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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8 ...

  •   《复调》的准备并不轻松,一是因为这会是野火剧院重建后的首次演出,所有人都想做到完美,二是因为原作话剧是135分钟的四幕戏,且文本信息量很大,现在因为各种原因,要改编压缩成90分钟左右的音乐剧。主创团队必须针对剧情进行大量的删减并使之合理化。
      虞白和曹筹沛为这部剧前后大约写了60首歌,全部加在一起时长超过180分钟。他们自从确认想要全程参与舞台制作后,每天都在商议该如何处理溢出整体戏剧一半的旋律。截止正式准备期,两人已经把曲子精简到了32首,121分钟。可是接下去才是重头戏,因为挑挑拣拣留下的这些曲子都是掌中宝,谁也不想自己的心血再被撤下去。
      梁客行和空琴来两个主演,在剧本会结束的第二天就被他俩抓着试唱了所有的demo,嗓子起火不说,还要对两个人的作曲以及编曲投票,不然不给走。
      空琴来和他们早就认识,谈起话来毫无芥蒂和顾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但梁客行对他们的了解仅限几面之缘,只能隐约从他们创作的音乐和日常表现中窥视到部分,并结合《复调》的文本剧情,对两个音乐总监的作品性格进行揣摩和解读。
      曹筹沛的demo都是简单的自弹自唱,旋律以鼓点和弦乐为主,人声占比高,节奏感强,同时rap的部分也比较多,他的编曲合成器用得很随意,是实打实的草稿。但虞白的demo就已经做得非常细致,歌曲风格多数为古典流行或者另类摇滚,人声部分由歌手帮忙演唱,编曲细节完善,丝滑顺耳,几乎可以直接当作成品拿出去发表。
      一个是化繁为简的潇洒印象派,一个是严谨入微的整体学院派,曹筹沛和虞白的作品,与他们外在表现出的性格完全相反。不过,音乐理念的大相径庭同时也使这两个曲作的矛盾逐步加深,昨天两个人还能和颜悦色地坐一块儿开剧本会,今天已经相看两厌,只用鼻孔招呼对方了。
      梁客行左看右看,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给这两人降火,小小的音乐室内,气氛剑拔弩张,他觉得自己现在几乎能听到胸腔内的心跳声。
      空琴来似乎对他俩这种变态一般的执拗深有体悟,趁着两人针锋相对点燃怒火之前,他赶紧戳到当中掐断火花:“我真的不想再看你俩吵架了。要是你们不能平静地商谈,我现在就把Mia和相思叫过来。”
      虞白听到相思的名字,几欲“怒发冲冠”的表情放松下来,点头说:“你说得对!此时不用show runner更待何时!”
      “请啊!我没意见。”曹筹沛冷笑一声,脸上写满了谁怕谁的表情,“不管什么结果,你不准找人哭。”
      “只出吉他和鼓点这种潦草demo的人才会哭!”
      “那还不是因为你自己五音不全,唱不了歌,才只能在编曲上下功夫,以此包装自己脆弱的音感。”
      “F……”虞白被戳到痛点,脏话欲言又止,他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手指着曹筹沛一手掏手机,“你等着!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小思!”
      ……
      梁客行知道现在轮不到他发言,所以一边乖巧坐着看他俩斗嘴,一边把头偏到空琴来那儿问:“什么叫show runner?”
