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常关系》小刀精

4、小老师

　　秦楠开学前崴了脚，原本打算再在家里待几个星期休息休息，却不成想被他爷爷一棍子赶出来参加周日的考试。
　　家里的司机把他送到校门口，准备扶他回教室来着，秦楠眼尖先看到了免费苦力。
　　尤嘉手里拎了杯豆浆，单手打字回复许恪的信息。
　　早上起床太晚，许恪早已经去上班，担心他不吃早饭特意来叮嘱他。
　　尤嘉拿了阿姨做的三明治，手里拎着阿姨给提前装好的豆浆，公交车上补了觉，快进校园了才想起来没回复表哥的消息。

　　消息刚发出去，尤嘉就被一重物压得弯了下腰，他没忍住小声骂了句脏话，回头一看便看到秦楠略显嚣张的发色。
　　秦楠暑假染了橙发，掉完色之后现在呈现淡淡的橙黄色，没有刚染时夸张，但比起都是黑发的高中生，显眼得不是一星半点。
　　他刚准备推开秦楠，低头瞥到他还绑着石膏的脚，特别不理解地说：“大哥，你这脚还没好，在家待着休息不好吗？”
　　“我也想啊！”秦楠身上穿着便服，连校服都没穿，他把全身的重量压在尤嘉身上，委屈道，“我爷非得赶我来学校，来了就是考试，我烦都烦死了。”
　　“你给我好好走路！”尤嘉瞪他一眼，“你想压死我是吧？”
　　秦楠不再折磨他，只是轻轻靠在他身上，看看尤嘉白净的脸蛋，一个没忍住掐了一把，说：“嘉嘉，我可想死你了！”
　　“操...你别摸我脸。”尤嘉怒目而视，却发挥不出该有的效果。

　　挨着一头黄毛的秦楠，俩人实在是低调不下来。
　　路上碰到同班同学，尤嘉勉强打着招呼，直到偶遇班花，秦楠刚被万年不变的校园浇灭的热情又重新焕发生机。
　　“我去，那位美女是谁？”秦楠问尤嘉，眼神盯着班花离开的方向看，“我喜欢她！”
　　尤嘉一脸无语地看着自己的好友，觉得丢人。
　　秦楠在文科班，和理科班是相反的方向，尤嘉费老大力把人扶到秦楠班里，还要忍受这人的折磨。
　　“真的，你告诉我名字就好了，别的不需要你做什么！”秦楠喋喋不休道。
　　尤嘉说：“你别祸害我们班同学了好吗？见色起意也不见你这么迅速的啊！”
　　“我真的喜欢她！不骗你！”秦楠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我要追她。”
　　其实尤嘉挺佩服秦楠的，喜欢谁不喜欢谁总是很轻松的事情，谈恋爱还是分手在他这里不过是还有没有兴趣的问题。
　　也正因为如此，尤嘉才不要开这个口掺和秦楠的事情。
　　“你要是喜欢人家，就自己去打听。”尤嘉把人送到门口，仁至义尽之后就准备开溜。
　　“我这不是和你打听呢吗？”秦楠说。
　　尤嘉不吃他这套：“和我打听没用啊，我还得去考试呢！”
　　秦楠小声骂道：“死心眼...”

　　***
　　上午的英语和生物考试比起昨天的考试来说简单许多。
　　一下考场，他就被班上同学拉住，问他最后一篇阅读选了什么。
　　尤嘉认真地想了两秒，正欲开口时，看到一脸紧张地盯着自己看的同学，突然摇了下头，说：“我忘了。”
　　周围的人不知是紧张还是松了一口气，均哀嚎一声。
　　但看到尤嘉微微冲他们笑的样子，谁还能说出抱怨的话呢？
　　有他们班长作比较，这个新转来的学霸明显更好相处点儿，尤其当他散发那种无辜的笑容时，连男生都心软了。

　　尤嘉等这帮人走了，才开始收拾书桌。
　　书包里的三明治已经凉了，因为考试豆浆也只喝了两口，尤嘉现在可谓是饿得前胸贴后背，却还要等到换完座位后才能吃饭。
　　窗台上的书还是他离开时的样子，但凡他没有无聊极了随手翻看也看不出端倪。
　　尤嘉挺不爱惜自己的书的，做笔记做得乱七八糟，重点位置就用记号笔大大咧咧地做个记号。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猖狂到随便撕书中的某一页...
　　“真他妈无聊...”尤嘉用手支起下巴，一副懒洋洋的模样，抬头时正好和陈可对视上。
　　陈可还是那副憨厚老实的模样，尤嘉却只觉得人不可貌相，他收回视线时淡淡地瞄了一眼陈可手里的书，然后便低头玩起了手机。

