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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林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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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昏昏沉沉,重重的好像坠着铅块,糊糊的一团混沌。眼睑也重重的睁不开,黑色的光明,模糊的影像不断晃动。似近似远的声音忽高忽低的在耳际鸣响,一时间分不出是什么声响。嘴巴困难的张张合合,可就是无法发出一点声音。四肢无力地缩在身前,使唤不动。
费力地拢起为数不多的精神,缓慢地问自己,我这是怎么了?感觉好像无法操纵自己的身体,就连思考也变得分外困难。好在还能感受到呼吸时身子的起伏。心,静静的,呼吸缓缓地,一下,一下,慢慢调理身体的感觉。渐渐地,身子攒起了一些气力,头也没那么昏沉,耳边的声音也快能分清开来,只是眼睑还是睁不开,声音也卡在喉咙里挣脱不出。
保持呼吸的频率,精神涣散开来,焦急和急躁是没有用的,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平常心,相信身体的感觉。人,都有本能和直觉,肌肤的感觉,肌肉的感觉,心的感觉都是最真实可靠的。在这个基础上冷静的头脑就是关键。不急不缓,保持自己的步调,是爷爷从小就给我的教导。他用自己做出榜样,证明他的正确性。
吸气,呼气,吸气,呼气。。。数百平和轻浅的呼吸之后,我渐渐找回了身体的控制感。耳边清静了好一阵,脸上划过炙热粗燥的感觉,还能闻到浓烈的汗味。
是谁?是谁触碰我?
不是爷爷。爷爷的手光滑而冰冷,指尖总是带着淡淡的烟草味。
也不是蓁蓁。蓁蓁的手指是柔滑温暖,姜花的清香是我给她配的护手霜独特的香味。
那是谁?是谁?是谁?除了爷爷和蓁蓁还有谁会碰我?还有谁敢碰我?还有谁能碰我?
奋力地撑开双眼,短暂的盲目的白光过后,看到一张干瘦的脸庞,黝黑的肤色。是一个男人,黄种人,看起来四十开外,普普通通的长相,没有特点到混到人群里就没有办法找出他,没有特点也是最好的特点吧,他的长相很适合当杀手,绝对的平凡,不会惹起旁人的注目。男人的脸上挂着不自然的笑容,傻傻地用自己的中指戳自己的脸颊。接着又撑眼吐舌,堵嘴拱鼻,做出各种恶心的表情。口里还不断叫着“哇-----!”“宝宝---!”“看爸爸----!”。颇为标准的伦敦音,大概是在伦敦长大的
宝宝?爸爸?还有他那就算是近距离也显得过大的脸庞。不用转头张望就可以发现这不是我熟悉的环境。整洁的白色,冲鼻的汗味也无法掩盖的消毒水的味道,这里是医院。。。。
我怎么到了医院?爷爷呢?就算爷爷不在,蓁蓁可是从来不会和我分开的。蓁蓁呢?她现在又在哪?眼前的这个人是谁?是谁?是谁?
我静静的注视着眼前的男人,他好像不知疲惫的单手抱着我,就像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另一只手不住地折腾自己脸上的肌肉和五官。
是他太高壮还是我太瘦小?1米65的我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单手像抱小婴儿一样抱起么?
“林先生,你只要去办好宝宝的出生证明和林太太的离院手续就可以回家了。”一道女声在旁边响起。之前好像就听到她的声音。同样的英国英语,伦敦腔没有那么重,夹带些威尔士的味道。
男人的表情顿时僵住了,舌头长长的伸出,眼白上翻。。。。好恶心。。。抱着我的那只手明显的僵硬起来。
林先生。。说的是我眼前的这个男人吧。是林家的人么?
我果然在医院么。。。
不大愿意相信的事实是,我不太可能是女人口中的‘林太太’。结合男人和女人的话句,和我的感觉,我必须承认,我就是他们口中的‘宝宝’。
宝宝啊。。。
“出院证明不需要患者亲自去办。最主要的是宝宝的出生证明。名字。。。宝宝的名字想好了么?”良久不见男人,也就是林先生,更可能是我现在的‘爸爸’有反映,女人又轻轻地说了。
男人起鬼脸,僵硬的摇摇头。没有用心,光光是肌肤就让我感觉到了女人很淡很淡的同情,和男人的悲伤迷茫。
很轻很轻的一声叹气,女人又说道:“起一个暂时的名字好了。以后想到正式的再改也行。但是出生证明必须要有宝宝的名字在上面。”
男人的嘴张开,上下晃动了几下,似乎想要吐出一个名字,但这个名字却被含在口里,打转几下又吞了回去。闭上的嘴唇苍白干裂,扑通扑通的心跳虽然混乱但是有力。
扑通。。扑通。。。我听到了心跳的声音。。。
扑通。。扑通。。。我看了漆黑如墨的夜。。。
扑通。。扑通。。。对影成双的两轮金黄。。。
扑通。。扑通。。。波影荡荡。。。
扑通。。扑通。。。金黄点点重叠丝丝晕开。。。
钥。。。。。。。
我无声地叨念这个词。。。
男人的表情忽然柔和了起来,不似先前的呆滞、僵硬和空洞迷茫,仍然是傻傻的笑,但却是纯净无杂。我还是第一次在蓁蓁以外的人身上看到那么纯净的笑。就是蓁蓁也好几年没有看到她露出纯净的笑了。第一次,我对这个男人有了好感。就是他身上难闻的汗臭也没那么讨厌了。
男人傻傻地笑着说:“他叫 yue . lin。我的儿子,我林显得儿子,yue . lin。”
yue--------------???!!!!
是偶然?还是他真听到我无声的叨念?
心里清清楚楚地‘噔----’了一声。为我成为了一个小小的婴孩,为一个干瘦的普通人成为我的新‘爸爸’,为我这不知偶然还是必然的新名字,为我成为了一个男生。。。。。
短短15分钟内太多的不可理解的情况让我打翻了平常心,眼眶热热的,不知道是该哭还死该喜。。。。。。。。。
好累。。。遵从身体的本能,两眼一闭,我做了一个正常婴儿该做的事情---睡觉。
暂时,还是什么都不要想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