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煦日盈门》糖果脯

7、第 7 章

　　如今温煦算是正式获得了谢声房子的自由进出权。

　　谢声加班的时候，出差的时候，都是温煦帮忙照顾萌萌。当然，谢声正常下班回家的情况，温煦也不需要再用狗狗眼神拼命传达想要撸猫的心情。“想来直接来，我这50多平的地方，还有啥怕你看的？”谢声这么跟他说。

　　竟然可以堂而皇之登堂入室了，温煦满足地在心里搓搓自己的小爪爪，又悄悄伸出来想要继续试探，想在这个家里留点自己的东西。

　　“哥，最近天气有点凉了，我可以给自己买一双毛拖鞋放在你家吗？”温煦穿着谢声待客的凉拖鞋，白白的脚指调皮地动来动去。
　　睨一眼他亮晶晶的眼睛，谢声在心里对温煦那点儿小心思哑然失笑。“鞋柜第一层，自己打开看看”。

　　温煦吧嗒吧嗒跑过去拉开柜门一看，一双点缀着太阳笑脸的棉拖鞋摆在那里，崭新，正好是他的尺寸。
　　“哇塞！”换上新拖鞋，温煦有点激动，几步窜到谢声身边，“哥，你竟然给我买好了，是给我买的吗？是给我买的吧！哥，你怎么那么好”！
　　谢声赶紧拿一颗刚洗好的车厘子堵住温煦的嘴。这孩子，一双拖鞋激动成这样？

　　其实谢声是有点害羞。之前逛超市，看见这个太阳笑脸图案，不自觉地就想到了温煦——那个小太阳。鬼使神差买回来之后，一直塞在鞋柜里，暗自有些不好意思。

　　到了第二天，温煦还是带了个小东西过来。一款跟拖鞋上的太阳笑脸相同图案的电暖宝宝，也不知他怎么买到的。
　　“哥，天冷了之后给你…… 给萌萌取暖！”温煦说。其实他是想说给谢声的，因为偶尔碰触到声哥的手，温煦感觉他的手都很凉，应该是个冬天会手脚冰冷的人。但不知怎么回事，话说到一半，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只好强行把萌萌拉出来顶包。

　　有些人，收礼物的时候很高冷，背地里却喜欢得不行。明明天气还不到用电暖宝的时候，晚上谢声却给它充上电，在萌萌控诉的眼神中放进被窝，自己再躺进去。
　　“我的，给我买的。知道吗？你，别惦记”，一个24岁的大男人，神气活现地跟一只猫讲着幼稚的话。

　　不过天气确实是一天比一天凉了。尤其这几天开始下秋雨，时不时飘一阵雨丝，温度就更低一些。
　　而谢声眼中的小家伙温煦，已经可以独立出去发放问卷了。心理上的小槛，过了就是过了，现在温煦已经不怕跟陌生人打交道了。

　　这天谢声下班刚到家，秋雨就飘了下来。雨不大，但淅淅沥沥让人心烦。谢声忽然想起温煦今天的工作是发问卷，不知回来没有。
　　电话打不通，谢声有点急，穿上外套、抓起雨伞匆匆往外走。
　　在黯淡的天色中，学校西门奔进来一个身影。谢声努力看了又看，才确定那是被淋得落汤鸡一样的温煦。
　　赶紧迎上去，一把把小家伙抓到伞下，谢声气不打一处来：“怎么下雨也不知道躲躲，或者买把伞”。
　　看到谢声，温煦很高兴，却努力往伞外挪了挪，怕沾湿谢声，“嘿嘿，哥，没事儿，刚才还是毛毛雨，我以为能跑到宿舍”。
　　谢声受不了他往外躲的动作，一把又抓回来，把伞往温煦头上偏了偏，把自己的外套递给他。
　　温煦看谢声面色严肃，不敢再挣扎，老老实实披上外套，还不忘继续护好怀里的问卷。

