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打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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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腰带上没有繁复的花纹，只是简单粗棉线编织的，轻松一系，显出宽肩窄腰长腿来，他的声音也很好听，那种低沉的磁性嗓音，“你在看什么？”
女子坐在炕里，男人俯身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问。
“你的腰。”桃儿声音轻轻细细的，说完脸便红了，她在胡说什么啊…
“那个，我是说，我没看什么…”慌乱中又补了一句，懊恼的差点咬了舌头。
蒋大郎惊讶的抿了下唇，直起腰站直，心里叨咕一句，估计她脑子被撞坏了吧。
那厢蒋三郎注意到，突兀的用食指指着她鼻尖问，“你是谁？和我大哥那么亲密作甚？”
下意识把他手拍走，桃儿冷下脸，不如刚才对着蒋大郎的那般娇羞，反而带上种不屑。
这下可把蒋三郎气炸了肺肚子，谁人敢如此猖狂，嗷的一声跳起来，“你敢打我？看我不…”
还未等他有动作，被蒋大郎一把拉下，“老三，你给我老实点。”
桃儿趁机穿上鞋躲在蒋大郎身后。
“大哥？”蒋三郎看她那副模样，心中登时警铃大作，大哥为了个女人吼他？岂有此理…
“她叫桃儿，是我从河里救回来的，这些时日暂时住在你二哥房里。”蒋大郎一句话就解释来龙去脉。
“不行，我不同意，她凭什么？”还要住进他家？大哥疯了吧？
蒋三郎气的原地直转圈，恨不能挠两把躲起来的女人。
桃儿娇小的身子被男人遮挡的严严实实，手指缠着衣角捻了下，低头没出声。
蒋大郎有些头疼，这个老三就是个疯癫的性子，说不通，打不服，软硬不吃，“老三，桃儿姑娘撞坏了头记不得事，咱们家帮扶一下。”
“帮个屁，送族长家去。”
蒋大郎耐着性子给他解释，若不是在舅姥爷家，何须跟他多费口舌，“族长不收留，所以我才带回来。”
蒋三郎撒起泼来，“她那么大个人，指不定是因为啥跳河的，人家都不敢沾官司，偏生你显勤给带回来，敢情就是贪图人家美色，想占为己有…”
“住嘴…”舅姥爷狠狠一敲炕沿，“老三，不得胡说八道，惯的你越发没规矩。”
转身看了眼躲在蒋大郎身后的女子，清明的眼中掺着些许浑浊，“大郎，带着她先回去吧，今夜老三在我家住。”
蒋大郎压抑着怒火，回身牵了女子往外走，这个老三真该往死里揍一回，让他长长记性。
外边风有些寒，夹着冷意，临走前大舅妈把包袱挎她胳膊上，一路送至门口，“老三就那个德行，其实还是个孩子，你别听他胡说。”
桃儿轻声嗯了下，低头看向旁侧牵着她手的男人，他的手，好热。
不远的距离，很快就到了，蒋大郎被冷风一吹，才稍稍清醒下来，感觉着手中细腻无骨的触感，忙松了，半转看她，“那个，你饿不饿？”
“嗯？”女子撩起眼皮瞥他一眼，快速收回了，答，“那些菜还没摘…”
纤长的手指指向灶台，那筐野菜还摆在那儿，“你说等你回来就告诉我怎么弄的…”
这个啊…
蒋大郎真没打算让她干活，“算了，一会儿我摘吧，你回屋歇着。”
桃儿不干，她怎好让他辛苦，“你既然同意我住下，就不能这么干呆着，我又不是残废，让我做吧？”
随后紧接着又是一问，“行吗？大郎…”
这声大郎，委实是他听过唤的最好听的一句…
感觉心都快融化了，敛下神色，搬了两把小凳子坐下，依次拿出来教她，“这个是柳蒿芽，要把尖儿和尾儿都掐一下，这个是婆婆丁，弄干净就成，这些是它的根，留着我削吧。”
生火热了锅，煮上大碴子粥，两人对坐着摘菜，桃儿很认真，菜摆的板板正正，蒋大郎把根都削干净了就出去把兔子肉腌上，又下去掏了两颗酸菜上来，切细丝，用骨头吊汤熬了，最后扔进去一块牛肉，摆好了喊她吃饭。
堂屋亮着火，桃儿坐下时还有些拘谨，蒋大郎给她单独盛了好多肉，“多吃点儿，你太瘦了…”
“谢谢。”道谢后，抬起筷子夹了牛肉吃。
蒋大郎把酸菜汤往大碴子粥里一倒，就着开吃，桃儿时刻注意着他，见他几乎一口菜都不夹，更何况牛肉，有些心酸，“你也吃菜啊？”
“你吃吧，不必管我。”蒋大郎吃饭很快，放下筷子就准备走，结果刚站起来女子也跟着站起来，急促道，“我也吃饱了…”
“吃饱了？”她碗里的粥几乎还剩大半，菜也没吃多少，蒋大郎顿住脚跟，微微垂眼，扫了眼她的手指，慢慢又问了句，“饱了？”
被他这样问，有些紧张，“你忙了大半日，却一口菜都没吃，我什么活都不干，更不该吃。”
说完才挺起腰板，略微仰起脸直视着他，“你，你把好的都留给我，但我不能这么自私。”
许久，男人都没发出声音，他就那么愣愣的，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地方去，桃儿靠近了，眨了眨眼，露出笑颜，“要不，大郎再陪我吃一碗？”
