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兆听河》客戈眠

8、犹豫

　　伏赤想将碗拿到后厨清洗，打杂的过来接过碗。正巧听到他们在闲聊。
　　“然后呢。”接过碗的问另一个正在洗碗的。
　　“坟就那么摆在那，还能怎么样。”洗碗的。
　　“谁闲的没事大老远的跑去扒人家小姑娘的坟。”打杂的。
　　伏赤听了一阵，这下知道个大致情况。
　　一个六岁小姑娘的墓被扒了，家里人现在急得团团转也没法子。
　　伏赤心想：今早我扒的又不是她的墓跟我没关系。
　　也没有多问便离开了。

　　不成想快傍晚时那墓的爹来客栈了。
　　宋禾四人正在楼上商议下一步打算。
　　一进门便喳喳呼呼：“店小二呢！”
　　店小二连忙过来招呼：“哎，李老爷子。来小店何事啊。”
　　伏赤听到楼下声音，自己便离开房间趴在栏杆上看戏。
　　来者是年过半百的李迫李老爷子。微胖的身躯，慈爱的脸上透露着有些愤怒。有传着被刨坟的正是刚死去没多久的六岁女儿李春。李老爷子老来得女，稀罕的捧在手里怕碎了，捂在怀里怕化了。不成想高烧不退，大病未愈，就这么被阎王给收了。未婚嫁者不可进祖坟，便在那河河岸边的坟地随便堆了堆土，年仅六岁。那可把一家老小哭没了，日日去坟头烧纸钱。今个是秋分，早上先去给祖上上柱香，上完香再去坟头，正要烧纸钱，头不昏，眼不花的李老爷子发现土被翻过。
　　前段时间刚下过一场雨，也早干了点，坟土湿润着，眼瞧着就是被扒过了。叫来家丁将坟刨开，发现棺材都没了，更别提尸首了。吓得李夫人当场晕了过去。
　　李老爷子给店小二说明来意：“我小女前些日子走了,这你知道吧。今儿早上被畜生刨走了棺材，老夫问了河岸边那么多人，有位早上起来喂猪的说，天刚亮，就有两个穿黑衣的男子拿着锄头去坟地，亲眼看到他俩刨了两座坟。眼睁睁看着他们来你这客栈里了，老夫是来找人的！”
　　伏赤心想：老子又没刨你的坟。
　　店小二估摸着他说的应该是宋禾和伏赤二人：“李老爷子，昨日确实有两位黑衣客官来这客栈，但小的保证，他们绝对没有刨您小姐的坟。”
　　伏赤看李老爷子那表情估计老人家只听见了那俩人来客栈了。
　　李老爷子：“把那俩人给我叫出来。”
　　店小二解释着：“李老爷子或许是您老人家搞错了，不要冤枉好人啊。”
　　伏赤趴在二楼栏杆上：“没搞错，我和宋禾确实刨坟了，但刨的不是您姑娘的坟。”
　　在屋里，端木辛听到伏赤他们的对话问宋禾：“你俩早上没刨错吧？”
　　宋禾肯定地回答：“真没！”
　　端木辛：“看清楚了？”
　　宋禾：“就是看清墓碑才下手刨的。”
　　端木辛：“那你俩早上看到有什么可疑的人没？”
　　宋禾回忆着：“没有，我们去的时候就我们两个，没有别人，走的时候也是。”
　　端木辛：“应许是半夜刨的。”
　　宋禾：“走，出去看看，伏赤性子急，别打起来了。”
　　果不其然，一拉开门就看到下面一群人围着伏赤。
　　本来还有些看戏的，这下全吓回自己房间里了。
　　伏赤手拿双剑，做出攻击式动作，此时被一群人围着。
　　宋禾有些无奈：“估计我话还没说出口，这剑就已经砍人身上了。”
　　端木辛推了她一下：“你下去帮帮他吧。”
　　待宋禾下去后，小雀趴在端木辛旁边的二楼栏杆。
　　小雀：“伏将手中的双剑很少见啊。”
　　端木辛：“双剑不算太难。可他手上的剑是两把不同的，一般的双剑是成双成对的。这两把毫无相似之处。”

