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色》周溪

3、Chapter three

　　李溪辞职了，
　　在被主编劈头盖脸一顿骂的时候，因为搞砸了歌坛新秀邵寻舟的采访。
　　李溪脾气在这么多年之后倒也收敛了些，不然也不能单凭自己就做到副主编的位置。
　　但骨子里的习性是改不了的，她甩手就不干了。
　　反正李大小姐不缺钱。李家作为帝都豪门，世家里排得上号的。
　　李溪只有一点和其他名媛不一样，她喜欢自己挣的钱。
　　虽然她在副主编的位置上领的三年薪水也只够她一条高定裙的价格。

　　但也不一定，比如她现在身上的这条。
　　李溪挽着段坤睿的手臂，脸上的笑容礼貌而疏离。
　　段坤睿从一旁的侍者那拿了两杯香槟，递给她。
　　“裙子喜欢吗？”
　　李溪接过，勾了勾唇：“上百万的裙子，能不喜欢吗？”
　　“喜欢就好。”段坤睿端起酒杯，说，“上次在旧金山拍卖会看到那串手链就觉得适合你，顺手拍下了。”
　　李溪手腕白嫩，一串紫红色宝石手链衬的皮肤明如白玉。她举起手腕在眼前晃了晃，轻轻赞同：“眼光不错。”
　　她并没有看很久，转而说起了另一个话题；“白眠回国为了什么，你知道吗？”
　　这场帝都世家声色犬马的宴会，只是为了欢迎一个人。
　　段坤睿和白眠交好。
　　段坤睿说：“我本来不是很确定，但前几天于晖组局，阿情和你没来，白眠不是很高兴。”
　　白眠不高兴肯定不是因为她，只能是路情。
　　看来白眠回国目的明确。李溪轻轻啧了一声，不知道是什么想法。
　　而且，这次宴会路情还是没来。
　　李溪同白眠打了个招呼，不打算多留。

　　段坤睿送她回华庭都，并未多做停留。
　　华庭都是她在帝都中心的一处房产，是她十八岁生日那年她父亲送的。
　　她按了电梯，正准备拿出手机看看时间。
　　眼前却突然一黑，手腕被人扣住，后背贴近冰冷的大理石墙面，李溪下意识向前避开。脸颊却触碰到了棉制的布料和夏季单薄布料下人的体温，耳间是清晰的心跳。
　　她一愣，鼻尖是熟悉的茶香，紧绷的神经下意识放松了些。
　　她听见熟悉的笑声从头顶传来，她听见电梯叮咚一声，到了一楼。
　　李溪用力想挣开手腕，想睁开眼睛，却不小心踩到过长的礼服裙摆，差点没站稳。
　　邵寻舟抱住了她，将她往电梯里带。
　　李溪有些生气：“邵寻舟，你放开我。”
　　邵寻舟：“不放。”
　　他将李溪的双手扣住紧靠墙壁，捂着她的眼睛，对着李溪亲了下去。
　　电梯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不算宽敞的电梯里只有他们。
　　邵寻舟吻的很轻柔，很克制，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青花瓷瓶。
　　李溪起初还试图挣扎，却渐渐溃不成军，她恍惚之间觉得熟悉。
　　这是她思念很久很久的人，她闻见了思念很久很久的清香。

　　高中元旦晚会那天，李溪帮路情伴舞。
　　下台之后她坐在后台化妆间拆掉头发上繁琐的发饰。
　　邵寻舟在她身后，
　　李溪转头看他：“好看吗？”她问的是刚刚的表演。
　　邵寻舟从她头上缓缓拿下一根发珠，垂眸看着李溪，眼睛很温柔，眼里有溢出来的星光。
　　李溪眼睛格外明亮，她眼角发亮的鳞片和闪粉并未卸下，在白炽灯的映射下格外好看。
　　李溪双眼被轻轻捂上，她看见光明在她眼前缓缓消失，心中却并不害怕，她认真看着指缝间漏出的光。
　　她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骤然加快，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怎么了？”有不曾察觉的期待坎特。
　　黑暗中，邵寻舟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私语：“想......吻你。”
　　李溪心跳漏了一拍，下一瞬，唇上被温热的气息覆盖。
　　她看不见，下意识仰头抓住邵寻舟的衣角，她又闻见熟悉的茶香。

　　和现在的一样，苦涩回甘。
　　所以这么多年，她依旧很想他。
　　电梯叮咚一声，到了顶楼。
　　邵寻舟放开了她，李溪眼角微微发红，唇脂早已脱色，取而代之的是由内而外的红艳。
　　李溪喘了喘气，她偏过头将脸颊靠近冰冷的金属墙面，缓了缓：“你怎么进来的？”
　　邵寻舟握着她的手腕并没有放开：“我住你楼下。”
　　李溪住在顶层。
　　他说：“我决定在帝都定居，这是公司分配的房子。”
　　李溪沉默一会，道：“知道了。”
　　电梯里安静下来。
　　李溪半响才道：“我要回家了。”
　　她说着就要走出电梯，邵寻舟并没有动作。
　　直到李溪走出电梯门，邵寻舟才跨出去抱住了她的腰，李溪没有反抗。
　　他埋首在她发间，电梯门在背后合上。
　　他压低声音说：“小溪，我今天很想见你。”
　　李溪眼眶瞬间红了，刚刚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酸涩从心底卷土重来，她所有的坚强就此缴械投降。
　　“我一直都很想见你，我想看见你，我想看见你笑，看见你生气，看见你哭，怎样都好，只要是你，只要在我眼前.......”
　　我见天上的云是你，见阳光是你，见水中月是你，我们分明站在同一片天空之下，我却见不到你。它们都不是你。

　　李溪换了件休闲的衣服从衣帽间出来，
　　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邵寻舟坐在沙发上，一直看着她。
　　李溪偏头揉了揉眉心，觉得现在脑子一团乱。
　　邵寻舟倒是像到了自己家一样自在，单手撑着脖颈，目光放在李溪身上毫不掩饰。
　　“你....”李溪转头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邵寻舟看她犹犹豫豫的样子，颇觉得好笑，他拿起水杯，看了一会，才不慌不忙道：“谢谢招待，很晚了，我先走了，明天见。”
　　李溪深呼吸了几下，说：“站住。”
　　“你什么意思？”
　　邵寻舟闻言抬眼看她，眼尾上扬：“我说过了，想见你就来了。”
　　李溪闭眼思考了一会：“你之前说想复合,我们今天把话说明白。为什么”
　　李溪冷静下来，双手交叠抱在胸前，站的笔直。
　　邵寻舟认真看着她：“我喜欢你这一点没有变过。”
　　李溪冷淡道：“没变过？三年前你在梦想和我之间不是做出选择了吗？”她顿了顿，还是垂下了眼帘,“为什么不回来？”
　　她问的是三年前，三年前一走了之，有没有后悔过。
　　邵寻舟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李溪冷眼看着他。
　　“你......我当时配不上你。你父亲来找过我，他不支持我和你在一起。”邵寻舟说，“我希望能和你站在一样的位置。”
　　他很少这么认真。
　　“你是我的梦想，从很久以前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