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拒绝营业［穿书］》九屯

3、劝学

　　最后还是没能让小师弟吃上一顿季氏烧鸡。
　　季之舟堂而皇之，宣告要请小师弟吃鸡时太过张扬。整个宗门的人默然无语，只当做没听见。台下站着的灵兽峰弟子两只耳朵全听见了，憋了一肚子火。
　　灵兽峰的人跑去向晏无影告了状。师尊出面，秋峻长老气得吹胡子瞪眼，季之舟只有悻悻作罢。
　　到嘴的烧鸡跑了。聂顺之临危受命跑去小厨房开火，宗门食堂早就过了饭点。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是玄衍门这些穷鬼。很快，小厨房的方向燃起了炊烟。

　　远处，秋峻喋喋不休，似乎在跟晏无影翻旧账，一一数落季之舟这些年的罪状。

　　“小气。”季之舟嘴里嘀咕，终于松了扼住鸡脖子的手。

　　那只羽毛艳丽的灵鸡高亢鸣叫一声，踩了一脚季之舟的头顶，趾高气扬地飞走了。火红色的飘逸尾羽落在季之舟的衣衫上，给他添了几分生动的颜色。季之舟眯起眼，把那羽毛摘下，往外一吹，阴恻恻道：“迟早把你炖了下酒。”

　　经历这一番热闹，虞澹月的神色一直没什么波动，只在此时，他微微出神，盯着这个自来熟又好吃的大师兄。莫名觉得，季之舟应该是很适合穿红色的。
　　直到季之舟抬眼看他，虞澹月才移开目光，垂下长睫。

　　刚想和小师弟搭话，映雪剑发出一声不满嗡鸣。季之舟蹙眉，伸出指尖划破了道口，几滴鲜血落在剑刃上，映雪剑晃动了一下，似乎不满。
　　季之舟冷声道：“一点点，疼死了……你想都别想。”
　　映雪剑这才安分了，看上去还有点委屈。那几滴鲜血如泥牛入海，于剑刃上消失不见。

　　虞澹月安安静静，将这一切收归眼底，墨玉般的眼看来：“大师兄？”

　　季之舟解释：“我的本命剑戾气深重，出鞘必见血。”

　　听上去倒像是什么邪佞不详之物，不是好剑。虞澹月蹙眉。

　　“用来切瓜切菜，刮鳞剁肉，都是一把好手。”
　　季之舟看上去很是得意，而映雪剑和他的主人截然相反，整把剑都失去光泽，一副生无可恋模样。
　　虞澹月：“……”
　　倒是把可怜剑。

　　美人蹙眉，也是赏心悦目。眼前雪衣少年眉眼如画，形貌昳丽。十五六岁的年纪，还蕴着稚气，未完全长开。季之舟越看，越觉得自己这个小师弟像是冰雕玉琢做的人，气质也清清冷冷安静乖巧，站在那儿不动就让人感觉清凉得很。

　　季之舟心猿意马，想到日后和小师弟打好关系，什么寒冰床、寒潭、冰镇西瓜、冻荔枝，雪糕冰棍，都是一应俱全。他忍不住笑了两声。

　　虞澹月莫名背后一凉，抬头就对上季之舟晶亮的眼眸，殷切目光。
　　“师弟，你一定要好好修习法术！”

　　“自然。”心中奇怪，虞澹月还是点了点头。
　　他上山来，就是为了一心修道。旁的俗事，皆为过眼云烟。

　　当日吃过晚饭，师徒三人有吃有喝，当然，主要是晏无影在勾勒无霄山的美好蓝图，聂顺之捧场附和，虞澹月只负责听。而季之舟专心吃，左耳进右耳出的功夫早已炉火纯青。
　　吃得肚皮滚圆，酒足饭饱，完了季之舟还要踩一脚小厨房的手艺：“不过尔尔。”

　　聂顺之少有的上道，又或者是发自肺腑：“不如师兄！”

　　季之舟赞赏地看向三师弟，不住点头。直把聂顺之无端看红了脸。

　　晏无影早已辟谷，但小厨房的吃食皆为灵材灵兽，修道之人吃了也有益处，延年益寿强身健体。只是对于晏无影这种境界的人来说，作用微乎其微，仅满足口舌之欲罢了。
　　他思及大徒弟的烤肉手艺，也不由心向往之，然后咳嗽一声：“够了，灵兽峰如今多有不满，为了宗门和谐，你们不要如此大张旗鼓。”
　　季之舟瞬时听懂言下之意，会心一笑：“明白，往后取材一定低调些，再来孝敬您老人家。”
　　他的好师尊瞪了他一眼，又道：“澹月此番入我门下，你身为大师兄，更当以身作则……顺之，你向来心细，澹月的衣食起居，为师便托付于你了。”

　　这是要冤大头三师弟使用钞能力了。季之舟打了个哈欠。

　　聂顺之一拍胸脯：“小师弟，有哪里需要就和师兄说。”

　　虞澹月点头。

　　季之舟在旁和三师弟悄声交谈：“淡月？倒是少见，小师弟姓淡？”

　　聂顺之摇头一笑：“小师弟姓虞，名澹月。明月的月。似乎是皇亲国戚，尊贵非常。”