      空琴来稍稍想了会儿,对梁客行说:“嗯……中文里没有固定的翻译,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解释精确。Show runner就是职责介于制作人、出品人和投资人之间的一个角色,我们图省事儿,一般直接叫监制。他们通常辗转在剧场各种不可调和矛盾之中,协调导演和编剧、舞美设计、乐团、音乐总监的问题。如果大家在剧目运行期间产生了极大的矛盾,觉得没法妥协或者不能继续合作,show runner就是那个做最终决定并承担风险的人。哦,对了,有些show runner还要负责解决资金问题。不过,我们剧组嘛,机遇比较好,show runner本人就是大投资人,所以只要把这些妖魔鬼怪拉着往一处推磨就行。”
      空琴来轻松的语气配上那边已经开始互相阴阳怪气的虞白和曹筹沛,让梁客行无法盲目乐观。
      “感觉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空琴来摆摆手:“对别人来说可能真不容易,毕竟是在一个重建的剧院中创造一部全新的剧目,平底起高楼肯定是困难重重的。但,相思背靠横舟集团,钱和资源都很富裕。而且,《复调》剧组的核心成员全是她以前合作过的老朋友,整个团队连磨合和建立信任的麻烦都减少了。我觉得你可以放心。”
      空琴来说话分寸感十足,解释背景知识到最后竟然还安慰起梁客行来。
      梁客行感知到了他的善意,心里一阵柔软,连带着和空琴来坐得更近了些。他继续和人套近乎:“两个主角的面试时间是错开的吗?我那天没看到你。”
      空琴来挠了挠后脑勺,腼腆一笑:“这个啊……我在野火重建初演剧目确定之前就已经被定下主演的位置了,所以没参加公开面试。”
      梁客行没来得及问为什么,空琴来自己又把话接上了:“我大学念的就是舞台剧专业,原本都拿到港城艺术团的录取了,结果毕业大戏之后被《天鹅》剧组看上,思量三番,觉得荧幕演员也不错,就去演了观宋的戏。随后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了,我的运气很好,一直有戏可拍,于是就这么做影视演员做下来了。但我还是很想站在剧场舞台上表演,所以一直在寻求机会。野火剧院确认重建的消息一传出来,我脑子里那个铃声就叮当作响,觉得机缘到了。我疯狂给认识的所有能接触到剧院负责人的朋友发邮件和面试视频,几番轰炸下来,他们真的帮我结识到了尹禾和相思。我得到机会后直接飞到她们面前,为了说服她们,我要求了一段现场即兴表演,结果嘛……就是现在你看到的,我抓住了这个机会,提前定下了角色。嘿嘿。”
      喜欢的演员在自己面前傻笑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梁客行觉得很神奇。
      影视歌三栖的当红小生空琴来没一点“明星架子”而且还颇有“娇憨”意味这件事儿,本身就挺冲击人的。更何况,他现在还十分自来熟地对梁客行敞开心扉,真诚地和梁客行聊天并对他“嘿嘿”笑。
      梁客行被空琴来略红的耳根子和低垂的眉眼搞得有点晕头转向,不自觉跟着他一块儿害臊起来。
      “不是都说小红靠捧,大红靠命吗?我虽然不敢说自己命好,但一直以来,想做的事和得到的反馈都不错。这也挺让人有成就感的。”空琴来的眉眼都含着笑意,梁客行甚至可以在他的眸中看到一种名为“单纯”的物质。
      梁客行绝对不会承认这个世界上有人可以生活得毫无杂质,对世间万物都问心无愧,但为了空琴来身上那股“知世故而不世故”的纯粹,他愿意付诸信任。
      空琴来现在的状态如同他在《天鹅》中所饰演的那个少年,吉光片羽却又恒久地闪着光。梁客行喜欢他的开诚布公,喜欢他为人处世的达观和通透。他看起来是如此理想化,如此炫目难辨,仿佛混杂在肤浅松散表象下深刻的磐石。
      虽然这些不易被远观的看客发现,但却是一个人立身中非常重要的组成。
      “我很喜欢你的戏。”梁客行正了正腰板,自动暴露迷弟身份。
      “什么?!真的吗!你喜欢哪部?”空琴来不可置信地往后仰身,接着又迅速收回,好奇地往梁客行身边凑去。
      他没问最喜欢,只是问喜欢哪个,显然是把他的话当成客套了。
      梁客行莫名有点不服气,重音咬着第一个字,较真道:“最喜欢《天鹅》,也喜欢《候鸟迁飞》和《如意》。贺岁档不是还有部《金缕佝偻》要上映吗?我也很期待。两部电视剧因为剧情拖太长,我觉得一般,不过因为你的戏演得太好了,所以我还是坚持看完了。”
      “嘿嘿。”空琴来又开始傻笑,“我也最喜欢《天鹅》!观宋很会讲戏,和他一块儿拍电影我学到了超多知识,而且他审美一绝,拍人拍景都美得让人流连。”
      梁客行连连点头:“可惜他拍完《天鹅》就又去拍纪录片了,也不知道下一部剧情片是什么时候。”
      “哼哼。”空琴来对梁客行挑了挑眉毛,好像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内幕似的,老神在在道,“很快了。”
      梁客行瞪圆了眼,正准备追问一番,音乐室的房门被姗姗来迟的相思推开了。
      她的视线从梁客行空琴来这边擦过,确认他们不是问题的中心,接着颇为无奈地对正中那两个“吵架小学鸡”说:“你们最好能直接跳过扯皮,给我一个重点。我今天的行程表上,还有很多事有待解决。”
      虞白看到相思,如同看到救命稻草:“曹筹沛要给我的005做mix!你管管他!”