　　宋禾下到一楼，对李老爷子鞠一躬说：“对不住，我这兄弟有些莽撞。还请老爷子让大家散开，打打杀杀又不能解决问题。小姐的棺材不是我二人盗的，但是，我们会帮您查清楚。”

　　一听可以帮忙查出来，瞬间心情好了一点。

　　李老爷子接下歉礼，挥手放人，转身对宋禾说：“你这态度比你那兄弟可强太多了。我也是心急，毕竟任谁姑娘坟被挖了心里都不好受。我给你人力，财力，尽快帮我查清楚。”
　　伏赤有些不服气对李老爷子嚷嚷：“凭什么！小爷我还要赶路呢！”
　　李老爷子没理他，对宋禾解释着：“这是我最后一个孩子，我不希望最后剩得连个尸首都没有。”
　　宋禾接下这个任务：“我尽力。”
　　李老爷子便离开客栈，店小二也招呼着大家散了吧。宋禾和伏赤回自己的房间商量对策，端木辛先隔壁。
　　伏赤愤愤不平地问宋禾：“这就接下了，找不出来怎么办。”
　　宋禾叹了口气：“害，随缘吧。”
　　伏赤：“？？？你以为查案子跟找媳妇似的，有个月老给你分配？”
　　宋禾：“那咱就自己牵红线把他拉过来。”
　　伏赤：“那这红线也要有个引。怎么引？”
　　宋禾：“李老爷子家底不薄。靠这点，咱有的是办法。”
　　伏赤将双剑收入剑鞘：“谁闲的没事干去扒一个六岁小姑娘的坟。”
　　宋禾：“会不会是李老爷子昔日的仇家。”
　　宋禾和伏赤一边上楼，一边说。
　　伏赤和小雀中午闹的有些不愉快，此时擦肩而过，谁都没有看谁。
　　宋禾对端木辛说：“我和伏赤先回房了，公主用完膳早早歇息吧，有事叫我们。此趟，我们可能还要待几日。”
　　端木辛：“无妨。”
　　看着宋禾和伏赤进屋后，端木辛对小雀说：“我们也进屋吧。”
　　小雀替端木辛打开门，端木辛进来后，小雀才进屋，将门关上。
　　端木辛一边脱衣一边对小雀吩咐着：“今晚我不想用膳了，你一会自己去吃吧，我先歇息了。”
　　小雀想帮端木辛脱衣却被制止。
　　端木辛：“不必。”
　　小雀看着端木辛动作：“公主，我是哪里做得不好吗？”
　　端木辛回答她：“你做的很好，只是做错了。”

　　语气温和，就和平日里二人闲聊时一般，不过很少。宫女每天都很忙，也没有时间和公主聊天，更没想过和公主交朋友。
　　小雀的恐慌感已经写在脸上了。端木辛一眼扫过她的表情，没有说话，自己做自己的事。等端木辛躺下后，小雀便退出房间。自己蹲在门口。

