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小来的非正式暗恋日记》安少卿

1、鱼缸里的鱼

　　很久没有过走在巷子中，很多的人影在路两旁的树下，似乎安之若素，又似乎急匆匆。女孩子的头发挂在瘦削的肩头，宽大的牛仔裤的裤脚随着步子一闪一闪地，像是夜里翻飞的蝴蝶。

　　周二，我去商场打了第三个耳洞，金属的耳钉在镜子里闪着微弱的光。我回转头去，身后已经没有人，只有空旷的商场，有种寂静的味道，很多布帘垂下来，像是疲惫不堪。

　　出门走在霓虹灯闪烁的街上，红色短衫的女生一直走在前面，狭窄的过道，只有一前一后的她和我。她的背影有种年轻的轻快。

　　我按铃，有人出门，看了我一眼，我正好走进去，到了他门口，再按铃，好久，他开门，探出头来，看见我，说你怎么来了？我说过来看看。

　　他们都已经走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桌上的杯子收进了橱柜里。只有两只杯子，很大的红酒杯。

　　我说你怎么开始喝酒了？他说，也没有怎么喝，只是聊了一会。我说她怎么这么早走了？

　　他看了一眼，沉默了一下，说，她刚从F过回来，找我叙叙旧。又转脸问我的新工作怎么样，我说我已经辞了，现在赋闲在家里。

　　他叹口气，说总是劝不了你，总要找一份安稳的工作，不能总是这样一天天的。

　　我忽然有点来气，质问他是否是在指责我游手好闲。他淡然地回应不是，说只是因为担心我这样下去总是情绪不好。总是要有件事情做生活才会充实，情绪也会好起来。

　　我当时盯着桌上的鱼缸里的鱼，一直没有说话。他走过我身边，身上有洗发水的清香。这些鱼快乐吗？我问他。他在桌边收拾东西，听到我的问题回头看着我笑，说怎么会问这种几千年都没人回答得来的问题。

　　鱼缸里的鱼，肯定不会快乐的。我说。我们明天去给鱼放生吧。

　　他说可以，但是明天他有空怕是要很晚了。我说没关系。

　　他又走过我身边，似要将盘子收进橱柜，走过我身边，忽然站住，说，你取了帽子，我取下了压在头发上的鸭舌帽，散下一头紫色的头发。他说为什么染了紫色的头发？我说忽然想染了。他伸出手来触一下我的耳廓，“又去打了耳洞？” 他的手指摩挲我的耳廓上的金属耳钉，我心里有点悸动，但是不动声色地站在那里，感觉自己身体有点僵硬。

　　他很快转身去橱柜。边说着，你要喜欢，也没有办法。我一直看着鱼缸里的鱼。看到沙子下面有金属的东西，伸出手去，从里面捞出一枚戒指，我一直端详着那枚戒指。感觉他走过来站在我身后，从我肩上看着那枚戒指。

　　这是谁的呢？我转身问他，他的鬓角的头发似乎伸出一个个触角，绒扑扑地扑到心上。他似乎也有点疑惑地看着那枚戒指，接过去拿在手里端详，然后没说话，又将那枚戒指放进了鱼缸。

　　我默默跟他过去倚在沙发上，他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我没有提问，看着电视画面变幻着。

　　良久，我问他，我可以住在你这里吗？他说我这里只有一个房间。我说我个子小，可以睡沙发。他说，你要是愿意那就睡吧。我说我交不出房租了，已经把房子腾出来了。他问我的行李去哪里了，我说放在一个同事那里了。他有点无奈地仰下头，说你现在又不工作，又没有房子，头发染的乱七八糟，像个不良少女。我说，不良，也未必少女，你不要太客气。他没做声，看着新闻里有个机场动荡的画面。我说我听不懂粤语，可不可以换个台。他没有看我将遥控器递了过来。

　　耳朵边似乎有轻轻的音乐声，周边很安静，朦胧半睁开眼睛，他轻手轻脚地拿着一床毯子过来，轻轻盖我身上，我睁眼看着他，俯身的时候脸靠我很近。看见我睁开眼睛，笑了笑，轻声说睡吧。我看着他转身，去关电视，关了客厅的灯，去卧室了。我挣扎着想是不是要洗漱，但是困倦战胜了要起身的念头，朦胧地睡过去了。

　　纷纷扰扰这些日子，似乎在这一夜终于心里安定了，得到了一个丰满的睡眠。似乎在梦里，他出来帮我捡起了掉落沙发下的薄毯。感到自己在睡梦中，嘴角也泛出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