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岩》遥目九野

11、解命

　　“头？”汪道宽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竟然长出来了一根像筷子一样的东西，一想到那天菁菁头上的，便大叫一声，甩开顾幸川的手，迅速缩到墙角里，把头盖着被子。
　　“道宽？”顾幸川试图上前。
　　汪道宽颤抖着吼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道宽，没事的”顾幸川看到这副情形，不自觉的心疼“你什么样子哥都不在乎”
　　说完，顾幸川便慢慢上前，小声安抚汪道宽。
　　“没事的小宽，你告诉我怎么回事？我会帮你恢复原样的”
　　“我来的那天，没人收留我，这家的菁菁正好得了怪病，跟我这症状一模一样，婉婆让红姨收留我，但是红姨每天都让我和菁菁喝一种茶，并且我总觉得有人在监督我一样，从来了这个地方，我的身体就每况愈下，我猜，可能和那个茶有关”汪道宽蜷抱着双腿说。
　　“好，小宽，你先休息”顾幸川低着头说“你就权当不认识我，明早我早起去一探究竟，看看那个茶到底是什么东西”
　　“顾兄”汪道宽抿着嘴说“能不能再陪我待会儿，我怕我撑不住了”
　　“好”顾幸川顿了顿回答道。
　　“我呢，有个妹妹，父母自小只有我和妹妹相依为命，我们两个呢也算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大部分亲戚也不太喜欢我们，只有舅舅，一直帮衬着我们两个，所以我们不至于孤苦无依”汪道宽平静的说着“我其实好喜欢好喜欢这里，这里好像远离尘嚣的世外桃源般美丽，如果我能终于这里便亦无憾了，但我只怕终其一生没有人记得我”
　　“瞎说什么呢”顾幸川调侃道“有我在你居然还说这种话，你没了我可怎么办呢”
　　“哈哈”汪道宽轻笑“顾兄，你不知道，其实呢我特别特别累。我知道生活在各个城市的每个人都累，但我的累和他们不一样，我的累是我要隐藏我的锋芒，看着我骄傲的骨头一寸一寸的妥协”
　　汪道宽将脸埋在腿上继续说“小时候我不仅心智比起同龄人要成熟，在学习上，我亦有着比别人更加灵敏跳跃的思维，所以招来了很多人的妒忌与不满，因此我经常遍体鳞伤的回去，也不敢让妹妹看到，怕吓着她。所以后来我只得隐藏掉我所有的锋芒，做个平庸的人”
　　“我时常在想，若我是他们，在那种情形下，我会不会像他们一样”
　　“不会”顾幸川坚定的说“你不会的”
　　“顾兄”汪道宽似乎被戳中了苦楚，就像自己隐藏的委屈却被人一眼看穿似的。
　　“你还记得何家大院那只小黑猫吗？”汪道宽继续说“那只小猫很像我小时候认识的那只猫，那是只流浪猫，小时候我没钱养它，我只能每天都去摸摸它的头，我天天都在攒钱，希望能够买一罐猫罐头给它吃，但是我一直没有多余的钱，反倒是它，在我总是要撑不下去的时候陪着我，用小爪子拍拍我，就在我好不容易有了钱的时候，它却不在了”
　　汪道宽说着说着不一会儿就睡着了，顾幸川将他放平，才发现他悄悄的把衣服哭湿了一大片。
　　心中如千爪挠心般疼痛。
　　“若我早生几年就好了，那样我就建个金屋把你藏进去，谁也找不到，让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顾幸川心想。
　　翌日，顾幸川出门下阶梯的时候，伸了个懒腰。
　　“红姨，早啊！”顾幸川装作无知的笑着。
　　红姨仍旧没好色的说“不早了，赶紧吃吧”
　　红姨拿了些粥和咸菜出来。
　　“红姨”顾幸川故作委屈道“就给吃这些哇”
　　“赶紧吃吧你”红姨继续不耐烦的回答。
　　不过确实早，顾幸川几乎是跟着红姨前后脚起来的。
　　红姨说完便继续回厨房忙活起来，顾幸川猜想，她应该正在准备汪道宽所说的“茶”
　　他偷偷躲在了厨房的门缝边，注视着屋内红姨的一举一动。
　　只见红姨熟练的拿起汤罐，从身上的小布包里拿出了几颗豆子。
　　这豆子并不同于寻常豆子，而是两两相连，竟无一脱落。
　　看到红姨将要煮好“茶”后，顾幸川佯装进厨房继续盛粥，故作惊讶的说：
　　“呀！红姨，你这是什么呀！看起来好好喝呀！我能尝尝吗？”
　　“这是药”红姨白了他一眼继续说“你没病没灾的喝啥药？”
　　“尝尝嘛！”顾幸川装作渴望的眼神说“药又喝不死人”