　　宋禾和伏赤在房内计划明天怎么办。伏赤提议先把李老爷子查清才好下手。李老爷子是东莞镇少有的大户人家，年过半百，今年五十多岁，膝下却到现在都无子女。“
　　宋禾猜测：“可能曾经有过，只不过后来走的比他还早。”
　　伏赤：“白发人送黑发人。”
　　宋禾：“还是明日要到他府上一看。”
　　伏赤一只手支着脑袋嘲讽着：“看一下或许更精彩。”
　　宋禾又提起中午的事：“小雀她…”
　　话说一半被伏赤打断。
　　伏赤打断：“宋禾，小雀她这姑娘，太妄想了。”
　　宋禾继续听他讲：“是个明眼人都看出来了”
　　伏赤：“我知道她一个宫女也挺不容易的，可她想逃出来，别勾搭上我啊。我自己现在还不知道咋整呢。”
　　宋禾提议：“你可以想方设法的让她死心。”
　　伏赤：“女人真麻烦。”
　　一边说一边将门打开，下去用膳，正巧拉开门就看见蹲在隔壁房门前的小雀。
　　伏赤立马改口：“我不是说你。”
　　小雀愣了一下：“哦。”
　　宋禾将房间门关上，走到她面前蹲下：“你怎么在外面？”
　　“公主不想用晚膳，她先睡下了。我想着一会要下去吃饭,便先出来了。”又补充了一句“我好像惹公主不开心了，虽然公主不会生气。”
　　宋禾安慰她：“木辛人很好，罪不至死。不用担心这些。”
　　小雀声音有些沙哑：“还有…还有我惹到伏副将了。”
　　伏赤看着她的头顶：“我不感觉我哪里做过分了，只是老老实实提醒你小雀。想要保住自己就自己爬出去。怎么来的怎么按原路返回。”
　　宋禾起身：“下去用膳吧。”
　　伏赤自己先下楼梯到了一楼，小雀也跟着下去了。宋禾这时拉开端木辛房间的门进去。
　　“一会想吃什么。”宋禾在黑暗中问端木辛。
　　端木辛躺在床上：“你随便端一碗上来吧。”
　　宋禾点开蜡烛照明，端木辛起身坐在床边。
　　端木辛先开口：“小雀和伏赤的关系是真的需要调好，毕竟要在一起快一年。”
　　宋禾向端木辛打听小雀：“她是什么时候来到你身边的。”
　　端木辛：“在你离开皇宫不久，太后派来照顾我的。小雀其实还不错，要不我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宋禾问她：“你什么时候知道她是太后安排的？”
　　端木辛扑哧一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她自己说的。我经常出宫学医，遇到的病人什么样的都有，同样也很累。那天一起用膳时，她在我面前交代了。她说她没想到自己来到公主身边是这样的日子。本以为可以不用在那么累了，可是没想到自己现在要抬病人，扎针灸。”
　　彻底把宋禾逗笑了：“哈哈哈哈你太聪明了。”
　　端木辛捂着嘴笑：“小雀与我年纪相仿，所以便留在身边了。”
　　小雀本以为到了公主身边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一边给太后传信，没想到自己差点累死。
　　宋禾笑道：“所以这小姑娘就叛变了。”
　　端木辛：“可以放心她，重要的可以咱们自己偷偷说。不让她知道。”
　　宋禾回忆着：“你记着我刚到皇宫，跟在你身边的那个吗？”
　　端木辛：“在你离开皇宫后，父皇便把她处死了。所以太后趁机将小雀塞了进来。”
　　宋禾：“国主他虽然不是一个好国主，但他是一个好父亲。”
　　端木辛：“父皇他待我不薄。只是他上位后便开始四处征战。这点，真的很累。”
　　宋禾：“仗是我打的，我还没有说累呢。”
　　端木辛：“宋禾，你真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姑娘。”
　　宋禾苦笑：“其实是身不由已罢了。”

　　端木辛自小生长在皇宫，条条规矩束缚着，将自己绑的喘不上气，自由二字似乎和她不沾边。刁蛮任性，她似乎永远得不到。宋禾自小在藤蔓延藤虽然没有父母，但身边人给尽了她所有的爱。即使这样，恨由心生。她还是想搞清楚塞尔雅怎么死的，傅押为何会被通缉。

　　端木辛开口：“我还是想早点睡。”
　　宋禾：“那你休息吧，我走了。”
　　端木辛躺下，宋禾吹灭蜡烛，离开房间，轻声关上门。
　　下到一楼看到伏赤在和小雀在吃饭，谁都没有和谁说话。
　　伏赤看到她下来了便把她的饭推到她那边，宋禾坐下。饭还没凉。宋禾也就将就着。
　　晚上睡觉的时候，伏赤问宋禾：“要不要把小雀处理掉。”
　　宋禾开口：“过段时间再，看能不能从她嘴里扣出些什么。”
　　伏赤闭上眼：“你是不是犹豫了。宋禾，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身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