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当万人迷行不行》林子无

15、万人迷十五阶

　　57

　　有道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两人虽然没半点要泪的意思，但内心是各有各的激动与复杂。

　　虞清书放弃了他的躺椅，进屋给云珩倒了一杯已经放凉的茶，坐在了他对面。

　　云珩想了想，从左袖里又掏出一袋瓜子放在了桌上——他就没指望能把交给叶听岚那袋讨回来。

　　云珩磕巴两口瓜子，感觉紧绷的神经放松不少，找回了丢失爱脑：“虞……你什么时候来到这边的？”

　　知道对方也和他同样来自现代之后，原本叫的顺口的“虞前辈”顺到嘴边，云珩却再也叫不出口。

　　虞清书却从他对称呼的不适应上找到了一丝亲切感：“如果你问的是到这边之后的时间的话，我在这边已经待了十四年了。”

　　十四年前？那不就和他一样吗？

　　云珩：“这么巧？我也是！那你过来的时候几岁？顺带一提，我是倒霉的三岁。”

　　“那也没差太多。我五岁。”虞清书捏住眉心，叹了口气，格外痛心疾首道，“明明我马上就能毕业了。”

　　云珩：“大学毕业？”

　　虞清书语气更悲凉了几分：“研究生。”

　　云珩语气羡慕道：“你都考上研究生了！我刚考研失败找不到工作思考人生呢，就被发配来这边，还给我安排了个山旮旯。”

　　虞清书：“那你岂不是又没读研又没工作，直接丢过来给你解决了人生一大难题，还少吃几年读研或者社畜的苦？”

　　“……你说得对。”云珩被说服了，甚至觉得自己像是赚了。

　　58

　　两人从前世积怨大谈到今世厕所，情感格外共鸣，都觉得是相见恨晚。

　　云珩前世就是个灵魂活在网络上的死宅，从动漫到各方acg文化，从手游到主机，从起点到晋江甚至到海棠……几乎没有他未曾涉足的领域。但回归到现实，他跟别人能聊最多的，可能得是毕业答辩。

　　虞清书却是个不折不扣的事业狂。上一世到死，学习都是他的事业，这一世到现在，提升修为境界就是他的事业。他除了跟人聊事业，还是他的事业……能跟云珩大谈如此多话，都是基于积攒了十四年的共鸣爆发。

　　生活学业相关的话题被两人掏了个空，两人还都浅尝辄止，不会深入挖掘细节。

　　于是又迎来了熟悉的沉默。

　　云珩磕巴着瓜子，脑汁绞得贼快，刚想到一个话题，没多思考就说出来了：“说起来，你不觉得我们这么倒霉完全是名字没取好吗？看看我这个‘珩’，你那个‘清书’的，哪像现代人的名字？”
　　话一说出口，云珩就有些后悔了。

　　两人相见恨晚完全凭着“同乡情谊”，没半点其他情感基础，几次相遇还都是你来我往的尴尬。
　　他自嘲一下也就罢了，说对方名字取得不吉利多少有些冒犯了。

　　虞清书却没在意，反正他都能摊上现在的倒霉师门，多半是不知哪一世功德有损，还挺认同云珩的说法。
　　他在心里好深认同了一番，却没给云珩回应，他又想到了别的事。
　　看方才的情况，云珩后面两天估计很难安生。秉承着“同乡情谊”，虞清书觉得自己有义务再帮人一把。

　　云珩：果然！他没回话！他肯定心里不舒服了！

　　虞清书问道：“你住哪个院？”

　　还在琢磨怎么圆话的云珩猝不及防被问及，云珩道：“……大通铺。”

　　真是再糟糕也没有了。
　　虞清书面上流露出同情，踹开心里那点犹豫，爽快道：“我去跟上面申请一下，你搬过来与我同住吧。”

　　云珩：“啊？”

　　见对方没理解自己的意思，虞清书才意识到自己这话头起得突然，又问道：“你以前也经常遇到像方才那种事吗？我是说经常被人群追着跑？”

　　……那可太经常了。

　　云珩这才想起来虞清书也是和他同样类型的受害者。,他自己是因为受到倒霉的系统诅咒，那虞清书呢？他们过来的时间都差不多，穿来的方式也都一样，甚至还有相同的处境……虞清书也会有那个坑爹的系统吗？

　　“算是吧。”云珩犹豫了一下，觉得大家都坦诚布公了，直接问应该也没问题。正要发问，却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卡在了他的喉里。
　　他说不出来！

　　……这系统还能再贱一点吗！

　　云珩这怒气冲冲的念头刚闪过去，那熟悉的系统音就响起了警告：“您方才即将违反您签署的《挑战万人迷系统协议》第九十八条，协议内容规定宿主不得向任何人透露系统的存在，请谨言慎行。”