　　等座位表往墙上一贴，尤嘉看到自己的座位后，立马收拾东西走人了。
　　好巧不巧的，老师没让他动地方，只是给他安排了一位同桌。
　　尤嘉心情差到不想和新同桌建立友好的关系，只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而过道的另一边，张星焱和他的新同桌入座。
　　班主任早就说过，接下来的一学期将实行一带一制度，同桌之间友好互助，从而达到成绩共同提升的效果。
　　可这就苦了张星焱的同桌了，尤嘉还好说，至少人性格好。
　　但张星焱...他们的班长大人...高冷起来连火球都能浇灭，让他去问班长题目，还不如让他自学！因为他感觉自己问的题目没一道是有技术含量的。
　　他越过张星焱和尤嘉的新同桌打了声招呼，俩人互相冲对方摇了摇头，一副无欲无求的可怜模样。
　　张星焱没空注意他们的异常，他面无表情地收拾了一会儿书桌，再一次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尤嘉的座位。

　　***
　　“我和你说啊，你哥哥我被人针对了！”尤嘉一边吃牛肉丸子一边唏嘘道。
　　对面的秦楠撩了下额前的头发，问：“怎么说？”
　　尤嘉叹了口气，说：“我的书被人莫名其妙地撕掉了几页。”
　　秦楠：“啊？谁这么缺德，该不会是你不小心撕掉的吧？”
　　尤嘉瞪了眼他：“我有病啊？那是本新书，我刚写上名字的那种！”
　　秦楠不再和他贫，问他：“猜到是谁干得了？”
　　“嗯，但我没证据。”尤嘉被火锅辣得一激灵，“也不准备追究。”
　　秦楠在番茄锅里夹了块儿羊肉，慢条斯理地沾上麻酱，这才送进嘴里。
　　“这不像你啊？有仇不报憋着让自己难受啊？”秦楠说。
　　尤嘉：“不是不报，只是需要换一种方式。”

　　两个人从一点吃到三点多，吃完饭秦楠载着尤嘉去打台球。
　　这人拖着一条残腿，居然说要去打台球。
　　等到了地方，尤嘉才知道这人在卖什么关子。
　　秦楠这家伙和人打了赌比赛，结果腿还没好，自然无法上场，用一顿火锅收买尤嘉让他替自己玩。
　　尤嘉咬牙切齿地盯了秦楠一会儿，然后也手痒拿着球杆上场了。

　　后来还是许恪给尤嘉打来电话问他在哪儿，尤嘉才意识到自己玩得太疯忘了时间了。
　　台球厅上面有家网吧，打完台球他们就待在网吧玩游戏。
　　尤嘉给许恪报了个地址，下班回家的表哥说去接他，顺便吃饭。
　　“一起去吃饭？”尤嘉喊秦楠。
　　秦楠摇头犹如摇拨浪鼓，他说：“我不要，表哥太凶了。”
　　“我哥很凶吗？”尤嘉不这么认为，“他只是外表看上去冷酷，其实一点儿也不凶。”
　　秦楠“啧”了下说：“只有你这么认为吧，你去问阳阳哥...”
　　很凶的许恪十五分钟后到达尤嘉说的网吧，而秦楠一早就躲了，尤嘉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怕表哥什么。
　　结果打开副驾驶的门，瞥到许恪一脸寒霜地盯着他看，尤嘉直接想关门走人。
　　最后硬着头皮上车，小声地喊了声“哥”。
　　许恪捏了捏他胳膊上的软肉，用的力气不小，说：“你多大了还去网吧？”
　　尤嘉龇牙咧嘴地往车门靠，嘴里念叨着“疼疼疼”，等许恪松开手，不怕死地说道：“现在的网吧属于文明场所了，我刚还看到有人在里面听网课！”
　　许恪瞪了一眼他，说：“你就闹吧！家里没电脑啊，想玩游戏不知道在家玩？网吧里乌烟瘴气的，你能受得了吗？”
　　尤嘉刚想重复一遍那句文明场所，听到后半句心中便咯噔一下，也不犟嘴了，利落地承认错误：“我知道啦，我下次不去了。”
　　许恪听到他这句承诺不见得完全放下心来，但养孩子不就如此，看着他把自己走过的路重新淌一遍，孩子开心了他就跟着开心，孩子难过了他就拿出家长的样子给他讲道理。
　　听话是不可能听话的。

