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尼亚传奇]七岛的女儿》Coca

10、10.莫娜·利芙

　　踏上米尔岛土地的那一刻，1010年的钟声已然敲响。莫娜下意识向遥远的西海岸眺望。历年的跨年夜，她通常是和纳尼亚国家情报局的执行员们一起度过。与凯尔帕拉维尔灯火通明、温馨富足的气氛不同，米尔岛始终笼罩在一层淡淡的凄清之中。

　　新年好，她对自己说。无论是君主、战友还是恋人，终究会像眼前东海的浩渺水波一般，代代更迭，无可挽留。永恒不变的，只有生命挣扎于欲望与信仰间那一瞬的光辉。

　　趁着夜色以树形短暂休息后，秋水中校动身前往米尔岛上的新年早市。这里并没有太多热闹的氛围，鱼贩拖着惯用的沙哑嗓音叫卖，手工匠人将木锤敲得笃笃作响。也许这与七岛人民更加惯用的海神历有关——最值得庆贺的，反而是秋季虾蟹鲜美肥厚的季节。

　　米尔岛上并未分布属于纳尼亚国家情报局的线人。此次出行，无论能否迅速追捕拉曼卓，都应在此地充分布局，以备后时之需。因此，早市是个除港口之外不错的选择。

　　也正在此时，一个双眼乌黑的卷发小女孩闯入她的视线。

　　——她不像一个光明正大的顾客。多年的侦察经验令莫娜迅速在心中点评道。

　　尽管女孩目露锋芒，消瘦的身材以及略显踉跄的体态说明着，她正处于不佳的身体状况中。

　　此刻，她正微倚在小巷拐角的一侧，紧紧注视着斜对面店铺里亟待出锅的燕麦饼。趁店铺老板进屋找零的空挡，女孩迅速出动，如一道黑色的风影，将饼子裹入怀中，低着头沿小巷快步疾走。

　　随后，她撞在一位高挑女子的黑色外套之上。

　　嘘——莫娜示意她噤声。而女孩则以狼吞虎咽之势，将冒着热气的燕麦饼一股脑塞进口中。

　　“你在偷东西。”尽管在语言上拆穿了一切，莫娜选择将她向小巷更深处拉去。

　　小家伙被滚烫的面饼噎得半死，却仍像一头凶猛饥饿的小兽，朝喉咙里不断填鸭，不置一词。

　　“回答我，否则我会向店主揭发你的罪行。”

　　女孩见状，终于放下了手中还剩三分之一的饼子。“我什么都没做，除了活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珠里布满血丝，并无丝毫羞愧；相反，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仇恨和倔强。

　　有趣的女孩，莫娜在心中感慨。无论是至今杳无音讯的伊蒂丝，还是奴隶解放者芙芮尔，抑或是布伦岛上忧郁的卖布少女……近几年来，越来越多鲜活生动的女孩逐一闯进她的生活，用相似又不同的顽强，演绎着迥异的人生。

　　只可惜她身边并没有第二枚勋章可以赠予眼前这个小家伙。但以她七八岁的年纪来看，也许有另外一种伸出援手的方式。

　　她俯下身子，眼含笑意：“跟随我的脚步，我会为你保守燕麦饼的秘密。”

　　而不出所料，对面的答复格外聪明。一根缝衣针如鬼似蛇，攀上她裸露在外的脖颈，冰凉的触感使她想起初登米尔岛码头时的第一缕寒风。“我不喜欢被威胁，女士。”耳畔响起清脆的童音。末了，又补充一句：“美丽的女士，一样不行。”

　　莫娜不由地笑出声来。树精并没有所谓人类的咽喉，女孩的威胁并不致命；同理，她的人类皮囊下分布着的是树木的汁水和根茎。脚下，一簇枝蔓悄然生长，已于不知不觉间攀上对方小麦色的脚踝。

　　这场发生于年长者与年幼者、健康者与饥饿者间的对决很快落下帷幕，以秋水中校的压倒性胜利为终止。

　　“你的身手很敏捷。”莫娜把玩着手中的战利品——一根做工粗糙的金属缝衣针。

　　女孩甩开脚边的最后一缕藤蔓，很快站直身子，喘着粗气：“把她还给我！”

　　“我可以给你提供更好的武器，取材自纳尼亚红矮人矿坑的德玛斯克斯钢。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帮我一个忙，做一件长期以往的差事。”

　　“什么德玛斯克斯……？从没听说过。”女孩并不受用，“再者，没人会给一个性情古怪的树精卖命。”

　　“好吧，”莫娜遗憾地摇了摇头，“有些人的命运终究是长在一座小岛上的。”她将缝衣针丢回那双黝黑的小手中，而对方也明智地放弃了再次进攻。

　　“祝你好运。”秋水中校的语气听不出是真诚的祝福，还是戏谑的讽刺，抑或是两者都有。

　　在她转身离开小巷的最后一秒，身后传来女孩稚嫩却坚定的嗓音：“等一下，我可以帮你。”

　　她没有回头，只是静待下文。

　　“我想要你教我识字，和简单的格斗术。这样的买卖才够公平。”

　　黑衣女子转过身，脸上带着隐秘难读的微笑：“成交。”

　　在之后的攀谈中，莫娜终于得知了女孩的姓名。她说她叫卡特·赛彭特，姓氏是海蛇的意思。关于她的家庭，莫娜没有提，心中大致猜得到，是一段不太美好的回忆。

　　“你从来没有离开过米尔岛，对吗？”

　　“准确地说，是米尔岛方圆三英里以内的地盘。”

　　莫娜很快轻笑：“差不多。”对于常年奔波外务的情报局执行员而言，卡特所熟悉的地域只是偌大世界地图上的小小一点。

　　“我想去布伦岛的市中心，听说那里是七岛最繁华的地方。”

　　“嗯哼。”莫娜点点头。“不过我们的任务并非旅行，而是追踪一个人。我计划尽快搜索这个岛屿，找到相关线索，随时准备离去。”

　　“一个人（A man）。”卡特将这个词汇重复了一遍，“果然又是男人。”

　　“一个值得处死的人，”莫娜补充道，“这样说能使你感觉好些么？”

　　卡特嘶咬下手中的最后一块鸡腿肉：“看来那个大胡子男说得是对的，男人的被追杀权确实在女人之上。”

　　“我们不需要杀死他，”莫娜继续说，“只需要逮捕他，将他押送至凯尔帕拉维尔，纳尼亚的法律自会判处他死刑。”

　　女孩露出了与她年龄不相称的冷笑：“米尔岛的人不相信法律。”

　　秋水中校并不对此感到意外。佩文西四王登基后，纳尼亚本土的文明几乎实现了超速进化，而对于七岛，甚至是更加偏远的孤独群岛而言，多年的外务经验使她明白，蛮夷才是统治于东海海域之上的那朵阴云。

　　“这些并不重要，”她等待女孩仰头喝完碗底的米粥，“你有需要告别的人吗，或是需要带上什么行李？我可以单独行动一会儿，在傍晚时与你汇合。”某些搜集信息的场所并不适合卡特这样的小女孩出入，她对此心知肚明。

　　卡特停滞了一会儿，似乎在认真思索这个问题。半晌，她说：“不需要一天的时间。两个小时——给我两个小时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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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复（zha）活（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