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努力学文》林南巷

2、第一章

　　阳光撒在地面上，把地上拖完还没干的水渍晒得闪闪发亮。
　　窗外的树枝上零零散散的挂着几片有点枯黄的叶子，要落不落的引人心急。
　　“天上的太阳光秃秃的，有点单调。”
　　这是南意坐在床边醒神的时候，脑子里突然蹦出来的感受。
　　他抬起手，把另一半窗帘也拉开，屋子里亮堂了不少。
　　“哈。”他打了个哈欠，连眼角都在泛着红，显的很困。
　　这是他亲爱的母亲半夜把他拖起来的结果。
　　“新班主任也忒折腾人了。”他想:“非得挑个半夜十二点的发成绩。”
　　他出去，扫了一圈。家里没人，空荡荡的屋子里有点过于安静了，桌上零零散散的摆着点东西，还有一张字条。
　　他捏起纸条看了下。
　　字迹有点潦草，像是突然想起来还要留张字条。
　　[早饭出去自己买，我要盯早读，先走了。]
　　………
　　大约半个小时后，南意捏着手里的迷你纸飞机出门了。
　　高二九班。
　　教室里的人来了不少，正聚在一起讨论月考成绩。
　　南意毫无感觉，等走到自己位置上的时候，他才发现他同桌的位置上平白无故多了个人。
　　而这个人居然还有点………眼熟？
　　他盯了那人两秒，那人似乎有所感觉，抬起头来，来了个对视。
　　南意：“瞅瞅这熟悉的眼神。”
　　视线下移，扫到胸卡上，然后南意眯了下眼。
　　“你就是那个傻……”，他说出来之后似乎感觉到在新班级里光明正大的骂人不太好，又把最后那个字咽回去，“江恪？”
　　但显然面前的人听出来了他这句未说完的那个字，于是江恪抬头，抬起眼皮看这面前这人。
　　他惹过这人？
　　括号江恪心说惹过的傻逼太多记不清了算了。
　　但不止他，全班也都听出来了。
　　全班：“……”社死现场了解一下？
　　门外的老季一只脚刚踏进门，就听见了南意的这句对开学新同桌的“友好问候”。
　　“骂人呢是吧？”他气急似的点了几下头，“南意你给我出来！”
　　老季把数学书往桌子上重重一拍，转身就出去了。
　　南意：“………”
　　南意在走廊上跟老季进行了长达十分钟的谈话。括号当然，也可以说是南意单方面挨骂。
　　“你说说人家江恪同学哪招惹你了，今天算是正式开学的第一天，你这上来………”
　　南意其实现在一句话都没听进去，脑子里被“我同桌就是江恪？”以及“那个人就是江恪那个傻逼？”等一系列弹幕刷屏。
　　其实南意非常不愿意承认，自己前两天还想跟他道个谢。
　　江恪，南城一中的学神爸爸。
　　颜值爆表，学习还好，曾一度风靡校园论坛，在高一时频频被说成“别人家的孩子”，且是他南意眼里的书呆子以及仇人。
　　不是，前两天还被他从心底里感谢的人，现在居然成了那个他一直想打一架的人？
　　南意：“…………”这他妈是什么戏剧性问题？
　　其实南意并不介意这人把他从校草第一的位子上挤到了第二，就算介意也只是百分之六十。另外的百分之四十其实非常简单——当一个你不认识的人频繁出现在你的生活里的时候，且它的出现还伴随着你的挨骂。那个专业的生物名词怎么说的来着？
　　啊，条件反射。
　　南意成绩排全校第二，当然，只是理科排名。而第一，就是刚才抬眼看他的那位新同桌——江恪。
　　而且江恪不只是理科第一，在年级排名上也是第一。
　　于是乎，他就频繁的被高一时的班主任耳提面命：“你看看人家江恪，理科就算跟你差不多，那人家文科可是拉你几百分！”
　　南意：“……”靠，越想越悲伤。
　　最后的结局是南意当着全班新同学的面给江恪说声对不起。
　　太有损他一中校霸的人设了。
　　南意咬牙切齿，又一边掐着自己让自己忍住。
　　其实最让他火大的还不止这个，而是在他道歉的时候，江恪全程面无表情且眼神复杂的盯着他，像是在围观一只Monkey。直到他道完歉后的八秒种，那人才“嗯”了一声。
　　“你他妈还有脸嗯？”南意趴在座位上盯着江恪的脸想：“老子挨骂还不是因为你!”