　　“走开！”红姨眼看着顾幸川要伸手了，拿手推了他一下，谁知顾幸川另一只手突然伸向了罐子，装作一不小心，把罐子给推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你！”红姨气的脸都愈发红了，恶狠狠的说“你给我等着！”
　　于是赶紧跑出了门。
　　顾幸川悄悄跟随。
　　只见红姨哭着跑进了婉婆的房子，他悄悄溜到窗户底下，用耳朵仔细倾听着她们都对话。
　　“婉婆，你可要替我做主啊！”红姨撒泼大哭道。
　　“何事？”婉婆面不改色的说。
　　“你硬塞进来的那个顾幸川，他把我孩儿的最后一顿药给打翻了呀！”红姨哭吼道“他天天跟多寒碜一样，什么都抢着要，我们家穷，实在是供不起这尊大佛了呀！”
　　“什么？”婉婆有些心虚道“那他发现里面是何物没有？”
　　“这个您放心，我没让他看到”红姨抹了抹眼泪说“但是他真的不能再留了呀！”
　　“行，我知道了”婉婆扶了扶下巴说“我再给你些豆子，你先把孩儿的病彻底转到那孩子身上”
　　“好，好嘞”红姨终于笑了“好嘞婉婆！”
　　顾幸川听到事情缘由后，于是赶忙跑回了红姨家里去找汪道宽商讨。
　　但是红姨未曾离开，只见婉婆上前，将供桌上的豆子拿了几颗装好，又挑了一颗暗黑色的拿给红姨，说：
　　“这豆子本是双生豆，双人同时服用会将体内血脉逆转，因此我让你将它们熬成水给两人喝上七天，但是，我没告诉你们的是，这个豆子千万不能分开，尤其是像这种黑色的，如若分开，一个时辰后便会产生剧毒，食用者一半者肝肠寸断，无任何补救的机会”婉婆盯着豆子说“除非……”
　　“除非什么？”红姨好奇。
　　“除非这两颗豆子给两个人一齐服用”婉婆回答道“这豆子不但能解了之前豆子的毒，还会将两人的命运连接”
　　“好！”红姨喜笑颜开的说“婉婆这豆子当真奇妙！”
　　“赶紧回去吧”婉婆摆摆手“别误了时辰”
　　——
　　“道宽！”顾幸川快速跑进汪道宽的房间“我知晓事情的缘由了！”
　　可汪道宽却始终叫不醒。
　　“道宽”顾幸川这才发现不对“你怎么了？”
　　怎么办怎么办！
　　“我现在贸然去找婉婆没有证据她们也不会乖乖就范”顾幸川心想。
　　“刚才红姨说还有最后一副药”顾幸川沉思回顾“待到最后一副药的时候，我再抓个现形！让她无理由可辩”
　　于是出门佯装无所事事的坐在饭桌旁拨动着小草。
　　“红姨！你回来啦！”顾幸川看到红姨进门便马上上前，低头认错“红姨，是我的不对”
　　红姨瞥了他一眼，想着他也时日无多便放宽了心“没事儿，没吃饱吧？红姨再给你做一些”
　　红姨进入厨房后，一边熬着汤，趁闲暇时竟和起了面。
　　顾幸川静静的注视着这一切，突然，就在和好面后，红姨从兜里拿出了一块布。
　　顾幸川擦了擦眼，只见布里放着两颗相连的豆子，和之前的不同的是，这两颗豆子竟是暗黑色的。
　　红姨将它们放在了案台上，还来不及掰开，便听着自己的女儿菁菁房中传来了声音。
　　“娘亲…娘亲…你在哪”稚嫩的声音穿了过来，红姨欣喜若狂，顾不得所有，直奔菁菁房间。
　　顾幸川趁机进入厨房，连忙将那两颗豆子拿了起来。
　　突然，一个念头从他脑袋里蹦了出来：
　　双生豆，双生于始，而这豆子本是同一出处，却又与之前的截然不同。现在或许，他们一人吃一半，他便能与汪道宽分担一半的痛苦。
　　他赶忙前往汪道宽的房间。
　　见汪道宽仍旧不醒于世，便掰开他的嘴，让他咽了下去，同时自己吃下了另一颗。
　　顿时腹中巨痛无比，顾幸川顺直倒在了地上，双手环抱着腹部，尽管他从小训练，受尽了各种痛苦，早已习惯忍受疼痛，但这次的痛，比钻心之痛还要痛苦百倍，并且是持续不断的，疼得他竟然昏了过去。
　　汪道宽虽觉腹中有些不舒服，但是大半的疼痛被体内剧毒抵消了，所以只觉头上的疼痛慢慢消退，渐渐清醒了过来。
　　见顾幸川倒在地上，连忙将他扶上床。
　　因刚清醒不久，体力不支，中途摔了几次后，却也是躺上了床。
　　他看着顾幸川的脸庞，并无苦色，呼吸匀称，眉宇间仍旧有些许俊俏。他猜想他大抵是因为为自己奔走而过度劳累所致。
　　窗外雨声嘀嗒作响，南方绵软细雨悄然落在屋檐上，绿油油的草地间，汪道宽懒懒的伸了个懒腰。
　　“顾兄，认识你可真是好啊！”

作者有话说

　　最近考试多，大概会更的好慢好慢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