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勒》羊柒丶

5、（五）星夜

　　那时，春天初醒，雨露和虫茧是暖阳陪衬的对象，而那一刻，也正是花开之时。
　　少年少女的邂逅，带走的是春的气息，如同萌生的绿意，在宣布各自此时隐藏的心情，我用第一章来铺垫往下的剧情，也埋下伏笔，我想要写的是将人指意为花，每个人都拥有属于自己的花朵，这就是我想要去表达的。
　　我在念完最后的字词后，默默地看向了她，泛红的双颊，微微压低的叶眉，有几颗泪珠却从她的眼角滑落，被夕阳照耀出闪光。
　　看着眼前的稿纸，看着自己的故事，不禁在想。
　　如果要将人比喻成花，那么鹿小姐肯定是一朵在秋风中飘荡的海棠，而我，则是掉落于泥泞的杂草花瓣。
　　“...鹿小姐，你还好吧？”我收回手中的稿纸，轻轻递给她一张手帕。
　　说起手帕,缘由昨天买完晚餐后返程，看见隔壁的礼物商店，忍不住买的。
　　“恩...我没事，就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回忆而已...”她轻轻用手帕遮着眼角两边，似乎是我打扰了她美妙的回忆。
　　“...抱歉啊...故事已经讲完了...”
　　“我当然知道！”她放下了手帕，摸索着身旁的空位，手搭上去的一瞬间，只觉得一阵虚无，失落的垂下。
　　“鹿小姐怎么看我写的这段文章呢？”我有些含羞，可这问题实在太过难以启齿。
　　“我看到了遍布的花海，好像曾经置身蝴蝶群中一样！”她微笑着还给我手帕，看来是得到了唯一赞美的评价。
　　以前我经常和海东讲故事，不过那种家伙根本就没有认真在听！
　　在我欣喜之际，她突然从裙中抽出一个东西。
　　“这个是你前些天送给我的礼物吧？”她的手中是一只纸折的蝴蝶，一只在身体上开出小花的蝴蝶。
　　“怎么了吗？”
　　“还给你。”她温柔地摊开手掌，递向我。
　　我很困惑，她不喜欢吗？
　　“为什么？这是送给你的礼物。”我虽然不记得是谁赠予我的，但应该不是很重要的东西，除了精美的外形，完全看不出其余价值。
　　可是，我还是想错了，在她的面前我宛如一个幼稚的孩子，不知怎样去理解他人。
　　她的手指抚摸着折纸纹路“这个是很重要的东西吧？”
　　“这是我小时候收到的...别人送给我的...那时候也记不太清了...觉得它很漂亮就送给你了，反正我也没有什么用处。”
　　“很重要哦！”她转动着蝴蝶背上的花朵“虽然我看不清这张被折叠的纸，但是，说不定原先是纸的它非常漂亮哦！”
　　仔细观察，上面确实有一些像字般的纹路，而且那朵花刻意被染色过，倒是好看。
　　“...好吧。”看她确实想要让我去珍重的样子，我也只能接受。
　　“就是这样哦，别人送给你的东西，一定要好好收着！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像你想要展露的那样，开出花朵呢！”
　　夕阳吗？在她眼中是怎样的？当海风吹拂而过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需要珍重的事情太多太多。
　　“林夕？我们该走了哦。”她拍了拍裙摆的灰尘，歪歪倒倒地站起。
　　“鹿小姐要去哪里呢？我送你吧。”我收起蝴蝶，搀扶住她的手臂。
　　“...虽然我也不是不可以靠自己一个人回家。”她说着，抽出了包中的盲杖“今天将霍格尔安放在家里就是为了试炼自己独自回家的。”
　　“啊？”于是我放开了她的手臂，她歪歪扭扭地杵着盲杖，半天找不到盲人道，甚至还差点踩进了旁边的花台。
　　“哦！哟！啊！咦！”她一连碰撞到障碍，最后也还是在原地打转，服气地收回了盲杖，焦虑环顾着四周。
　　“鹿小姐，看来光靠你自己一个人，无法找到回家的路。”
　　“...那只好拜托你了...林夕...”她仍是不能接受自己不能自理的现实，嘟着嘴。
　　看她，至少我能拥有一次机会帮助她，自己的内心异常感到激动，也非常希望在今后，相同的机遇会有更多。
　　我扶着她，慢慢行走在路上，原来她往家的方向非常遥远，本来能回至我公寓的路程，在此却花上了好多时间，直至天色渐晚，才从她口中得知差不多接近了。
　　周围的路灯悄然点亮，交替闪烁的商店街招牌，引出窜动的人群，街道越来越拥挤，下班的高峰期和放学交汇，热闹开始沸腾。
　　我在人群中依稀认清两个熟悉的身影，在前面的街道旁，隐隐约约的巷子之间，是海东和荆倪小姐。
　　荆小姐娇小的身材和海东高大的一面阴影处于对立面，可以清楚的分辨，看似...是荆小姐在对他说着什么，是告白吧，应该是，我停住了，注意着海东的一举一动，如果他敢伤害荆小姐，我就上去揍他。
　　“诶？林夕？到了么？”鹿小姐疑惑着面朝我。
　　“没有，前面行人太多，我想等等...”
