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恨与火的传说》礼兰

20、“革命鸽子”接班人

　　第二十章　“革命鸽子”接班人
　　一、信鸽情报的失踪
　　滨海西岗市场西边的“百味茶行”，是滨海地下党的一个主要联络站。住在这里的刘妈有个很大的鸽笼，里面养了两只鸽子。这两只鸽子，一只翅膀上染有红点，另一只翅膀上染有蓝点。当刘妈把鸽子从笼中放出，染有红点的鸽子就会飞回旅顺鲭江町东平街闫旭亭的家中；染有蓝点的鸽子就会飞回旅顺朝日町富山街彭清的家中。不过，用信鸽传递的情报都是短信息，一般信息。有关长信息的情报，重要信息的情报还是要通过人来传递。
　　有人认为，何必这样麻烦？上世纪四十年代前后已经有电话了，从旅顺打个电话告诉彭书记，或者从滨海打个电话告诉冯君山不就完了吗？问题并不是那么简单。从旅顺往滨海打电话，或者从滨海往旅顺打电话，当时，带有长途电话的性质。那时，打长途电话是要经过接线员接线的，这很容易造成监听，造成情报泄露。而且，有些情报并不是通过三两分钟的电话就可以说完、说清楚的。
　　这天，刘妈对彭忠义说道：“彭书记，冯君山每月都要按时来‘百味茶行’汇报情况。时间、地点都是固定的，这很容易引起敌人的注意。是否有时可以将地点改为西岗市场东边的‘丁冬钟表店’，接头时间也做点变化？”彭忠义说道：“早就应该这样……”于是刘妈就放出了那只染有蓝点的信鸽，在这只鸽子的腿上缠有一个小纸条，上面写有下次彭忠义书记与冯君山见面的时间和地点。纸条上的情报信息是通过依据南平密码本翻译的一组组数据来表达的。可是，在预定时间，在“丁冬钟表店”，彭忠义书记并没有见到冯君山。于是，彭忠义书记让刘妈放出那只染有红点的信鸽，查问原因，并从新确定见面时间，要与冯君山在“丁冬钟表店”见面。这只染有红点的鸽子飞回了鲭江町东平街闫旭亭的家中。刘四平一看这只鸽子回来了，就用食把它引入屋里，用网扣住，并从鸽子的腿上解下纸条。闫旭亭对照南平密码本一翻译，知道出问题了，于是，在半夜时分，他悄悄来到彭清的住处。这时，四人才知道有只信鸽和情报失踪了。
　　那么，这只信鸽哪去了？原来它在飞越石城机场上空时，被一只鹰捕捉了。飞机在起飞降落时最怕鸟类撞机，甚至飞进飞机的风洞中，这会给飞机造成极大的危险。因此，石城机场有两个日本兵专门养有两只鹰用来驱赶和捕捉机场出现的各种鸟类。这天，当染有蓝点的那只信鸽飞到石城机场上空，被一只经过训练的鹰捕捉了。小鬼子从信鸽的腿上解下一个小纸条，发现上面是一串串的密码数字。机场负责的头目和守备队长全慌了：这肯定是地下党或“中统”“军统”的情报，是不是要发生第三次炸机？但是，他们破译不了情报。于是把这个情报送旅顺宪兵司令部技术部门，要求帮助破译。但是宪兵司令部的技术部门也是一点办法没有。渡边次多喜少将看着桌上摆的这一组组数据，简直是两眼冒火，专门学习研究数学的他也没有用，除非你知道南平密码本。他下令：普遍调查统计旅顺一带养鸽子的住户，并将任务交给闫旭亭来完成。
　　二、“革命鸽子”移新居
　　冯君山来到市内，在“百味茶行”向彭忠义书记做了详细的情况汇报。彭忠义书记下令：“立即拆除两个鸽子窝，宰杀余下五只信鸽。”一听这话，站在他面前的冯君山两眼湿润了。这令彭忠义感到非常意外：一个一米八的大汉子，魁武得简直就像武二郎，竟然会哭。
　　这时，刘妈走了过来。刘妈说：“彭书记，没养这些东西，心里没有那种感受……养狗、养猫、养鸽子，这些东西，是有些人心中的‘爱物’，甚至有些人对这些东西，就像对孩子一样……我们这几只鸽子，为我们滨海地下党的工作，作出了很大贡献，可以说，是‘革命的鸽子’，杀掉它们怎么忍心？”一听刘妈这样说，彭忠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好长时间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彭书记说：“君山，你坐下，”彭书记接着说，“我是怕这几只鸽子给你们带来麻烦，带来危险，你们远比这几只鸽子重要。既然刘妈这样说，那么我说点参考意见。”冯君山说：“书记，你别为难……你说吧。”彭忠义说：“闫旭亭的鸽子暂时保留，但他要想好开脱的理由。彭清余下的两只鸽子要带到市里，由她母亲帮助喂养，但彭清的鸽子窝必须拆掉。你们人多，而且有两个是女的，不容易紧急脱身……”
