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儿（种田）》洗朱

37、云芳

　　“姐姐愁什么呢？”

　　身后突兀的冒出来这句话，吓的桃儿差点从板凳上栽歪下去…

　　蒋三郎都躺下准备睡觉了，抬头见灶房里稀稀拉拉的发出昏暗的光，套了件衣裳过去。

　　瞧她这幅吓傻的模样，男孩捂着嘴嘿嘿直笑，“桃儿姐姐胆子这么小吗？”

　　幸好撑住地面稳住了身体，干咳一声，她还是受不了这样的蒋老三…

　　“咳咳，你突然说话，吓我一跳…”

　　蒋三郎蹲在她旁边，看着漆黑的灶坑，扬眉问，“听见姐姐叹气？愁什么？也许我能帮上忙…”

　　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委实让人摸不着头脑，桃儿把炉钩子放下，想想还是说了，“想做个香膏子，可是没有东西装。”

　　男孩转转眼珠，“香膏子是什么？”

　　“抹脸或者身上的，会有一股香味。”桃儿轻声答。

　　蒋三郎显出惊讶，她做出来的东西都是没瞧见过的…

　　“桃儿姐姐都是从哪儿知晓的配方？这些定是不容易制作的吧？”别说，蒋三郎还是有点脑子，知道这东西难做。

　　她以前常用的，很喜欢各类的香膏子啊，还有香露熏香，女儿家的都爱用个这些，“嗯，想着便就做了，还不知道能不能行…”

　　蒋三郎也跟着拄着下巴，“我小时候跟着大哥学过做陶土罐子，就像现在装油的那个，行吗？”

　　桃儿猛地站起来回头去看，“那是你做的？”

　　陶土的罐子对比着京城里的木质盒子较厚重，显着笨拙，但是应该会更加耐用，那种木盒子有时用用会往里面沁味道，陶土的盛油都行，密闭性会更好。

　　蒋三郎登时就支棱起来，“啊，是啊…”

　　反正大哥不在家，谁也不知道那个到底是不是他做的…

　　“那你明天能做几个给我先用用吗？”

　　这个蒋老三终于有能用得着的地方了。

　　“成啊，没问题。”

　　于是隔天天还没亮，桃儿就去敲东厢的门，蒋三郎睡的迷迷瞪瞪的嫌吵用被捂住头，还是柱子起来开的门。

　　“老三呢，他起了没？”桃儿很急啊…

　　柱子摇摇头，站不住跌炕上去。

　　顺着开的门进去，见炕上拢起个包，轻声喊了句，“老三？”

　　“滚开…”被窝里头气吼吼的传出来一声，他困着呢…

　　桃儿叹口气，就不该指望他，冲着柱子笑笑，“你再睡会儿吧。”

　　出门背筐上山，早起露水大，专挑还未开的花骨朵揪，摘了满满一筐，提拎着往山下走，那儿有一片竹林，这次她有经验了，直接伐了砍成一截一截的，装后背的筐里，背稳当了下山。

　　离家还有一段就见着院里浓烟滚滚，疾步跑回去，“蒋老三，你又作啥呢？”

　　“咳咳咳…”蒋三郎从灶房里猫着腰钻出来，瞧见她笑开了花，“姐姐，姐姐，成了…”

　　诶？

　　被他拉着跑到灶房后边，不知怎么弄的，大锅后面通了一个洞，里头乌漆墨黑摆的一排排一趟趟的罐罐，“姐姐，成了，打你走我就起来了，和柱子一起捣鼓出来的，指定经用。”

　　桃儿把两个筐放下，伸手欲拿，却被蒋三郎挡住，“姐姐，现在烫，等凉了才能拿出来。”

　　“哦，好。”她有点懵，怎么突然就让人刮目相看了呢？

　　蒋三郎趁机邀功，“我还做的粥，大舅妈送来的炒土豆片，一直等着姐姐呢，咱们现在摆桌吃饭？”

　　“哦，好。”连着让她说不出别的话来，柱子也整的满脸黑，手上也是，桃儿把水倒好，站在后边先把花骨朵泡井水里。

　　三个人坐堂屋里吃饭，外边的烟慢慢消散，现出灶房狼狈的模样，撂下筷子她就坐不住了，蒋三郎还在继续吃，柱子也饿的慌，他们俩就那么一边吃，一边看着桃儿收拾。

　　原本脏乱的灶房在女子手中慢慢恢复原本干净的模样，像变戏法一样，看的他们俩津津有味，嘴里的大碴子粥也跟着变香甜了。

　　擦完之后，桃儿把装满花骨朵的大锅烧上，中间放连子置一个瓷碗，锅盖朝下放，大火开煮。

　　香气很快飘出来，她想试试这两种哪个更香，现在看起来好像花骨朵的更加好。

　　提炼完香露，那边蒋三郎把陶土的小罐子拿出来摆好，他和柱子比对着做上头的盖儿，这个有些难，因为做时都是随意捏的。

　　紫苏和白苏分两锅干靠出来油，皙白的颜色很漂亮，盛出来装大盆里，里头倒入这两次做的香露，然后用筷子快速搅拌，直至出现细腻的泡沫为止，就算好了。

　　挖出来一块抹在手背上，抹匀后放在鼻端下闻，嗯，淡淡的香，很适宜的那种优雅。

　　花骨朵那个就比较浓，浓桃艳李的，很是张扬。

　　用勺子放陶土罐里，那边蒋三郎也取了一个闻着，“好香啊…”

