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宅》双笙

10、第十章

　　化验的结果要两天才有，庄小乔和莫然就住进了病房，病房里还有一个病人，一个中年男人，满脸堆笑，好像很是欢迎莫然住进来，一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庄小乔第一次见到这么爱说话的男人，比更年期妇女还絮叨。听他自己说是患了皮肤癌，手上腿上有好些地方已经溃烂不可睹，脸上还有红斑，是治愈后的痕迹，说是用电刀切除了原本腐烂正在扩散的癌细胞，听得庄小乔汗毛直竖。
　　“兄弟，你这脸是怎么弄的，可不像一般的病呐。”中年男人很好心的问莫然，大有久病成医的架式。
　　莫然自是不会回答，他张嘴都有困难，只听得喉咙里传来咕咕声，跟鸽子似的。
　　“不是病，只是被猫抓伤，感染了。”庄小乔替他回答。
　　中年男人这才把注意力放到庄小乔身上，这可真是个漂亮姑娘，只可惜她那男人，命不久矣。
　　“唉呀，给猫抓伤了，啥样子的猫这么厉害？听说猫喜欢吃腐肉，莫不是那猫在哪儿抓过什么死过的动物，然后又抓伤这小兄弟，所以感染了‘尸毒’。在我老家，曾经就有一位感染过‘尸毒’的劳力，好像也是被猫抓伤的，说来也奇怪，他们家的猫跟别人家的就是不一样，喜欢去坟地里溜窜，说不定那爪子扒拉过腐尸哩，没多久那劳力的伤口就开始肿胀腐烂，不停的流脓，臭得要命，他住的那屋子旁人都不敢进，太臭了，就跟死了人似的，最恐怖的就是溃烂的地方开始长蛆，最后全身上下烂得没一块完肉，可还不能咽气，还是他的婆娘实在看不过去了，拿刀抹了他的脖子……”
　　中年男人正说得高兴，可一瞅到庄小乔脸色发青，眉头紧皱，一副要吐的模样，他才没继续一直不停的恶心下去。
　　莫然想着自己的病状，心里也没了底。
　　虽然这个中年男人说得并不一定可信，而且在医学上并没有‘尸毒’这样的病毒，都不过是一些民间传说罢了，可是，被猫抓伤，然后一天就成这样，莫不是感染了那个什么病毒吧。
　　稍微舒坦点的庄小乔见莫然在一旁发怔痴傻，知他的心事，于是侧身坐在床檐上，握住他的手，璨烂一笑说：“没事的，你别担心，只是被猫抓伤，说不定打两针消炎就好了。我小时候还被疯狗咬哩，比你这严重多了，都咬掉一小块肉，血流不止。”庄小乔把裙子撩上一节，露出大腿后侧一个伤疤，不是很大，但还是很明显，凹进去一块。“那时候爸爸带我去打疫苗针，我哭天抢地的不去医院，因为我最怕打针了，觉得比被狗咬还要疼。呵呵……可爸爸还是连哄带骗的把我带去医院打了针，为此我还跟他呕气好多天。我曾在一本杂志上看到说，狂犬病毒可在身体里潜伏十年之久，或者更多年。我有些后怕起来，不知道身体里是否还存有病毒，不知道那疫苗是否就真全部杀死了我身体里的病毒。而且听说狂犬病无法治愈，一旦发病就会致死。所以，哪天我喜欢上咬人，你就要避开，躲得远远的，否则会感染的。呵呵……”
　　庄小乔笑得意味深长。
　　后面的话基本让莫然的心情好转起来。
　　不用看他的脸，不用听他说话，只需要看他的眼睛，就可窥知一切。
　　庄小乔这时才发现，莫然有一双很清澈的眼睛，只是有一只暂时不能用。
　　两天后医生把庄小乔叫过去，拿出化验单递给她，可她并不能看懂那些奇奇怪怪的数值、符号及英文。
　　“是病毒感染，要隔离治疗。”医生简单的说道。
　　庄小乔皱起了眉头，心神不宁，“很严重吗？”
　　“呃，不是很严重，主要是防交叉感染，病毒扩散，相信用药后没多久就会好转。”医生说得很保守。
　　庄小乔长嘘一口气，幸好不严重，否则可真要以身相许了。
　　“但是，可能要做一些细胞切除手术，微型的，以防扩散，也许会对脸部有些影响，你最好叫患者做好心理准备，会留疤痕的。”
　　炸弹，很明显是炸弹。炸得庄小乔的心又拔高一节。
　　“还要动手术？”
　　医生扶了扶鼻梁间的眼镜，“也许不用，看恢复状况，他现在脸部已经溃烂，就算不切除溃烂部位，等它慢慢治愈也会留疤的，切除会好得快一点。”
　　所有的费用都是庄小乔出的，她不缺钱，她只希望莫然能够好好的。
　　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比那幅画要重要，比老宅的谜底要重要。
　　莫然不能说话，于是他们用笔纸交流。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特意找上我的？”莫然经过一些事情后，才能看透。
　　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
　　有些人，为了一顿白吃的午餐，付出的是自己的生命。
　　他还不想送命。
　　到了这份上，庄小乔觉得没有必要再瞒什么，她接过笔，在纸上写道：“不算是特意，但是，我需要你这样的人帮忙。你有好的敏锐力，也去过一些怪宅冒过险，那证明你有冒险精神和好的承受力，不会半途而废，我太需要我的过去，因为我知道我不是爸爸妈妈亲生的，他们只是收养了我，从这怪宅里把我带出去。我是从这宅子里出生的，六岁时祖父过世了，我无法生存，于是爸爸妈妈来了，他们看我的眼神很奇怪，我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他们在害怕我。但他们还是不得不带我走，但不是带我回家，而是疗养院，那里有许许多多奇奇怪怪的病人，那里的护士都是男的，带着警棍……”
　　庄小乔写了很久，最终写不下去了，泪水洇湿了笔墨。
　　莫然很震惊自己看到的，他一直知道庄小乔藏着许多秘密，可没想到，是这样，很明显，她所描述的地方，是精神病院，为什么只有六岁的她会被送去精神病院呢？
　　“那么，你可以告诉我，第三间房间住过什么人么？那幅画上的女人是谁？或者可以说说你记忆中这宅子里住过什么人。更或者，你可以告诉我，你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只是帮你找出身世？”
　　莫然脸上的伤有消肿，但消肿并不代表好转，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莫然觉得伤更严重了，或许这也不过是他的心理作用。
　　庄小乔摇了摇头，继续写道：“我并不知道第三间房间住过什么人，其实一开始我以为那画上的女子是我母亲，可我现在知道那不是，一点都不是。这宅子，只有我和祖父两个人住，我没有见过祖母，甚至那时候祖父都不会教我祖母两个字，但他很珍爱房间里的那幅画，他经常一个人去打扫第三间房间，好像那里面有人住，或者随时会有人住进来，可直到他过世，这宅子里都没有人来过。还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我的祖父是被人谋杀的，他的肚子被人用利器剖开，内脏流了一地，血浸满整个后院，爸爸妈妈就把他葬在院子里那棵大树下，至今都找不到凶手。我很爱我的祖父，也只有他是真心爱我的。莫然，我的目的就是想找到凶手，还有知道我的身世。”
　　找凶手这种事情应该去找警察帮忙吧，莫然心里嘀咕，但他没有往下写了。
　　他可怜庄小乔。
　　但更好奇庄小乔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