      曹筹沛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裂缝,他强忍翻白眼的欲望,反驳说:“重点是人声二重唱!”
      嗯?怎么忽然就跳到二重唱上了?
      梁客行心想:难道是我和空琴来聊得太投入,错过了他们的商议过程?可他俩刚才明明一直在吵架啊,究竟是什么时候提出的mix和二重唱啊?
      相思在脑内想象了一下二重唱的效果,觉得有可行性,便点头说:“应该挺有意思,做个demo看看效果。”
      “有没有搞错……”虞白哀嚎一声,颇为嫌弃地合上眼睑,但还是不情不愿地拿过手边的吉他。
      曹筹沛见计划通,虽面不露喜,但他在键盘前调试合成器的手已经出卖了他的心。曹筹沛自动打开电脑调试录音设备,等虞白统筹其他步骤。
      虞白虽然五音不全唱不了歌,可他的大脑天赋异禀,能轻轻松松自动生成乐谱,且他还弹得一手好吉他。虞白拨弄了两下和弦,招呼梁客行和空琴来去收音话筒前坐着,戴上耳机,接着一段嘴炮输出:“你们已经把全曲过了一遍,对旋律应该都心里有数。我们要以角色B的主和弦005为底,结合角色A的开场曲001,曹筹沛的4号鼓点,做个MIX。你们跟着我给的和弦唱出对应的旋律和歌词就行。先试试看效果,反正也不见得能成真。”
      MIX这个单词被虞白读得咬牙切齿,看得出来他对曹筹沛提出的在他的曲子上做混音有点儿意见。
      梁客行疑惑地把视线投给正保持礼貌微笑的空琴来,试图从他那里获得点提示,但这位刚和自己热聊过度的主角A明显也是一头雾水,只耸耸肩表示,他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人家让唱就唱呗。
      嗯……那就唱呗。
      由于《复调》的选曲仍在调整中,所以虞白和曹筹沛都没给自己写的歌取名字,只用编号和鼓组记忆,梁客行他们收到的曲谱和歌词本上也只有数字标题。他们拿到曲谱不过24小时,要做到和创作它们的“亲爸”一样滚瓜烂熟是不可能的。每次虞白换调,梁客行就要着急忙慌地前后翻找歌词,好不狼狈。
      不过好在重点并不在演唱者身上,现在是音乐总监们的主场。
      A、B主角把人声调子录完,曹筹沛就开始现场做后期编曲,他大脑思路之清晰,手指操作之利落,很难让人不怀疑这人早就在心里打过腹稿,趁着吵上头的时候故意提出要做混音。
      大约过了一刻钟,曹筹沛按下播放键。
      “我大概拼接了一下,凑合听。”
      如果曲风如人这词能用套用在曹筹沛身上,那梁客行就要重新审视眼前这个看起来特别不好惹的音乐总监了。
      虞白的005原本就是主角B整台戏的第一道高光曲,和角色A的001以及4号鼓点结合后,既承上启下,又循序渐进地带出了自己的情绪。梁客行听着听着,觉得自己仿佛被清风托举到高山上,一览众山,宽阔无垠。
      他的心跳跟着音乐一道加快,眼中的惊喜早就溢于言表——他无比喜欢这个MIX版本的005!
      “你小子!早就准备好了吧!这么短的时间,合成器根本做不出这种流畅效果!”虞白终于确认自己这是被曹筹沛套路了,他把吉他轻轻放在沙发上,站起身一边插着腰深呼吸一边来回踱步,期间还耐着性子问相思,“你怎么想?”