烛火随风摇摆，晃的两人影子斜斜的，左侧的影子很大，将右侧的影子逐渐罩住。
饭后，桃儿站灶房里刷碗，“若是有什么活，你就让我做，否则住下来我也不安心。”
蒋大郎勾着坑底的余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禁想，这个姑娘倒是比老三省心多了，若娘当初生下的是个女娃子该有多好…
“你好似一点儿都不着急…”
瞧她清醒后一直安安稳稳的，不哭不闹，有些太奇怪了吧…
男人双眸里的光深不见底，按常理讲，她应该很难适应…
女子仍继续刷碗，动作丝毫未停，闻言只是叹气，“唉，一哭二上吊的也不会解决问题，既然已经这样了，我只能等家人来寻，否则我连户籍都上不了，不是吗？”
倒也确实如此，蒋大郎皱了皱眉，总是感觉这个姑娘有些沉稳过头了，但仔细想想，觉得也许是因为她撞到头的缘故吧。
“刷完了就回去睡吧，拴好门。”
蒋大郎把灶坑埋好，起身回去。
桃儿独自把碗摆好沥水，出来站在门口望着远处连绵的山峰，夜色将它笼罩的漆黑一片，如同怪兽龇牙咧嘴，微垂了眸，擦干手回房。
隔天清早，桃儿起来便进了灶房，研究起生火来，怎么到她手里就这么费劲儿？
“喂…”正掰柴火呢，感觉身后有人靠近，回头去瞧，竟是那个讨厌鬼蒋三郎。
蒋三郎这一夜睡的叫个辗转反侧，伴着几个弟弟的呼噜声，满脑子里都是大哥护着那个狐狸精的画面，真是让他咬碎了一口银牙。
心里暗暗骂一句小贱人，面上学着大哥冷酷的表情说，“你听好了，这是我家，你痛快滚出去。”
桃儿继续搭着柴火棍，试图拢起个小山在下面生火，压根当他不存在。
蒋三郎气的胸脯起伏，这个女人怎能如此无耻，恨恨道，“喂，你聋了啊？”
“呀，着了？”半天女子惊呼出声，她生着火了，生着了，好神奇啊…
蒋三郎嗤之以鼻，“哼，生个火有什么难的，不对…”
掐着腰继续喊，“谁让你生火的？赶紧滚出我家…”
桃儿缓缓直腰站起来，先是看了眼门外，才低声答他一句，“要走你走，反正我不走。”
“你…”蒋三郎没想到这个女人会是这幅嘴脸，她，她…
“你…”你了半天没出来后半截的话，蒋三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满腔的怒火硬生生的发不出来，攥拳冲着灶台就一拳，她要不是个女人，他非打的她满地找牙不可。
去仓房里取了些柴火，看了眼吃的东西，好像除了大碴子没有别的，唉，这个家里是真穷啊…
舀了一大瓢水兑着大碴子煮粥，昨夜的酸菜还有，一起热了，桃儿忙活的不亦乐乎，头顶一层汗，撂了发丝背到脑后，回身见那个讨厌鬼兀自生闷气，觉得颇为有意思，这样的农户家里还能养出来个任意妄为的少爷出来，真稀罕。
天还没亮，蒋大郎就上山了，昨天布下好几个陷阱，挨着瞧过，只逮个灰兔子，好几天没上城里，得猎些活物送去了…
从酒馆里出来差不多晌午了，怀中揣着热乎乎的银子，背上搭着弓箭，往回的路上瞧见个肉铺，买了三斤五花四斤排骨，打了半坛子花雕往家走。
远远的就瞧见门口站着抹红色，蒋大郎定睛去瞧，好像是，捡回来的那位姑娘？
晨起桃儿等了很久，都不见蒋大郎的身影，没法子，只能蹲下自己吃了些，蒋三郎对她打又不能打，骂也骂不出口，威胁的话说了一箩筐，她权当听不见，索性他可能先烦了，不知道回屋拿了什么东西出门。
桃儿懒得管他，简单吃一口，打了盆水把家里内外都收拾一遍，东屋炕上的衣裳卷起拿河边洗上，正巧大舅妈也在，说了会子闲话，回去准备晌午饭，估计着他又上山打猎了，怪不得家里不缺肉吃。
还是喝的粥，最后吃的有些厌烦了，撂下筷子拄着下巴盯着门口，那个男人，怎么还不回来？
罢了，去门口等着吧…
蒋大郎脚步飞快，很快就到了姑娘面前，白皙的脸蛋上泛着些许的红晕，瞧着像是跑的，唇色更是如同盛夏的樱桃，红润光泽，诱人食用。
“大郎，你回来了？”她说话时还有些气喘，瞥见山路上那抹高大的身影就知道肯定是那个男人，果然，是他。
“嗯，你在等我？”男人的声音混合着晌午的热气，带着种异样的颤动。
从未有人等过他？即便伤痕累累，即便寒冬腊月，即便夜半三更…
如今，她却在等他？
女子重重的点头，“嗯，我等你一上午了，是上山打猎了吗？可有受伤？”
许是这天的日头足够炎热，让他昏了头，“嗯，肩膀被老虎挠了一把…”
说完见女子的面色变成煞白，这才后反劲儿的埋怨自己说错了话，何须说呢，他自己处理一下便好。
抬步便要走，突然，手背上传来熟悉的热度，桃儿一见他要走，有些急的伸手拉住他，语气急促，“那你还背这么多东西，都给我来拿吧…”
他一路走回来的，肉和排骨都搭在背上，只是黑色的衣裳显不出来，实则左肩已然被血洇湿透了…
被她这么一晃，下意识的嘶了声，桃儿听了更加气恼，愤愤骂道，“你真是个棒槌…”
作者有话说第4章 打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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