　　6，还真能。

　　云珩：“我还签了协议？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事？”

　　系统向他展示了一张截图。熟悉的科技屏上叠加了一张小了一圈的屏幕，上面正是他刚死后的那个空间里见到的自己资料卡。

　　云珩盯了老大半天，才发现左下角有一行小字：我已阅读并同意签署《挑战万人迷系统协议》。
　　小字前面还有个方框，是已经勾选的状态。

　　云珩：“……”

　　云珩不知道眼神调色盘里的凉薄是怎么样，但他觉得自己现在内心就挺凉薄的。

　　59

　　虞清书看见云珩便秘一样的神色，想必云珩是回忆起了和他一样的悲惨过往。虽然不知为何他此前从未听见过云珩这个名字，但对方很可能和他一样有那个添麻烦的系统。

　　虞清书正想开问，却发现一道禁制加在了他身上。

　　会对这种没用的东西下禁制的不可能是什么天道大能，只能是那坑爹的系统——呵，这是不准让他问啊。

　　潜逃的系统又悄悄冒泡，小声在他识海里道：“对不起宿主，我们有规定，不准让外人知道系统的存在。”

　　虞清书怒极反笑。
　　他在识海里给系统留了个再假不过的冷笑，皮上却笑得有几分真情实意。

　　无所谓。
　　系统这样百般回避这个问题，反而更说明了有鬼。
　　云珩很大概率也被绑了这个破系统，还很有可能也被系统禁制了不让说。系统明里暗里撮合他们两人认识，很有可能他们两人都是系统安排的任务执行人。难怪他穿来忙了十几年，任务卡里的主线部分是一个进度点都没跳啊。

　　虞清书三下五除二就把前因后果推了个十七八九。

　　知道内情的系统躲在他的识海里瑟瑟发抖，感觉日后是免不了被宿主一通秋后算账。

　　60

　　就在虞清书头脑风暴的一瞬，云珩又想通了。

　　在这个人均脑子有坑的世界，就冲虞清书这模样，这银发，即使可惜也依然明珠似的黑眸，再加上他年纪轻轻真材实料的高修为——他被人追捧根本不需要系统开挂！他自己就是个行走的万人迷挂！

　　反倒是自己这种一现眼就毫无缘由地抢走了他一半成果的，才是罪该万死的挂b。

　　对方居然还替他考虑，实在是人美心善！

　　人美心善的虞清书经过分析，已经将云珩划为了他的“革命战友”，语气更是随意了几分：“虽说这破大会有规定不准串门，但大通铺人多人杂，就算串几个也没人会发现。你确定要等着回去之后挨个接待？”

　　云珩：还很亲切！

　　云珩做了一件他期望已久的动作。

　　他抱住了虞清书的大腿：“卡密，救救！”

　　虞清书：“……”
　　系统给他找的战友又是个什么玩意？

　　61

　　云珩浮夸地用实际行动抱了一回大腿，感觉自己十四年被无脑追捧的憋屈都一扫而空，实在是觉得周身再通畅没有了。
　　还是咸鱼挂件这个定位适合他！

　　他开始说人话：“不过换院子有那么容易吗？”

　　“其实根本不能换。”虞清书道，“不过这届的负责人是个没什么规矩的长老，他估计还很乐意整这一出。”

　　云珩：“？”

　　从他左耳进右耳出的消息被他抓了一把回来，想起方才虞清书在台上似乎提到了一个熟悉的称呼……

　　“红花长老同意了。”果不其然，虞清书刚传音过去，对面就乐滋滋地同意了，还开了个明显不安好心的条件。虞清书道，“要求是最后一天你得和我打表演赛。”

　　云珩想：果然。红花长老，他一定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虞清书道：“你决定好了吗？”

　　等等。

　　“红花长老不就是那个研究变性的——”或许是处于那点亲切感，云珩无意识地把脑子里想的话直接说了出来，他对上虞清书一言难尽的表情，才意识到对方方才说了什么，“……什么叫我和你打表演赛？”

　　虞清书：“嗯……就是，打表演赛，各种意义上。”
　　反正他自己是跑不掉了，当然不介意拖别人下水。

　　他们两个往台上一站，就能被像观察珍惜动物一样被围观，真是再适合“表演”也没有了。

　　云珩裂开了：“可是我根本不会用剑招攻击啊！”

　　虞清书：“那你要不还是回去睡大通铺？”

　　云珩：“我现在退赛还来得及吗？”

　　虞清书残忍地通知他：“你觉得那个谁为什么会提出这个要求？”

　　若是没盯上云珩，同意这件事就不会成立，也不会有后续要求了。

　　云珩权衡了一下，觉得偶像和人民保持距离感还是非常重要的。他再次蹲下来抱住了虞清书一只大腿。

　　“哥！你这一定包培训吧！”

　　虞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