　　“你有事？”
　　江恪的目光从桌上的题里移开，转向了南意。
　　南意“啊”了声，还没有反应。
　　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么盯着人家看是不太友好。
　　南意把目光移到了江恪桌子上的数学题上，开始转移视线：“没，我在看这道数学题。”
　　他匆匆扫了眼题目，从ABCD四个选项中随便挑了一个：“我觉得这个题选C。”
　　江恪看他一直盯着自己右手的方向，以为自己是不是挡着了什么，刚想移开，就听见对方来了这么一句话，手顿了下。
　　偏偏南意还很不知好歹的去抓他的手。看下面盖着的答案。
　　“第七题答案:A。解析:已知过A点向CE做垂线……”
　　南意没往后继续看，只觉得自己理科学霸面子彻底没了。
　　秉着“只要我不觉得尴尬，就不会尴尬”这句他多年的思想理论，南意直接把书从江恪手里抽了过来，挡在自己的脸前，装作在认真看题。
　　大约两秒后，他听见江恪敲了下这本书的封皮，发出“啪啪”两声。他把书从脸前移开，露了一双眼睛 ，就看见江恪手里拿了一本新的五三，并且垂了下眼皮,示意他看下面。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摞崭新的，还没拆封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南意脑子上冒了个问号，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见江恪开口:“季老师给咱们班一人订了一本，你可以看这本新的。”
　　南意：“……”真好，一个早上就二次社死了。
　　他把手里的题扔到江恪桌上，回自己桌上趴着装死。
　　然后他听见江恪很轻的笑了声。
　　“……”艹。
　　江恪从来到教室后到现在，差不多刷了半个小时的题，抬头扫了眼墙壁斜上方的表，还有五分钟上课。江恪闭眼揉了揉太阳穴，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刚才的场景。
　　江恪突然觉得南意还挺……的
　　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就是莫名其妙。
　　江恪对“南意”这个名字有不少印象，除了校园论坛上关于南意的帖子以及以前班里有不少女生都喜欢他之外，更多的其实是在试卷上看见“南意”二字。
　　南意文科他不知道，但理科很好。
　　一中每次考试后，都会把答题卡写的特别好的给整个年级一人复印一份，有时老师也会拿出自习时间讲一讲。高一时，关于理科卷子，一般只会复印两个人的。
　　一个是他。
　　另一个就是南意。
　　他曾经看过那些卷子，有的思路甚至比他还要简单明了。
　　不过大多数人都对他校霸的身份记得比较清晰，反而忽略了他还是一个理科学霸的事实。
　　“不过……”江恪往旁边瞥了眼。
　　旁边这人趴到桌子上已经睡过去了。他无意识的勾了下唇角。
　　………
　　南意确实睡过去了。
　　不止睡过去了，他还梦见几位文科老师追着他满操场打的情景。
　　他一边疯狂跑圈，一边还感叹语文老赵这全校老师跑步一千米第二不是白跑的。
　　关键是那个江恪还在旁边站着，面无表情的围观。
　　他跑过去，躲在江恪后面，老师们突然就站着不动了。
　　南意刚松了口气，就感觉江恪在用胳膊肘戳他。
　　他还没来得急发火，就感觉地上有一个阴影越来越大，然后……
　　“啪！”
　　南意被砸醒了。
　　他睁眼，看到老赵举着书站在他面前的时候，意识瞬间就清醒了。
　　赵新，姓赵名新，性别男，九班兼十班语文老师，也是每次考试都会被南意气出高血压的一位老师。
　　高一时刚好就教他们班，后来高二分班又分到了他。
　　“你瞅瞅你这个成绩！”老赵直接把排名表怼他脸上，“来！给我读！”
　　南意乖乖伸手接过，特别老实的从第一行开始读。
　　“江恪，语文145，数学150，英……”
　　“没让你读人家的！”老赵走近点，指了指：“读你的！”
　　南意：“哦。”
　　“南意，语文38，数学150，英语20，物理98…”
　　南意朗读完自己的成绩，全班鸦雀无声。
　　“你看看你的语文成绩！语文38，数学150！你什么意思？你是有多讨厌我这个语文老师！来来来，你去讲台上给我说说你怎么想的………”