　　“你们盖儿做好了吗？带上香蜡，我们进城吧…”事不宜迟，天气越来越热，这么多的香膏子没有办法存放。

　　蒋三郎听见进城登时双眼放光，“去换银子？”

　　“嗯。”桃儿想好了，先去胭脂铺子里寄卖，她赚个手工钱。

　　盖儿是做了，但是有几个不匹配，干脆就放地窖里存着，等着她自己用，拿着剩下这些，管大舅妈借了牛车进城。

　　蒋三郎挨着桃儿坐着，打听问，“桃儿姐姐想去哪儿卖这些？”

　　桃儿眸子清冽冽的晃动着水泽，听他这意思，是有想法，反问他，“你有什么好地方？”

　　“倒是有那么一个…”蒋三郎到嘴边的话过滤好几次，才讲出口，“我吧，有个认识的姑娘，她最喜欢这种东西，而且银子有的是，但凡她喜欢，多少都不是问题，咱们先去瞧瞧？”

　　说的莫不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小姐，他还能认识那等人？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行啊，反正卖谁也是卖。”能多赚银子谁会傻到不要。

　　蒋三郎欢呼一声朝着柱子说了个地方，柱子一愣，回头冷冷看他一眼，蒋三郎一缩脖子，指尖戳戳桃儿，“桃儿姐姐说去的，不信你问…”

　　柱子其实长相很俊，这么瞧着比蒋三郎都要乖巧，桃儿更加喜欢他，“柱子，怎么了？老三刚才说去这个地方卖这些香膏子，你觉得不行？”

　　闻言柱子愣了下，随即痛快的点了点头，转身赶车。

　　进城时已经快未时末，正是最热的时候，桃儿没有帕子，就用袖子擦额头上的汗，感觉一丝风都没有，憋闷的慌，蒋三郎干脆就穿的汗衫，柱子闷声闷气的背着筐跟在身后。

　　蒋三郎在前边引路，“桃儿姐姐再往前，左边左边…”

　　城里她只来过两次，对于这些胡同里，真是不认识路，瞧着两边都是大宅子，姑且是谁家的宅院吧。

　　“你怎么认识府中的小姐啊？确定能进得去？”桃儿怕他急躁冒进，为了银子。

　　蒋三郎混不在乎，“肯定进的去，姐姐跟紧我就好。”

　　回头又喊柱子，“傻子，跟上…”

　　东拐西拐的绕的她都晕了，才到一处宅子前，蒋三郎上台阶敲了三下门，不大会儿过来个婆子拔了栓子，瞧见他热情着让开路，“是蒋家三郎啊，快进来吧，云芳姑娘前几日还念叨过你这个小冤家呢…”

　　蒋三郎赶紧告饶，“这阵子家中有变故，所以一直没有来看望姑娘，今日特有一事，求嬷嬷开恩让我们几人进去…”

　　桃儿在后面规规矩矩的站着，耳朵里听着他们一来一往的说话，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儿…

　　柱子面无表情，始终低着头。

　　婆子往他身后望了望，瞧见桃儿立刻上下扫量，眼放精光，她最喜欢这种大家闺秀的姑娘，“快请进，请人奉茶…”

　　随着进门，里头是一座小宅子，小桥流水，有些江南水乡的味道，树木花草也修剪的有形有状，规规整整的，过影壁是正院，再过月亮门是回廊，后面是厢房，一路上都没什么人影，也不见伺候的仆人，婆子领着他们到了回廊一侧的避暑亭中，语气依旧热情洋溢，“云芳姑娘这就过来了，今个儿天热，特别沏的酸梅子的凉汤，几位品尝一下。”

　　蒋三郎不管不顾的捧起来便喝，喝完后一拍大腿，感叹道，“还是这儿的汤水最好喝，去哪儿都喝不着一样味道的。”

　　桃儿跟着也坐在一侧的石凳上，回头让柱子把竹筐放下，也坐下。

　　婆子这才把目光从桃儿身上移开，往前探探身子瞥一眼竹筐里，翘着兰花指问，“蒋家三郎带的什么东西来？是送给云芳姑娘的？”

　　这话一说，弄的蒋三郎有些尴尬，尤其桃儿在旁边坐着，更不敢胡言乱语，要不给了又如何，“啊，不是，这些是我姐姐做出来的东西，我过来给牵个线…”

　　这话应该不得罪人吧，里外都全了…

　　婆子话锋一转，望向桃儿，“这位姑娘的手真巧，只是这东西能值当几个钱，若是想赚大头…”

　　蒋三郎立刻凑过去，“如何？”

　　婆子还欲再说，那边香风一阵，从纱帐中走出一人，云鬓花颜金步摇，颜如玉，气如兰，月貌花容，聘聘婷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