      “我一开始就说应该蛮有意思的。”相思表了态,并把自己的手机举到虞白面前,“我刚才同步给Mia了,她说:excellent!”
      “虽然不想承认,但我……也觉得这样改很好。”虞白多少有点烦躁地撩了把头发,轻哼一声,扭头对曹筹沛说:“姑且就算你是个编曲小天才吧!”
      “虞白学傲娇,恶心心。”
      曹筹沛皮肉都不笑地用叠字“恶心”虞白,看起来算是另类找台阶下的熟练工。
      恶心心的虞白嘴角抽了抽,对他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不和他一般见识。
      曹筹沛收下他的“俏皮”,把视线转向相思,正色道:“依照这个思路,我们可以把一些故事性不强的角色曲都像这样编织起来。虞白的歌旋律都很好,非常突出角色个人魅力,可是和剧情结合得不够紧密。虽然唱段抓耳,但也很容易破坏剧本节奏。我的beat都是为了推动剧情而写的,所以我认为把这两者混到一起是个不错的解决方式。但我的办法需要改变你的叙事结构和虞白的曲子,你有意见么?”
      相思耸肩,表示:“做你想做的。剧本改编找Mia商量,我只是原作,不负责改。”
      “虞白,有意见么?”
      “现在是没意见。”虞白摇头晃脑,一屁股坐到曹筹沛身边。此时他已经恢复了工作状态:“左右我都要和你一起干这活儿,走一步看一步,有意见再提。”
      《复调》剧组的创作环境轻松自由,但一点儿不显散漫。这里似乎自成一派工作体系,没有开不尽的无聊会议,有的只是各司其职朝九晚五且工作效率奇高的部门员工。
      梁客行对此感到匪夷所思。
      在这个996盛行的年代,竟然……竟然还有野火剧院这样坚持执行八小时工作制的良心单位?虽然他从练习生到现在,从来没真正坐在工位上上过班,但娱乐业或者说传媒业内,通宵录制节目,整周整周的加班,都是屡见不鲜的事。野火剧院反其道而行之,颇有种相思和他说的“JOMO”的态度。
      梁客行本就早睡早起,来了野火剧院更是完美履行了早上六点起床锻炼晚上十点睡觉的黄金生物钟。规律的作息习惯使他获得了更加光滑细腻的肤质和如同凝脂一般透亮的均匀肤色,以前梁客行脸上偶尔还会冒出个痘痘,现在全都消失殆尽,灭绝得明明白白。
      曹筹沛和虞白自从上次争执出新办法后就没有再吵过架,相反的,两人明确过方向,力一直往同一处使,demo做得飞快。没几天,所有人都拿到了新修改过的曲谱和剧本。原本只有数字编号的歌曲们全都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而主角A和主角B因为在原英文剧本中就没有大名,所以这里也只是起了昵称,主角A空琴来饰演可瑞,主角B梁客行饰演笔竹。
      剧组整体的工作氛围既如同涓涓溪流又好像热血青年,所有人都坚信自己是奔涌着向更宽广的江河湖海而去,没有一滴水是多余的。
      《复调》第一次选妆造很早,梁客行进剧团的第一周,还没开始正经排练就被造型设计师拉去量体裁衣,从头发的长度到足下的鞋子是否该有鞋带和花纹,事无巨细,每一个他能想到和想不到的细枝末节全部都列在考量范围之内。
      这让他想到了以前还在新创的时候,因为咖位不够,新创自家的造型师除了出道和回归的时候给他们做过精细的造型设计,其他时间根本约不到人。B612各处走穴跑通告的造型都是外包给“性价比高”的小型工作室去做。
      梁客行他们对四个因此不得不仔细琢磨自我形象,有哪些发型和妆面是该避的雷,哪些衣服不适合身材,甚至眼影和口红色号这些都得自己想。虽然……他们的自我意识其实在造型师眼里其实没多大用,毕竟能让他们选的衣服就那么几套,不想裸奔就得往身上套,但努力争取的心理安慰如同本能,留在了他的意识里。
      野火剧院的造型师是个一头浅亚麻金发每天都画着朋克烟熏妆的英国人,叫Will。他和Mia一样,和梁客行沟通的时候会用一口散装的塑料中文,并且特别喜欢有一搭没一搭地询问梁客行本人对服装的看法。
      “梁,这个,这样,很衬你的眼睛。”Will举着一条镶有黑曜石的波洛领带在他前襟处比划了两下,“这让你看上去非常……like the darkest vision,你觉得呢?”
