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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铸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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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文岫静坐一个时辰后,见夜已深,铺了被子躺下,却久久没有入眠。
谢留凤功夫好,去知州府探一探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文岫并不质疑他的能力,只是这世上的事哪有什么绝对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听到有人轻轻推开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有什么发现没有?”文岫知道这是谢留凤回来了。
谢留凤没想到她还没睡着,只小声说了一句:“官银不在知州府了。”
似乎怕她追问,又补充道:“找到一点线索,已经让人去查了。这么晚了,快睡吧。”
文岫听完,“嗯”了一声,卷了卷被子,沉沉睡去。
次日早晨,文岫醒来,起身把地上的被子叠起来,刚收拾完毕,侯爷派人通知她,让她得空了过去一趟。
侯爷找自己是为何事?
文岫过去的时候心里有诸多揣测,不知道侯爷找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等她到了才知道,侯爷居然是想让她补衣服。
看着侯爷拿着破了的衣服放在她面前时,文岫简直哭笑不得。
大概侯爷听侯夫人说起过她的绣功,知道她刺绣不错。但是,侯爷也不必特意让她来补啊,诺大的长远侯府,难道连个替侯爷补衣服的下人都没有?
侯爷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语气委屈地说道:“我的衣服都是我自己补的。”
啊?堂堂长远侯,衣服破了居然要自己补?所以说侯爷是既能上战场,也能补衣裳?
文岫怎么听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想起上次看到他袖口那粗糙的缝制针法,说是他自己补的,似乎也对上了。
但是,为什么要自己补呢?
侯爷很显然又看出了她的疑惑,不等她发问便解释道:“留凤她娘让我把这些破了的衣服都扔了,我不听,她就下了命令,让任何人都不能替我补衣裳,要补只能我自己补。”
原来是这么回事。
文岫听完,小心翼翼地回道:“既然侯夫人发了话……”
那她明着违抗是不是不大好?
侯爷看出她的顾虑,“你才来不久,就当做不知道这个规定嘛。”
侯爷请求再三,文岫也不好推辞,只得替他把破了的地方缝了缝。等缝制完成,侯爷接过衣服一看,十分满意,忍不住夸赞道:“果然好绣功。”
说完,又拿出一件锦袍,“把这个破洞也缝一缝吧。”
文岫接过一看,这衣服样式不像是侯爷的,忍不住问道:“这衣服是?”
“哦,这是留凤的,你顺道给补了吧。”
文岫:“……”
文岫接过衣服的时候,心里纳闷,谢留凤会在意这件破了的衣服?
以他的性格,这破了的衣服,即使缝补好了,他还会穿吗?
文岫想起那日的金线丝帕,又想起侯爷连个破了口的杯子都舍不得扔,不禁感叹,虽然是父子俩,但不得不说这两人的作风差别真是太大了。
既然侯爷开了口,文岫也没有推迟,三两下把衣服上的缺口补齐整,然后还给侯爷。
侯爷看着她的动作,并不接衣服,只是道:“这是留凤的衣服,你放回去就是了。”
文岫心里觉得奇怪,也没好意思开口问,只得默默拿了衣服返回。
转身之际,她突然注意到侯爷房间里放在一旁的雕塑,是一匹奔腾着的马。这马是由铁铸成的,文岫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侯爷见她目光落在雕塑上,得意地说道:“你眼光真好,一眼就看中了整个房间里最贵的东西。”
这……铁铸成的东西能有多贵?
见她不信,侯爷卖起关子来:“你知道这铁是什么铁吗?”
文岫伸出手去摸了摸,又提起手来敲了敲,看了半天,才道:“这不是普通的铁吗?”
侯爷大笑两声,“你看着像普通的铁,实际上可不普通,这铁大有来头。”
文岫一时来了兴致,抱着衣服听侯爷解释来龙去脉。
“这铁不是一般的铁,全天下只有我们务州才产这种铁,所以大家都叫它务铁。当然,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赛黄金。”
赛黄金?
文岫不信:“这可太夸张了,铁就是铁,哪有比黄金还贵重的道理。”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在很久很久以前,人们对铁的冶炼技术掌握得不好,导致当时铁比黄金还要贵。而务州这种铁,更是比一般的铁难冶炼,所以很早之前务铁就有了“赛黄金”的称号。”
“那这种铁有什么特别之处呢?”文岫问道。
“硬,很硬,怎么捶打都不会断裂。”
听到这话,文岫不禁扬起嘴角,“侯爷说笑了,既然这铁怎么捶打都不会断裂,那这尊雕塑是怎么完成的呢?难不成天生长成这样?”
侯爷一愣,没想到她还挺会抓漏洞,忍不住笑道:“以前的人们不懂怎么炼铁,现在倒是有能人巧匠,不过也少,全务州也只有张麻子有法子对付这铁。”
文岫听他说得玄之又玄,忍不住又摸了几下,心想,铁是好铁,如果能用来制作双刀,一定特别好用。
但是一向简朴的侯爷只留了这么一件珍贵的东西在房间内,看得出来是真的喜爱,若是被谁动了,肯定要大发雷霆。
她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然后默默地回了房。
回房之后,她顺手把衣服放在床头,不料谢留凤进门时正好看见这一幕。
他盯着床头的衣服,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这衣服不是扔了吗?”
文岫:?
谢留凤走过去,拿起衣服翻动着,边寻找着什么边说道:“这衣服破了一处,我前些天让下人扔了的,就在这……”
翻到破了的地方,他硬生生止住话头,因为那个破了的地方被人妙手一缝,丝毫看不出异样。
“你缝的?”谢留凤抬头打量她,似乎要透过她细微的表情看进她心里。
文岫愣着没回应。
说不是她缝的吧,那又确实是她所缝;说是她缝的吧,但她又不是自愿缝的。
谢留凤一双眼睛动也不动地盯着她,文岫被他盯得满身不自在,最后不得不闷闷地回应一声:“嗯。”
谢留凤听了,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把衣服放进柜子里。
过了两日,谢留凤突然把一个包裹放在她面前。
“这是什么?”文岫问道。
“送你的。”
文岫敏锐地察觉到这事肯定和之前她为他缝衣服有关。难不成作为回礼,谢留凤还故意给她准备了礼物?
她把黑色包裹拆开看了看,里面是一对铁刀,刀身呈流线型,异常漂亮。刀柄处还用金粉刷了三条明晃晃的标识,看起来即俊秀又气派。
她拿起双刀将正反面仔细瞧了好几遍,越瞧越爱不释手,忍不住挥舞几下试试手感。
谢留凤见她这副欣喜的模样,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坐下来为自己斟一杯茶,摆摆衣角翘起二郎腿。
以前在院子里听戏,听得高兴了,他就是这副表现。
文岫挥舞几下之后停下来,着意问了一句:“这是谁打造的?”
丝毫不比她师傅王铁匠逊色。
谢留凤不经意地回道:“张麻子。”
张麻子?
是她想的那个张麻子吗?
难道这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