　　南城一中文理不分科，但其实多多少少本质上都会有一点偏科。
　　南意只不过把这个偏科用显微镜放大了一点而已。
　　“你给我蹲着上课！我告诉你，你这周都别想坐下！”
　　“哦。”
　　江恪：“……”
　　他现在才知道，原来文理差距真的有这么大。
　　嗯，原来这才叫“文科不行，理科还好。”
　　……
　　上了一上午的课，南意这边直接成了重灾区。
　　随着下课铃声的打响，全班跑出了三百年单身的速度去食堂抢饭。
　　教室里的人走的一干二净，江恪在南意旁边的感觉就很强烈了。
　　“又到了自行解决午饭的时间了。”南意嘟囔了一声，侧头：“学霸同桌，你不去食堂？”
　　江恪做题的手顿了顿：“你不也没去？”
　　“我周一一般都不去。”南意低头从书包里开始翻东西，一边解释：“今天做白菜，我不吃这玩意，去了也没用。”说完才有点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跟旁边这人解释？
　　“嗯。”
　　南意很疑惑的偏了下头：“你不能多说俩字吗？”
　　“…哦。”
　　“算了。”南意掏出了从书包侧面翻出的手机，“你现在去食堂也吃不上什么了，干脆跟我一起怎么样？”
　　“你要去哪？”江恪把桌子上的书摆好。
　　两分钟后。
　　江恪看着已经坐在墙头上的人，觉得他今天就算是饿着肚子也不会跟南意出去。
　　“快上来啊！赶紧的！”南意往学校大门那边看了眼：“门卫大爷快过来了！你特么速度点行吗？”
　　江恪不可思议：“我跟你很熟吗？”
　　现在南意不想理这些：“未来两年我都跟你同桌，咱们早晚都会熟！”
　　“而且没事，那不重要。”南意又看了眼：“反正现在你也跑不了了，要么咱俩一起开开心心翻墙出去吃饭，要么咱俩一起被弄到办公室去，你选一个？”
　　江恪看了他一眼：“所以你觉得没有第三条路了是吗？”
　　南意莫名其妙：“哪还有第三条？！”
　　“其实是有的。”江恪说这话的时候迅速爬上墙头，南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江恪一把抓住了领子。
　　南意人直接懵了。
　　十分钟后。
　　班主任办公室。
　　“你说说你，刚开学你能耐了是吧………”老季咆哮的声音直接穿透了办公室的门，让来往的学生有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南意被迫定下了周一的国旗下检讨。
　　江恪在旁边全程面无表情。
　　“明天早上，江恪监督着你一起把检讨给我送来，听见没有？！”老季吞了两片降压药，指着南意的手都在颤抖，让人严重怀疑是不是犯了帕金森。
　　“听见了。”南意默默应下。
　　等到南意和江恪出了办公室后，旁边的老师才探过身来：“季老师，这次你们班可真是凑齐了整个年级的两位大神了。”
　　一个学霸江恪，一个校霸南意。
　　是挺神奇。
　　………
　　出了办公室拐了个弯后，南意直接抓着江恪的领子把人往墙上摁。
　　“不是，我真他妈服了。”南意直接气笑了，舌头抵着后槽牙：你真是给我上了一课。”
　　“嗯。”江恪应得理所当然：“以后不要随便相信陌生人。”
　　“而且我不也没跟季老师说…”江恪指了指自己：“你试图带坏同学的事情？”
　　“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包庇我？”
　　“学霸同桌，咱俩好歹未来还要当两年同桌，你其实大可不避这么赶尽杀绝，真的。”南意压着火，仔细想了想：“我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
　　江恪看了他一眼：“自己想。”
　　“……行。”南意决定忍气吞声：“你能不能动用一下你宝贵的语文145的脑子，思考一个问题。”
　　“什么？”
　　“咱俩午饭怎么办？”
　　“……”就很灵魂。
　　最后两人是饿着肚子回的教室。
　　南意：“你他妈今天别跟我说话！”
　　江恪看了他一眼，从桌子上一摞书里随便扯了张纸条，抽出了根笔，写了什么，递给南意。
　　南意接过来看了眼，是个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