　　不明知觉，她的双手早已抓紧我的袖口，只是，我更在意远处的情况。
　　荆小姐双手交错于身后，而海东那家伙耍帅一般，吊儿郎当的靠着墙。猜他们的唇语之间，我也想不出什么。但当我看见荆小姐突然抱上前去的那一刻，海东惊慌失措的愣住了，出乎意料，我从未见过海东如此反应。要么潇洒的甩手离开，要么进攻式拉住女方的手，而现在他的样子，可真让我惊喜，荆小姐没让我失望。
　　“...林夕...我们...可以走了么？晚上，有点冷呢。”顿时，才想起了还有护送鹿小姐回家的任务，看着她颤抖的样子，我脱下了外套，披去她的肩上。
　　“对不起，我们走吧。”
　　算了，还是等海东明天来找我再问他具体情况吧。
　　可我本想趁他们僵持着，悄悄路过。海东啊，真是对任何事物都非常敏锐！只见荆小姐低着头，含羞中搂着他的手臂，跟着他朝我这边走来。
　　“哟！这不是林老弟嘛！”他也有些脸上潮红的反应，荆小姐见我微微地点了点头。
　　“海东...还有，荆小姐。”他知道我扶着鹿小姐，便在意起来。
　　“这就是鹿小姐吗？幸会。”
　　鹿小姐对突如其来的交汇有些不知所措，慌张在四周晃动双手，小声对我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便告知了她“他们是我的朋友，刚刚碰巧相遇了。”随后，我把着她的手放向海东的面前介绍道。
　　“这位是我的发小，海东。”随后又递给了一旁的荆小姐“这位...是...”我眼神示意着海东，他也有所察觉。
　　“啊！这位是我的女友，荆倪。”荆小姐害羞伸出了小手，宛如猫一样，摸了摸她。
　　“...你们好呢，想不到林夕也有朋友的嘛。”她别样高兴的笑容简直像极了奶奶，慈祥得可怕。
　　“是这样的吗？林夕？”海东，还是一如既往的想要挖苦我。
　　“我接下来还要送鹿小姐回家，先行一步！”我看鹿小姐的行动僵硬，难道她对陌生场合坐立不安？
　　海东意识到鹿小姐始终未曾睁开的双眼，便明白了我为何搀扶她回家的理由。
　　“那就去完成你的任务吧！”他重重地拍打了我空闲的肩膀，然后拉着荆小姐相别此地。
　　离开了刚才喧闹的街道后，鹿小姐却突然对我说道。
　　“林夕，我会不会打扰到你们的相遇呢？我很任性吧？”
　　“...不会啊，为什么呢？你应该很赶接下来的时间吧？现在已是夜晚了。”听闻她告诉我的路程越来越近，我松了口气。
　　“...谢谢你，能送我回去。虽然我从眼中能看见银河，但是回家的路在银河上却找不到。”她开心的样子，看上去，月光也会明亮许多。
　　“真是的，又在说些什么哲理了。”我虽然看向银河，但是星空之间，却没有一颗在闪亮，倒是我身旁的明星，不禁让我不得以回避双眸。
　　“林夕，你不是学文学的么？怎么能这么浅薄呢，都不能解读？”
　　“我哪有些深渊的学识嘛，在说了，天上银河，更像一只蝴蝶哦。”
　　“是吗？可我觉得它更像一朵花哦。”
　　是吗？
　　谈笑之间，我将她送达城堡，一栋远离市中心的别墅，见证了楼顶的游泳池，想必后面还有个更大的花园。
　　我把着她冰凉的手，摸索向刷卡的门锁。她在扶着围墙站立好后，对我说“再次感谢你...”僵硬片刻，我依然等她，因为她一副还有话未完的样子。
　　“...你还没有走么...今晚不能留人哦...抱歉。”她包含歉意的刷开了门，不自然走进了里面。
　　临走之际，她向着我的方向，招手作别，而屋内也传出了霍格尔担心的叫唤，引她蹲下身宠溺安抚。
　　“再见啦，鹿小姐！”
　　真是奇怪，她为何能如此熟悉的意识到我所在的位置呢。看着独栋的城堡闭合大门，我不禁有些落寞，我好像明白了霍格尔为什么对她的归来急不可耐。
　　天上的月光是那般洁白，点亮的星辰如沙散布。我拿出了口袋中的蝴蝶，看着上面的花纹，在白光的浸染下有些恐怖，好似一段不能被提及的记忆即将被唤醒，失去了原有眼中的花朵，眼蝶的断翅，虚无实有地遮蔽了我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