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面书生》沉渔厘

9、碑前痛哭，露倾城貌

　　第二天在晨曦的微光中，芷添睁眼醒来，便瞧见躺在一旁的人。
　　她仔细端详他的眉眼，从眼睛看到嘴巴，看的久了，她忍不住伸手摸上他的眉心，轻轻地由上至下滑到下巴。
　　她还在亲昵地摩挲，不料对面人抓住她的手指，将她的手包入其中，然后放在他脸上揉搓。
　　“你醒了？！”芷添对上他睁开的双眸。
　　“嗯，早就醒了，只是想这样跟你在一起的时间能够再长一些。”
　　白涯伸出手将芷添搂入怀中，亲密的距离，两人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
　　一张床，再次显得旖旎。
　　……
　　芷添和白涯牵着手逛着街市，白涯路过一位画师跟前，停了下来，芷添也随之停下脚步。
　　白涯开口问画师。
　　“请问你可以帮我们画一幅画像吗？”
　　画师抬头打量眼前二位客官，点了点头。
　　白涯掏出银锭后，拉着芷添入座。
　　“好端端的为何为想起作画了？你要是喜欢我可以给你画一幅！”芷添一只手摸上他的侧脸，不解地问。
　　“我想要被画的是我们，一个画中只有我们的画！”
　　听了这番话，芷添当下觉得糖葫芦的甜也不过如此。
　　画师照着二位作画前，突兀开口。
　　“这位姑娘，不露脸吗？”
　　芷添怔了一下，白涯替她开了口。
　　“不用，你照常画就好！”
　　芷添紧握白涯的手，嘴角上扬。
　　画师闻言，便很快照着他们画起了画。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画像便成了。
　　白涯上前接过画，仔细打量，画里的他和芷添相依偎，芷添明眸皓齿，笑靥如花，而白涯虽然脸是绷着的，但画师却画出了他眼里的柔情波动。
　　看着看着，白涯甚是满意。
　　拿过画后，白涯牵着芷添继续往前逛。
　　芷添看到不远处有卖糖画的，转头看着白涯，白涯看出她的渴望，点了点头。
　　芷添松开手，小跑过去。
　　白涯看着落空的手，一时间觉得温暖拥有的久了，突然不在手心里原来是这般感觉啊！
　　待白涯走过去，糖画已经制好了。
　　两个糖画，两个画的都是鸳鸯，但是拼在一起的时候，像是两个依偎在一起的鸳鸯。
　　白涯看着她，不言而喻。
　　芷添狡黠一笑，将一只糖画塞入他手里。
　　一边吃一边含糊嘀咕。
　　白涯走到她面前将她掰正过来。
　　看着她嘴角的糖渣，他低下头，唇附上去，吻了她的嘴角，舌尖一勾，将糖渣卷入口中，抿着含化后，白涯只有一个念头：甜！
　　芷添没料到他竟然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了她，脸唰的红了，不过有面具挡着，白涯看不到。
　　她看着他，眼里是羞赧。
　　白涯得逞似的笑出声，手抚上她的后脑勺，似是在安抚她。
　　芷添娇羞地低了头，直勾勾地看着手里的糖画。
　　待要上山的时候，白涯拉住芷添停下了脚步。
　　白涯注视着她，将手里的话递到她手里。
　　“画收好，要是想我了，就看看画！”
　　芷添听出话里的不对劲，歪头看他。
　　“你是有什么事吗？之后不来了吗？”
　　白涯将她搂入怀里，一只手抚摸她的后脑勺。
　　“我之后会很忙，可能没什么时间上山，我不在的时候记得照顾好自己！”
　　芷添抬头对上他的眼睛，点头。
　　“我会等你的！”
　　白涯内心酸涩，低头吻上她的唇。
　　……
　　数月后
　　白涯许久没来雾山了，芷添总是时不时的想起他，却只能靠着画和摸着玉簪以解相思之苦。
　　芷添每日计算着白涯离开的时间，每次回来的时候总是期待着一推开门，就看到白涯坐在屋内等她回来。
　　她和往日一样下山，可这次与往日却不同了。
　　芷添下山的时候看到山脚下有两个人在候着了，其中一人她见过的，正是凌霄汉，另一人浑身黑衣，身形比凌霄汉瘦些，这人她从没见过。
　　看着这两位不请自来的人，芷添心里的不安窜上来。
　　她徐徐疾步走过去，凌霄汉已然察觉到身后有人，转过身看到芷添。
　　芷添只是微微点头示意。
　　“白涯呢？为何不见他来？”
　　凌霄汉沉默了，用余光指示一旁的灰影。
　　灰影接收指示后，上前将手里的信递给芷添。
　　“这是白涯身边的亲信灰影，这封信是白涯让他交给你的！”
　　芷添看着信上写的“阿芷亲启”四字，心中的恐慌越扯越大。
　　她镇静地将信拆开，映入眼前的是熟悉的字迹。
　　“吾爱阿芷：
　　等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已经不在了。很抱歉，瞒了你这么久，我不想看到你伤心，所以迟迟不敢告诉你真相。我本以为我会在沙场上了却此生，即便命丧战场，我无所畏惧。可是直到我遇见了你，第一次知道牵绊为何物，我心甘情愿被牵绊着，甘之如饴，但是我却害怕了，我怕我无法活着回来，怕你因我而伤心哭泣，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要伤了你！你说你定无所居，漂泊流离，随遇而安，从今起，将军府便是你的庇佑，我已交代好了灰影，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去将军府，那里永远是你的归处。我知道留下的人是痛苦的，所以让我自私一次吧，这次我先离开，若有来世，我要早早遇见你，娶你为妻。今生你把我忘了吧，找个比我更爱你的人相伴余生，我会幸之慰之！吾念芷千万遍，祝良人可安！”
　　看到最后，芷添的眼泪一直没止住，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凌霄汉见状，于心不忍，递出手帕。
　　芷添模糊了眼，只呜呜呜咽着。