　　冯君山回来向闫旭亭一说，刘四平乐了，接着，闫旭亭也乐了：“有了！”冯君山不理解地问道：“队长，有什么了？”闫旭亭说：“有理由了，这鸽子是孩子喜欢才养的！”
　　冯君山把两只鸽子送到滨海甘井子“三道沟”。于是，彭清的母亲用一个大笼子把两只鸽子养了起来。过了一两个月，又在房檐下为它俩造了一个窝，把它俩关在窝里喂养。时间一长，它俩适应了环境，把这个窝当做了自己的家。当把窝门打开，它俩就飞了出来，但是过不太久，它俩就飞了回来。冯君山把两只鸽子带到富山街彭清的住处，放在笼子里养了几天。一开笼子，它俩全都飞走了。晚上，彭忠义一看，两只鸽子全飞回来了，彭忠义可乐坏了。彭忠义简直成了个孩子，他抓了一小把高粱米，蹲在地上唤着两只鸽子：“勾，勾，勾，吃米，吃米……”彭忠义为什么这样高兴？他等于有了两个“信鸽梯队”，有三只可以从滨海飞回闫旭亭的住处，有两只可以从旅顺飞回甘井子“三道沟”。
　　三、地下党的接班人
　　这天，闫旭亭将一份调查报告交给青森武太郎，说是旅顺地区的养鸽调查情况。青森武太郎连看都不看，他说道：“送渡边少将吧。人都管不过来，还管鸽子……”闫旭亭把报告呈给渡边次多喜，渡边一看，旅顺竟然有一百多户养鸽子。可是，谁是“地下党”？谁是“中统”？谁是“军统”？渡边次多喜一头“雾水”。等闫旭亭走后，他气得把报告撕得粉碎，扔进了纸篓。其实，这份报告闫旭亭做了“手脚”，搞了一场“乌龙”，旅顺的养鸽户只有十几家。——渡边，你的数学还不行啊，概率统计没学好……
　　下午，青森武太郎一进办公室，发现地上有几个玉米粒。青森武太郎说：“奇怪，怎么地上有玉米粒？”闫旭亭说：“四平这孩子好养鸽子，兜里总揣着点玉米、高粱米，可能兜漏了。”青森武太郎坐下后说：“这小崽子挺机灵，扫地，抹桌子，打水，沏茶，点烟，买烟，买酒……还能听懂几句日语，快成我的勤务兵了……你去后勤处，给他领套新军装，就说，是我说的！”“处长，这可是你的命令……”闫旭亭说道。
　　闫旭亭给刘四平领了一套小号的新军装。晚上，他把领章、袖线、裤线拆掉，给刘四平穿上。闫旭亭笑着说：“我怎么看你像个小日本鬼子……，不过，你有点像我，还有点像刘宝昌。”刘四平问：“叔，我哪点像你？”“会撒飞刀，会打枪，会‘演戏’，还会点日语，像我！”闫旭亭说。“那，我哪点像刘宝昌叔？”刘四平又问。“点头哈腰，拍马捋须！”闫旭亭说道。刘四平不高兴了：“闫叔，你这不是骂我吗？还说我像个小日本鬼子……”闫旭亭说：“叔叔是在夸奖你。你一定会成为地下党的坚强战士，成为我党的一名优秀的地下工作者！”一听这话，刘四平擦了擦眼泪，又笑了。
　　渡边次多喜把青森武太郎叫到自己的办公室。渡边次多喜问道：
　　“我听给闫旭亭开车的勤务兵说，副处长闫旭亭也好养鸽子，有这么回事吗？”青森武太郎说道：“他忙得要死，哪有心思养鸽子？是他的那个远亲侄儿，好养鸽子。”“你怎么知道？”渡边问道。“这孩子在宪兵司令部干杂役，混口饭吃。不过这孩子兜里经常揣着高粱米、玉米之类的东西，好喂鸽子，来逗着鸽子玩，有时还掉一地。这孩子，哪都好，就这点不好……听说，这小崽子还想养条狗，闫旭亭不同意。”“是这样……”渡边说道。渡边次多喜又问道：“听说，彭清科长也好养鸽子，有这事吗？”“她家的佣人好养鸽子，都养死了，半年以前就把鸽子窝拆除了，再没养。可能彭清科长不让养，闲脏……”
　　这天中午，渡边次多喜在走廊上看到刘四平，他一边招手，一边用汉语喊道：“小孩，小孩……”刘四平赶紧撂下笤帚、撮子跑过去。到了跟前，他一鞠躬：“靠恩尼齐挖，靠恩尼齐挖……”(意为：午安，午安……)渡边次多喜不说话，伸手就往他兜里掏。掏出的是玉米粒和高粱米粒，渡边少将说道：“靠来挖，南恩奥西……”（意为：这是干什么的？）刘四平一听，这是在问，它们干什么用。刘四平把嘴一撅，两个胳膊一伸：“勾，勾，勾，米西，米西……”渡边次多喜一看也乐了，从兜里掏出两块糖给刘四平。刘四平赶紧“搓洗衣板”：“阿里嘎套高杂衣马斯，阿里嘎套高杂……”（意为：谢谢，谢谢……）这刘四平真不愧是闫旭亭的“徒弟”，也简直就是一个小“刘宝昌”！滨海地下党有这样一个聪明、机智、勇敢的小战士，太难得了。不是他，“百顺饭店”就会遭到敌人的“洗劫”，“旅顺突袭队”就要“赤手空拳”地与敌人斗争。
　　彭忠义书记也太高明了。他早就预见，“鸽子事件”以后，宪兵
　　司令部必然会注意、了解情报处哪些人养鸽子，因为信鸽与情报可能是有关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