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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定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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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州府的大牢里,牢头把一个硬邦邦的馒头放在瓷碗里,往牢房前一放,在地上敲了两下,道:“吃饭了。”
等牢头走后,方天预挣扎着坐起来,捋开粘在脸上的乱发,看了看放在地上的馒头,微微起身,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把馒头拿了,蹲在地上低头啃起来。
啃着啃着,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他停下动作,抬头望去。
是通判柴智。
柴智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馒头,讥讽道:“没想到方大人也会有这样一天。”
方天预不说话,依旧低下头去啃馒头。
柴智看他已经沦为阶下囚,还是这副不配合的样子,示意让人打开牢门,走进去,一脚踹掉他手上的馒头,道:“方大人等会儿再吃吧。”
说着让人把他带入到审讯室。
方天预一见又到了审讯室,身子开始忍不住颤栗,连说话也哆嗦起来:“我、我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你还想问什么?”
“你真的都交代清楚了吗?”柴智不信,凑近道:“方大人似乎有些东西还没交代,比如,你和吴燕帮的关系。”
方天预抬头,瞥见柴智眼里那份势在必得,心一惊,连忙为自己辩护:“我和吴燕帮没有任何关系,柴大人不要乱立罪名。”
方天预心里清楚,他现在所犯是私吞官银之罪,而且这几箱官银并不是大数目,就算柴智收集了他平日里的一些罪名,总不过是贪污,上面的人若是出手,他还可以留住一条性命。若是招了和吴燕帮的关系,牵扯到邢劭,那他一定绝无活着的可能。
不认,还有机会活;认了,死路一条。这个选择不难。
柴智料到他不肯认,也不跟他废话,直接让人上刑。
方天预瞧见狱卒拿着一条不同往日的鞭子,鞭子上粘着细小的刺,这一鞭子下去,必定皮开肉绽。
他惊恐地望向柴智,“你、你滥用私刑,不怕皇上追究?”
柴智笑了笑,“这个就不牢方大人操心了。”说罢神色一凛,朝狱卒示意:“动手!”
他是得了皇帝允许的。
他把在方天预老宅里发现失踪官银的事情上报给皇帝时,皇帝大怒,让他彻查。他趁着这个机会,将方天预的家里抄了个遍,收集到的都是一些贪污的证据。
上一任知州徐恒犯了贪污罪,是被流放。若是方天预这次只落了个被流放的下场,他日有机会东山再起,那到时候他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如果能找出方天预和吴燕帮这帮盗匪勾结的证据,那方天预就永无翻身的机会。而他立的功劳也会更大。
听着眼前方天预一声声的惨叫,柴智蹲下身去,好脾气地问道:“方大人愿意招了吗?”
方天预浑身浸满了血,奄奄一息地吐字:“我、我没有……”
话未说完,柴智站直身子,冷眼望向两边的狱卒:“你们今天没进食?”
两狱卒得了话,生怕柴智追究,胳膊挥舞得更加起劲。
没两下,方天预撅了过去。
“冷水浇醒,继续打。”柴智阴着脸望向方天预,他就不信他真能撑得住。
狱卒拿起两桶冷水往人身上泼去,柴智看着他的动作,又吩咐道:“注意点,别真打死了,给他留一口气。”
要不然不好向皇上交代。
京城内,朝堂之上,寻武帝望向百官,厉声道:“各位爱卿对务州知州方天预贪污官银一事有何看法?”
皇上特意问起这事,一时之间无人敢站出来,大家心里都清楚,方天预是吏部尚书邢劭提上来的,而邢劭在京城党羽众多,明着谈论那就是得罪邢劭。
寻武帝见没人敢站出来第一个发言,眼光瞟向下方站着的邢劭,直接点名:“邢爱卿对此事有何看法?”
邢劭出列,行礼,“臣请罪。”
“爱卿何罪之有?”寻武帝问道。
“微臣用人不善,还请皇上责罚。”
“依卿所言,这最大的罪人是朕!”寻武帝拍了拍龙椅,大声喝道。
“皇上息怒,微臣不敢。”邢劭话音未落,人已经跪伏在地。
众人见皇帝发怒,一时之间更加谨言,不敢轻易出声。
寻武帝缓了一会儿,望向刑部尚书,“杨爱卿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置?”
刑部尚书直言道:“方天预胆大包天,私吞官银,应当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寻武帝没表态,过一会儿又问道:“有没有人持不同意见?”
众人左右望了望,只见礼部侍郎出列,道:“臣有异议,务州前一任知州徐恒犯贪污罪,处流放。若方天预以贪污罪处死刑,怕引起民众非议。”
礼部侍郎和吏部尚书邢劭向来交好,此时为他说话也不足为怪。刑部尚书望了他一眼,又道:“虽同为贪污之罪,但情节有轻重,方天预乃贪污官银,情节严重,以死刑论,理所应当。”
礼部侍郎力争:“虽如此,但民众懂法者寡,同一罪名刑法不同,恐有不妥。且方天预贪污总额不及徐恒,若真处以死刑,怕难服众。”
“够了够了。”寻武帝挥了挥手,表示不愿再听他们争执,他转向左边,看着钟隐,问道:“钟爱卿有何高见?”
钟隐站在一旁一直未出声,此时见皇上点名,道:“臣听闻方天预在元洲做官时颇有名望。”
寻武帝一听,脸上玩味,“钟爱卿要为方天预求情?”
钟隐并不反驳,只是淡淡道:“臣也听闻,上一任知州徐恒调到务州前在京城做县官,口碑甚好。”
寻武帝脸色变了变,“那依爱卿所言,为何这两人去了务州都成了贪污犯?”
“古人有云‘橘生淮南为橘,生淮北为枳’,务州地处偏远,政策不及,官员到此处任官,恐生懈怠之心,贪淫之意。”
钟隐这一番话说完,寻武帝陷入沉思。
钟隐这几句话说在了点子上,务州有他一个心腹大患。
谢笑在务州驻守多年,又手握兵权,若任其发展下去,恐怕会生出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