　　凌霄汉收回伸出的手，和灰影一样不知所措，只能呆呆地站着看着。
　　信纸染上了泪，墨晕开了，芷添用手企图擦干泪，却不料晕染扩散得更多了，最后人弯下腰把头掩入膝内，肩膀一阵一阵的抖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芷添抬起头，欲起身，结果腿蹲麻了，一时间起来的时候踉跄，眼见着要摔到一边时，凌霄汉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多谢凌将军！”
　　再次开口，声音竟是意外的哑。
　　凌霄汉不知该开口说什么，最后只蹦出一句话。
　　“节哀顺变！”
　　“他最后一刻如何？是否安然？”
　　凌霄汉看着她，想起与白涯的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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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月前，将军府
　　白涯在木桌上写完信后，将信折叠塞进信封里，熨帖好放在桌上。
　　正要走向卧榻上时，突然咳嗽，一咳咳得用力，鲜血喷出来。
　　白涯用手指抹去血，自己的身体真的是每况愈下了。
　　还是平常的夜。
　　他将信交给灰影，交代他务必将信带给芷添，甚至打理好了府中事务，腾出了一间空房，室内装演凭着白涯记忆中雾山小屋的风格来修饰的，这样芷添若是要来，不会拘束，而他终于可以给她一个定居之所。既然此生无法娶她，那便给她一个家，一个以他为名的家。
　　白涯的身体情况瞒不了太久，于是他去觐见陛下，请求将将军之位传给灰影。
　　灰影是他的亲信，身手不输于他，将位置传给他名副其实。
　　皇上念白涯多年护驾有功，又因白涯对灰影极为信任，便应允了。
　　信交给灰影后，他郑重嘱咐。
　　“现在将军之位传给你了，这将军府也交给你了，我只有一个要求，若他日芷添要来，你不许赶她走，必须像对待我一样对待她！若是日后你羽翼丰满，立下赫赫战功，可以自立府邸时，那这将军府便留给她吧！”
　　灰影点头。
　　“属下明白，属下定当谨记将军吩咐！”
　　脚步声由远及近，灰影回头一看，竟是凌霄汉来了。
　　凌霄汉看着白涯，长叹一声。
　　白涯看着好友，只是微笑。
　　“你这样一声不响把芷姑娘蒙在鼓里，你不怕她恨你？”
　　“与其让她伤心，不如让她恨我吧，恨着恨着就忘了！”
　　凌霄汉摇头，心里嘀咕：情之一字，哪是说忘就能忘的！要是真能忘记，这天底下就不会有那么多痴心人了！
　　凌霄汉瞄到灰影手中的信。
　　“此去雾山我跟灰影一起去吧，芷姑娘不认得他，我的话，她还是有几面之缘的！”
　　白涯点了点头。
　　“我死后，将我埋葬在雾山山脚吧！”
　　这样，以后她不论是上山还是下山都会经过我，我能印记她的每一脚步，日后土里开出的花，都会是我对她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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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霄汉缓缓开口：“他走的时候很安详，甚至最后一刻是带着笑的，我想他是想起了你！”
　　此话一出，芷添闭上眼，泪从紧闭的眼角滑落。
　　“他在何处？”
　　凌霄汉指着不远处。
　　“这是他要求的，他希望能在离你近点的地方！”
　　芷添看着只需要几十步就能走到的地方，擦干泪，走过去。
　　看着墓碑，摸着刻字。
　　“你失言了！不过没关系，我就当你藏了起来，既然今生不能再见，那就下辈子吧，下辈子你一定要先找到我，抓紧我！”
　　芷添将帷帽脱下，手伸向面具，使劲一拉，面具脱落下来。
　　她的容颜暴露在骄阳之下。
　　这一露，让凌霄汉和灰影惊了，内心倒吸一口气。
　　谁都不曾想，这面具下，竟是这般绝色！
　　她很美，五官精致，粉雕玉琢，皮肤白皙，阳光照下来，她的脸上揉了一层光晕。单是侧脸，竟让他们内心不由得连连赞叹。
　　芷添将面具放在墓碑一旁，一手拿起帷帽，却不戴上。
　　“终于让你看到我的面容了，面具就留给你吧，让它替我时刻陪着你！”
　　芷添起身，看着二人。
　　“有劳二位了！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望珍重！”
　　灰影听出话里的离别之意，怔了。
　　“芷姑娘不去将军府吗？将军府永远是你的归处！”
　　芷添摇了摇头。
　　“我一直待在雾山，不过是想等他回来，既然他不会再回来，我便没有留下的理由，天地辽阔，我想四处走走，如果有一天我倦了，将军府，我自然会不请自来！”
　　灰影点了点头，不再挽留。
　　芷添转过身，就这样一路走下了山。
　　凌霄汉和灰影看着她的身影越来越远，直至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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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啊（土拔鼠尖叫）
终于终于写完了，很开心！这个坑我开了好久了，本来是突然冒出的灵感，想着考完试后可以写完，却没想到竟然拖到今天才终于完结了！这篇文是be…如有不喜，请见谅！因为我觉得古代的大多数感情是十闻九悲，这或许是他们最好的结局了！如有看完这本文的小可爱，衷心感谢，谢谢你看完了这篇不起眼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