张叫去了，挨骂了吧。”

　　“得了吧，我们年级哪个老师敢骂他，恨不得天天捧着哄着他，生怕他一不高兴就跑了。”

　　“那就不知道了。”

　　唐子俞喊了一声：“你怎么了？”

　　意料之中地没得到回应，唐子俞也不在意，继续跟其他人聊天。

　　过了好几分钟，程述黑着脸，望着正目不转睛盯着他的那一群女生，突然开口：“她们这些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