      他现在试的是典型的英式灰粗呢套装,做旧款,口袋和袖口有破损和补丁。梁客行那一头乌黑的短发被Will揉得乱乱的,哪怕有副细黑框眼镜加持,他目前的造型看起来也是不着调大过于斯文。
      笔竹这个角色的人设是个被困在自己笔下故事中的读者兼二流作家,Will之前试图用颓废系文青的松垮衬衫配紧束领针的造型去塑造他,但后来考虑到高潮戏时需要频繁换装,领针不方便穿脱,最后只好作罢。
      换了这身明显更紧束正式的套装后,Will在配饰中左寻右觅找出了这颗黑曜石饰扣,他解开梁客行的马甲扣和衬衫上三颗纽扣,又把波洛领带像项链一样直接挂到他脖子上。饰扣随着柔软的挂绳一起依附于梁客行的胸前,干净又白皙的皮肤与打磨得黑得发亮的饰扣、梁客行黑得发亮的短发以及深不见底的黑亮瞳孔交相呼应,犹如深夜黑幕上熠熠生辉的星辰。
      看不到过去,也看不清宏远的未来,永远在一个地方打转。笔竹的故事开始得既禁锢又破罐破摔,这个颓废慌张的西服套装形象正合适。
      “我觉得就是这个了。”
      笔竹的扮演者梁客行穿上这身造型,感觉自己犹如穿上了作战的盔甲一般充满力量感。不过,他并不是相信自己这身衣服可以保护他刀枪不入,而是相信,只要穿上合适的服装,他就是一个必须直起身板沙场拼刀的战士。
      戏服造型仿佛拥有点石成金的能力,可以让人触及到最近距离的梦幻与真实。现在,至少在外表上,梁客行与《复调》中的笔竹,越发接近了。
      “Great!”Will挑眉一笑,拿出大头针将衣服不合他身的地方别起标记,“这一套海报造型,备选。”
      梁客行微笑着点点头。
      第一批造型试完收工,已经将近傍晚。
      梁客行做了一天被人摆弄的“洋娃娃”,感觉自己的肌肉蹦得比橡皮筋还要紧。他换下最后一身戏服交给Will的助理,接着在相对空的服装室角落好好拉伸了一番,确认肌肉恢复舒缓状态,才像晨练大爷一样边意犹未尽地松动肩膀边背着包往外走。
      Will刚将选好的提案交给导演,回来就和下班的梁客行撞了个正着。朋克青年看到他,深蓝色的双眸一亮:“梁,我遇到了你的男朋友,他在找你。”
      梁客行瞬间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Will竟然把等他下班的秦恣意误会成了不合适的另一重身份。
      他有些无奈地用Will的母语解释说:“He is my partner. 不是‘男朋友’。”
      “Uh?”Will疑惑地歪了下头,“So he’s your man?”
      欧美剧里用“my man”称呼哥们儿的桥段不少,梁客行自然而然地代入了那种理解,不置可否地说:“Yes.”
      Will眨眨眼,没有磕绊地消化了这段信息,他的笑容更加灿烂,甚至有种“原来我没看错人”的惊喜。Will拍了拍他的肩膀,愉快地说:“Well!Congratulations!I’m so happy for you!”

      【为了方便理解,我说明一下写这个乌龙的思路:Will和Mia一样都是中文初学者,虚词学得不地道,他的“男朋友”代表“男的朋友/男人朋友”。而梁客行为了解释清楚,使用了自己学得不地道的英语自认为万无一失脱口而出的“partner”,这个词在现在的英文语境中也有“同性伴侣”的指代意思。结合上下文,Will的误会已经形成了,所以他问出了决定性的第三个问题,他这里的“your man”指的是正儿八经的“你的男人”,而我们的梁客行因为受到电视剧里俚语的荼毒,天真地加深了第三重误会:“是的,他是我男人。”】
      【来自大腐国的Will内心:芜湖!嗑到了!(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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