　　***
　　尤嘉凭借周测成绩再一次一战成名。
　　大早上的五点多钟，他们班主任就把这次的周测成绩发到了班级通知群里，此举简直比闹钟还要管用。

　　尤嘉关掉闹钟，即将再次入睡的时候听到敲门声。
　　他猜测不是阿姨，然后下一秒听到了许恪的声音。
　　在尤嘉这里，他表哥的声音要比闹钟更管用。
　　收拾完出门的时候，许恪已经上班去了，阿姨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说：“果然还是你哥的话管用啊，我平时喊你两遍你都不带醒的。”
　　“阿姨，我那是太困了。”尤嘉坐下来开始吃早饭，顺便点开手机看消息。
　　聊天框有许多冒出来的红色数字，他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一条条地点开便知道自己这次周测考了第一。
　　最后看到全班的成绩时，刚还一脸平静的尤嘉瞬间不淡定了。
　　原来不是第一，是并列第一。
　　张星焱的数学拿了满分，但他...丢了两分。
　　“操...”尤嘉小声地骂了句脏话，连早饭都没胃口吃了。

　　如果让班上其他同学知道尤嘉的心思，肯定会暗戳戳地骂他装-逼。
　　但他真情实意地难过了，也不是难过，更多的是尴尬。
　　数学是他最能拿得出手的一门科目，语文需要看状态，英语需要看细心程度，三门小课也需要看准备程度。
　　他的实力自然比不过专攻奥数的同学，但绝对不差。
　　那天嘴瓢了一下，结果获得如此惨烈的后果，尤嘉有点抬不起头了。
　　他自始至终忽视了一个问题，张星焱的实力不会比他差。

　　其实没什么的，张星焱可能根本不记得那天他说了什么。
　　是啊，我有什么好尴尬的呢？谁还没有个发挥失常的时候了？
　　尤嘉在心里默默地开导自己，脸色凝重地仿佛他考了倒一。
　　结果这人中午就溜到了超市，他给刘骅发消息说有点事情不和他们一起吃饭了，面对更多的追问，均闭口不答。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最后连刘骅都纳闷了。
　　他看了看对面没什么表情的张星焱，问道：“班长，嘉哥有给你说他怎么了吗？这都快一周了，怎么次次都有事？”
　　张星焱眉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精致的五官仿佛是按照工程制图来雕刻的，挑不出一点毛病，只是他不爱笑，就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没消息，没说话，就连碰面了尤嘉也是匆匆打完招呼就开溜，其逃离姿态异常明显，张星焱哪里还能再强硬地跟上去？
　　刘骅的一句话直接让他心情降至最低点，他站起来说：“我先走了。”
　　“我去，这就走了？”刘骅纳闷道。

　　***
　　尤嘉的面包吃腻了，转而投靠脚伤好了的秦楠。
　　秦楠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假条，带着他出校门吃饭店去了。
　　秦楠问他：“你怎么了，看上去兴致不高啊？难道你已经不喜欢鱼香肉丝了吗？”
　　尤嘉幽幽地叹了口气，说：“你还记得中考结束的暑假，我报了个数学提升班的事情吗？”
　　“啊？你这成绩还用报班啊？”秦楠说，“你当时不是跟着你舅妈去国外了？”
　　尤嘉：“算了，一看你就不记得了。”
　　秦楠却突然笑了下，他鸡贼地看着尤嘉，问道：“好好的干嘛提那么久远的事情，我能不记得吗？那个夏天，你可是第一次...”
　　“闭嘴！”尤嘉毫不客气地直接将人摁倒在长椅上，拿纸巾堵住了秦楠的嘴。
　　包厢里闹腾腾的，等俩人重新安静下来时，尤嘉深呼一口气，眼睛中还带着泪花，笑得脸都红了。
　　“别说了哥，要脸。”尤嘉认输道。
　　秦楠止不住地哈哈大笑，他把还留在嘴巴里的碎纸巾吐出来，骂了一句，说：“你他妈居然堵我嘴巴，心真狠。”
　　尤嘉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脸，说话的时候能清晰地察觉到自己的心跳慢慢加速，他说：“当时的小老师就是我们现在的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