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当万人迷行不行》林子无

14、万人迷十四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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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在别人的地盘。云珩不好意思像虞清书那样搬椅子，又不好丢下虞清书进到室内里自己待个清净。

　　踌躇片刻，云珩挑了个离虞清书最近的位置坐下。

　　虞清书看着他这局促不安的模样，有些好玩。

　　云珩长相偏柔，却生性孤僻，哪怕面对有好感的人、事也更喜欢远远地观望，感受或激荡或平和的情绪在内心兀自消化。久而久之，倒是给他这柔和的模样平添了一把谪仙人流落凡尘不谙世事的无辜懵懂气质。
　　倘若换成其他人作出这副不会处事的模样，虞清书定要在心里嫌弃对方蠢钝如猪。人都当不好，还求什么道，修什么仙？
　　若是放在他原先那个时代，还不如学门手艺谋生或者进厂流水线，也算为社会有所贡献。
　　至于云珩么……就算是放在他原先那个时代，靠脸吃饭也是天经地义，这人光是在那呼吸就够造福社会了。

　　美德美德。美就是德，德就是美。
　　至于像自己这般德才兼备的人，确实是神仙也该嫉妒又不舍，才让他年纪轻轻就被一场车祸给撞了个一命呜呼。死也不给他落个清净，偏偏把他又送来这鬼地方重新受苦！
　　明明他还有半年就能拿到学位证，脱离那该死的研究生的苦海了！

　　虞清书想到生平恨事，在心里对着有辜的系统好一通敲打，才平复情绪，想起了什么，敲问系统：“方才见他们对他的反应，分明和见我的时候状况一样，怎么你这‘万人迷属性’造成的降智系统还不是我一个人专属的么？”

　　他明里暗里都是在问：云珩会不会也有系统，是个和他一样的倒霉蛋吗？

　　系统却像是听不懂他的意思：“抱歉宿主，我也不是很清楚……需要我向上面提交申请咨询一下吗？”

　　这破系统每次都拿这一套搪塞他，虞清书有几次气没边了还真让他申请了几次，得到的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废话文学。让他想到自己前世每次办点什么事都被各方来回推脱耽误的时间精力，火气更大了。

　　虞清书冲系统骂道：“要你有什么用？”

　　听到虞清书这句骂，系统反而安心了，知道自己可以安静地退下，直接噤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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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珩是不会喝酒的，但他现在宁愿虞清书真的给他一壶酒，那他至少还能抱着酒壶啃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干坐着感受尴尬的深刻。

　　“云……”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虞清书决定直接对本人下手。却刚起了个称呼就顿住了。
　　虞清书已经在这边呆了十几年，可上一世的记忆和认知才是真正从他灵魂的幼年开始刻印，根深蒂固地埋在他潜意识里的东西。
　　他一概是不习惯这边酸出套来的礼节和称呼的，幸好他刚巧赶上改革，不少多余的礼规逐渐消迹，但称呼上还是难直呼其名的。
　　好在他年纪小，捡他回去的师门又格外不靠谱，门内其他人比他还没规矩，们外又多是遇到比他年长修为更高的前辈。兄来小友去的他不适应，叫叫前辈长老倒还算顺口。反正就当喊老师教授了么。

　　除了总是蜂拥而上的人群，虞清书在这边还没怎么跟同龄人单独相处过。他修为提得快，不少年长他的修士都要反过来称呼他为“前辈”，他对此一向不适应，不知如何回应——就算当成“学长”的替代，也没一个“学弟”的替代给他用；当成别人唤他“老师”，他也不能直呼其名。
　　于是点头成了他的回应，方才在台上他也下意识略过了称呼。虽然显得有些太傲了，但别人对他的容忍度够高，也没谁觉得有什么问题。

　　云珩显然也没察觉到不对，还以为是对方不知道自己名字，终于找到机会想缓解一下尴尬，主动开口道：“云珩。就横玉的珩。虞前辈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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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自我介绍刻在云珩记忆库最外层，许久未用，需要调用的时候却几乎不需要过脑。

　　虞清书心思一动，察觉到话里藏着的一点端倪。

　　修士报名多是连带着师门出处，偶尔有那么几个江湖气重不够仙的，最多也是道“叫我何名就好”，就算有那么一两个格外不拘礼节自来熟的，都会解释一二加上一句“若是不介意的话”。

　　云珩这样的，可谓罕见。但在他前世的世界里，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一段自我介绍。

　　这人身上的疑点巧合实在太多。

　　虞清书琢磨着试探道：“哪个heng？”

　　这也是跟着这段话最常来的问题，云珩几乎不假思索地答道：“王加行，就是斜王旁加行人的行。”

　　虞清书陷入沉默。是他不认识的字，但是他却瞬间知道了这个字的样子。

　　突来的沉默让云珩也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他平时也没跟谁用书信沟通过，十几年来大字没写一个，对文字的记忆还停留在前世。
　　这个世界惯用的文字除了那些奇怪的符咒古文，记载书写用的都是一种更为复杂的象形字，很像他前世所认知的繁体字，虽然改动不少，但整体形貌不差，加上有系统加持，他阅读起来一向很顺利。可这种顺利更像是他脑子里安装了一个翻译系统，最终落入他识海里的，还是前世惯用的文字。

　　云珩开始思索自己名字的繁体字——可他的“珩”似乎就是繁体字，那它在这边长什么样？他方才在对方眼里是不是说了很奇怪的话？

　　云珩对上虞清书的视线，上唇微动，没想好该怎么解释。对方却终于开口了，云珩莫名感觉他的气息有些不稳。

　　“你那个珩……它是中文汉字吗？”

　　云珩盯着虞清书的眼睛，感叹美丽的同时又有些叹惋。多好的银发，可惜眸子是黑的，还黑得格外深沉，里面似能藏进万千情绪——

　　等等。他刚刚说什么？

　　云珩因为尴尬而显得有些呆滞的面无表情骤然破碎，整一个大写的面部管理失调。

　　虞清书看着他的反应，觉得自己已经得到了答案。

　　“真巧，看来我们还来自同一个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