　　回到家，谢声催温煦赶紧去洗个热水澡，把他湿掉的外套丢进洗衣机，又拿出一件自己的厚卫衣给他。萌萌完全不理解发生了什么，只是非常兴奋地跟着忙作一团的两个人奔来奔去，最后又坐在卫生间门口为温煦守门。
　　谢声煮了两大碗面，跟温煦一起热乎乎地吃下去，又给他煮了一碗红糖姜水。
　　温煦穿着毛拖鞋，抱着糖水杯，缩在谢声的大卫衣里，整个人暖乎乎又晕乎乎。声哥怎么这么好啊，外面雨下得讨厌，声哥家却像是全世界最舒服的地方。

　　谢声本想再批评温煦几句，但他不是那种一直计较的性格。给小家伙做饭煮水忙得晕头转向，等再想起来，已经骂不出口了。只温和地说：“下次没带伞要先打电话哦”。

　　不过秋雨确实是凉，温煦还是病倒了。早上闹钟响了想起来，发现头疼得像要裂开一样。
　　谢声开车去上班前，想起昨天回宿舍时温煦有点苍白的脸，终究是不放心，打电话过去想载他一起上班。却听到小孩儿清脆的声音变得像破旧的风箱一样，“哥，我好像发烧了”。

　　谢声冲到宿舍，把病恹恹的温煦从床上挖起来。带他去了最近的医院。
　　温煦烧得有点厉害，晕乎乎任谢声带着他上车、下车、检查、打针。他听着谢声在身边，温柔地说“量一□□温”，“打针了，扎左手吧？”然后体贴地用大手遮住他的眼睛。听着谢声窸窸窣窣给他盖上一个毯子，听着谢声在他身边坐下，低声讲着工作电话。
　　他烧得不想睁眼，却觉得无比安心。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心里却一直像有火炉子在燃烧。温煦艰难地翻个身，把脸朝向声哥坐着的方向，在缓慢的点滴中睡着了。

　　怕温煦不适应，谢声让护士把针水调得很慢。等温煦被护士拔针的动作吵醒，已经是快3个小时以后了。
　　可能是针水起了作用，加上安安稳稳睡了一觉，温煦感觉轻松了很多，抬头朝谢声笑。
　　他控制不住自己，就想看着谢声，就想对他笑。
　　谢声端来一杯温水，慢慢喂给温煦，温煦也没客气，就着谢声的手喝完，又抬头对他笑。
　　“烧傻了吧”，谢声屈起手指，敲敲谢声的脑门。

　　温煦觉得自己可能是睡了有魔法的一觉。睡醒起来，万物可爱，心里软塌塌的，说不上为什么。
　　他紧紧跟着谢声，觉得安心、快乐。谢声带他去吃粥，他以前不太喜欢吃粥，但不知为什么，谢声给点的好像就非常香。加上声哥看他的眼神格外温柔，让他又晕又开心。
　　“声哥真好啊”，温煦又在心里跟自己说话，满足得叹气。

　　温煦其实是单亲家庭，爸爸在他小学的时候意外去世了。十几年来妈妈独自带他长大。
　　妈妈是个坚强独立的女性，情绪平稳，温柔坚定。母子俩相依走过了最初艰难的那一段，后来一直过得还不错。
　　虽然有时候妈妈工作太忙，小病小痛他早早学会了自己处理，但温煦知道妈妈非常爱自己，他从未觉得缺少爱，也没在经济上有过短缺。
　　温煦想，自己也许并不需要更多的人爱他，连爸爸都可以缺席。
　　却在谢声像照顾小朋友一样照顾他的过程中，无比信赖地退化成一个孩子，像是被很多爱包围，非常温暖，非常安全，非常满足。

　　“哥，耽误你上班了”，温煦含着谢声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的棒棒糖，含混地说——因为谢声说，小朋友打针可以吃糖。
　　“嗯”，谢声只是嗯了一声，温和地看着他。
　　温煦头脑热热的，他晕乎乎地想：我是不是发烧还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