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煦日盈门》糖果脯

5、第 5 章

　　第二天是周三，温煦上午没课。开开心心去公司，却没能在那个熟悉的小办公室，看到熟悉的人。
　　他感到疑惑又不习惯。明明声哥忙起来的时候，两个人一天也不会有什么互动，但好像跟他处在同一个空间里，就能叫人安心似的。
　　这回声哥却不知道去哪了，快到中午了人也没出现，实在让温煦的一颗心感到没着没落。

　　“哥，今天没看到你，是有什么事吗？我能帮上忙吗？”没忍住，温煦还是哒哒哒发了一条信息询问。
　　“哦，忘了跟你说，今天一早就到临市出差了，我们那个新产品有些问题要跟厂家沟通，下周一应该就回来了，没事的”。谢声回复了语音，他的声音听上去比平时要低哑一点，好像被粗砂纸匆匆磨过。想着声哥昨晚连夜加班，又回去收拾行李，早上匆匆出差的疲惫，温煦那颗着不了地的心虽然放了下来，却又好像被泡进了什么液体，有点闷，有点酸。

　　接下来两个工作日，温煦每天上午上课，下午去办公室上班。现在跟公司的前辈们慢慢熟悉了，平时工作间隙偶尔谈笑一会儿，也觉得轻松愉快。可这两天温煦却提不起闲聊的兴致，只是把自己埋在海量的问卷堆里，默默地统计、分析，连续四个小时几乎不抬头，下班的时候脑壳都是懵的。

　　周五晚上，温煦早早洗了热水澡躲进被窝。这个星期的后半段，过得实在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疲惫，身体和精神都觉得发沉。
　　温煦想看会儿朋友圈，早点休息算了。一刷新，却在第一条看到了熟悉的头像——瘫在地上碰瓷的萌萌本萌。
　　谢声正在朋友圈里有点着急地询问：哪位朋友今晚在A大附近，急事相求！
　　温煦扑棱一下坐起来，不假思索地一个语音拨过去。
　　谢声接得很快：“喂？小煦？”
　　“哥，怎么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温煦着急地问。
　　谢声那边似乎愣了一下，然后低笑了一声：“一急起来我都忘了你妈妈也出差了，你周末没回家？在A大？”
　　“是的哥，有事情你跟我说呀。”温煦语速飞快，跟平时软软的强调不太一样。
　　“是这样，这三天萌萌一直自己在家，没怎么吃东西。今天我看监控，它趴了一整天。我有点担心它是不是病了，但我又回不去，本来想看看哪位朋友在附近，帮我去看看情况”。谢声又顿了顿，声音低下来，语气带上了不自觉的温柔，“我忘记了你可能没回家，其实我第一个就想到你，但是大晚上的不想让你从家里跑过来。”
　　声哥的声音温暖干燥，好听得犯规，温煦觉得自己的耳朵可能都抖了一下，“哥，我现在就过去看萌萌，你别着急”。

　　其实这两天温煦有想起萌萌是一个猫在家。但他莫名其妙地疲惫、没力气，下了班只想回去躺着，知道声哥给它买的喂食器、猫砂盆都是自动一条龙，也就没去看它。
　　不应该偷懒啊！在心里叹口气，温煦快速穿好衣服往学校家属区走去。

　　打开声哥的家门，情况跟温煦想得却不太一样。萌萌像小炮弹一样冲出来，脑袋在温煦小腿上疯狂磨蹭，喵喵喵叫个不停，仿佛在控诉自己受过的极大委屈。
　　抱起萌萌，温煦走进去检查它的食盆和猫砂盆。自动添粮的食盆看不出端倪，没什么“收获”的猫砂盆倒确实显示出，这几天小家伙应该是没怎么吃喝，也没怎么排泄。
　　看着抓着自己的衣服疯狂踩奶的撒娇猫咪，温煦一下子就明白了。萌萌这个粘人精性格，估计是自己在家太无聊了，以至于不吃不喝，也不知道是提不起精神，还是在用行为抗议主人把它丢在家里。

　　虽然哭笑不得，温煦还是心疼地一口气撸了半小时猫，直到萌萌稍微消停了，才开始帮它开罐头，打扫卫生。
　　简单收拾完毕，萌萌已经蹲在自己的大鸟逗猫棒前，炯炯有神地看着温煦。迅速领会了主子意图的温煦，又开始陪萌萌玩玩具。待他终于服侍好这个粘人的小妖精，时间已经快夜里12点了——宿舍下门禁了。

　　…………
　　温煦的心里滚过一串省略号，无语地对兀自卖乖的小猫咪说：因为你，哥哥可能要露宿街头了。

　　刚才已经微信跟声哥说过萌萌的情况，让他不要担心。温煦又拿起手机，跟声哥说他打算回去了。
　　信息刚发出去，声哥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宿舍关门了吧？你去哪住？我记得你家在市区另一边，跟学校是两个方向，是不是太远了？”
　　一下子就被戳破囧状的温煦噎了两秒：“我去我发小家住，他家离学校不远。”
　　谢声的声音有点严肃，听上去多了一点压迫感：“太晚了，不安全，今天就在我家睡吧。新毛巾和洗漱用品在卫生间柜子里，睡衣你随便拿一件我的T恤”。

　　直到躺下之前，温煦都觉得这个安排也很正常。但当他穿着谢声的衣服，躺在谢声的床上，盖着谢声的被子，完全被谢声的气息包围，温煦忽然觉得有些热，绯红悄悄爬上他的身体和脸颊，莫名有些羞耻。
　　“啊啊啊啊啊”温煦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两下，为自己的状态感到奇怪。复又在床褥温暖的包围中，安稳地睡着了。

　　周六的工作安排在上午10点以后，谢声有时间打开家里的监控，一边吃早餐，一边看看两个小家伙的情况。
　　萌萌早就起来了，在客厅巡视地盘，又玩了一会儿玩具老鼠，这会儿正蹲坐在卧室门前，准备叫（da）早（fa）工（lei）作（ting）。愚蠢的人类竟然还没起床陪本猫咪玩耍，是不是本猫咪太惯着你了？
　　被猫咪的喵喵声和爪爪的挠门声吵醒，温煦有一瞬间回不了神：我在哪，今天星期几，我什么时候有猫了？
　　花了半分钟，温煦艰难地想起了前因后果，明白了自己此刻的处境。慢慢吞吞坐起来，打开门，抱起正在控诉自己的猫咪，他晕乎乎地在沙发上坐下。

　　家里的监控只安在客厅，为了经常看看萌萌而已。谢声看到温煦一头毛茸茸的呆毛翘得乱七八糟，穿着自己的T恤慢腾腾从卧室走出来，慢腾腾抱起猫咪，慢腾腾挪到沙发上继续发呆，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他已经24岁了，能清楚地看清自己的感情，明确地感知自己是不是动心了。那个男孩干净的脸庞那么动人，岂会有人不爱。
　　到这里，谢声忽然强迫自己停下来，不再继续想下去。他有他的顾虑。
　　关掉电脑，谢声收拾材料匆匆出门。

　　温煦并不知道在临市某家酒店的房间中发生的那场安静的心动和戛然而止的思索，他只是想：声哥的床垫是不是很贵，我为什么睡得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