　　听着还有些耳熟。季之舟略一沉吟，想起五年前那过的小半年候府小公子日子，原身有一狐朋狗友，贤王世子，正是叫于谦。因为名字和现代一老艺术家相同，季之舟记了许久。
　　所以小师弟叫于淡月。难怪耳熟，大概是之前听于谦提过一两嘴。
　　想来也是有缘。

　　明月皎皎，濯濯其光。倒是人如其名。
　　“小月月。”季之舟支着下颌，冷不丁来了句。
　　聂顺之打了个寒颤，皱成苦瓜，控诉：“大师兄，好肉麻。”
　　坐在对面的虞澹月僵了一下，恍若未闻一般别开脸。只是少年人到底脸皮薄，玉白的耳尖染上绯红，在灯光下格外晃眼。

　　看着徒弟之间一派其乐融融。晏无影舒朗展颜，笑：“如今我无霄山也是人才济济！”

　　季之舟扫了这屈指可数的人头一眼，怕是还凑不够一桌麻将。

　　师尊咳嗽：“妙妙不日也回宗门了，到时才算得上齐聚一堂。”

　　他又嘱咐几句：“之舟，你近日惫懒许多，不可疏于修炼。明年宗门大比掉了名次，可是丢你自己的脸。”

　　“知道了。”季之舟心不在焉。

　　吃饱喝足，师尊大手一挥，几人便各自散去，睡下了。

　　当晚，月明星稀，大概是吃多了撑胃。季之舟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坐起来修炼。这具身体资质极好，师尊虽然是个大忽悠，无垢灵体确是言之凿凿。修炼事半功倍，一日千里。
　　十五岁拜入宗门，二十岁筑基，离结丹仅有一步之遥。若不是季之舟胸无大志，得过且过，如懒驴上磨，抽一鞭子走一步。成就恐怕不仅于此。
　　季之舟沾沾自喜之余，也会觉得自己穿越来的天赋实在是好得有些令人发指。没有主角心，偏有主角命。

　　灵力转了一周天，通体舒泰，神清气爽，感觉到识海内的金色珠子从一个幻影变得凝炼了些。季之舟便躺下了。

　　他翻了个身，忽然想起穿越前的旧事。终于明白小师弟的名字怎么这般耳熟。

　　穿越前，高考完的表妹熬夜看了本狗血纯爱小说，因为书里反派和季之舟同名同姓，表妹狠狠移情。
　　连夜在通讯软件怒而截图发了几百条消息，夹杂着几个长语音。
　　“哥！我看到一本书，这个大师兄和你同名同姓！”
　　“呜呜呜大师兄人真好，比你温柔多了！想嫁！”
　　“啊，主角受好像喜欢上你了。我想站邪教，小师弟大师兄赛高！月季CP就是最配的！”
　　“季之舟你坏事做尽，不得好死……”
　　“季狗今天死了吗！没有！”
　　“啊啊啊啊啊季之舟去死！”

　　季之舟第二天把表妹拉黑了。然后没过几个月，就是他熬夜写论文之后打游戏，成功作死翘辫子，一睁眼，穿越到了这个世界。
　　表妹整天小月月长小月月短，导致季之舟也条件反射得很，时隔多年，也对这个“月”过敏。
　　比主角天赋更好的，往往是反派。
　　大师兄小师弟的元素是齐全了，小师弟名字里还有个月。他莫非不是穿越，而是穿书？还穿成了大反派？

　　季之舟蹙眉，辗转反侧。

　　终于想起表妹发的一张截图，主角似乎叫的是虞什么月。中间那个字笔画复杂，记不太清。
　　而小师弟叫于淡月。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还是不要自己吓自己。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

　　季之舟说服了自己，于是心安理得地闭上眼睛。他抱着映雪剑，汲取上面聊胜于无的冷气，沉沉睡去。

　　一觉天明，连鸡叫也没听到。

　　如此相安无事，过了月余。
　　日上三竿。季之舟一手拿着话本，一手剥荔枝，晶莹剔透的果肉含进口中，汁水饱满，清甜可口，很快吃了个空。装荔枝的碗里，冰块已经化得差不多了。
　　指尖汁水粘腻，季之舟皱眉施了个清洁术。又把荔枝壳通通扫进瓷罐里。
　　他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打算去接个宗门任务，顺便下山去候府看看，感谢嘴硬心软的老侯爷给送的冰镇荔枝快递。

　　结果一出洞府，又是热浪打来，把季之舟逼退回了屋内。

　　忽尔，林间飒飒作响，破空之声而过，白衣飘逸，一点寒光凛冽，惊起飞鸟无数。
　　剑风裹着寒霜之气，扫下的落叶上也结了一层细细的冰晶。原是小师弟在练剑。

　　热浪消弭，化作寒气，一时如置身寒冬腊月。季之舟忍不住叫了声好。那雪衣身影收剑入鞘，唤了声师兄。
　　他声如碎玉投珠，清清冷冷。人也秋水为神玉作骨，容色无双。
　　飞霜剑，剑随其人，无比相称。

　　季之舟用手拂过落叶上的冰晶，正色道：“小师弟可知，冰灵根的修炼与寻常修士不同……”

　　想吃冻荔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