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以眼还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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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间的日光温度灼人，甜品店的店员强撑着困意整理凌乱的桌面，无意间瞥了一眼落地窗，随即动作稍顿。
倚在红色砖墙上的少女无疑有一副好皮囊，鸦青色的长发散在脸颊两侧，愈发显得肤色白皙，她垂着眸子滑动手机的淡淡模样看不出半分不耐，只有极其偶尔的时候才会略略抬一下眼皮流露出一点期待。
店员有些讶异地随口感叹了一声：“她还在等啊。”
“是喔，都快一个小时了，”靠在柜台边算账的另一位店员闻言抬起头，“看样子是朋友失约了吧？有点可怜呢。”
不出意外，大概五分钟后一通电话打了过来，对面似乎是相当匆忙的样子，少女听着听着便露出了夹杂着些许无奈与失落的笑容。
“喂——”打扫桌子的店员看着她被晒得发红的皮肤有些不忍，等到她挂掉电话垂首按动手机时探头出去冲她挥了挥手，“外面那么热，不如进来坐坐吧。”
御川亓信愣了愣，随即弯起眼睛：“谢谢姐姐，不过不用啦。”
“真的没关系吗？”
“嗯哼，”少女的脸色看不出半分勉强，笑眯眯地摆了摆手，“谢谢姐姐的关心哦～”
女店员被她笑得有些脸红，看她坚持也只好不再说什么，略带局促地缩回了店里。
有点奇怪欸。
御川亓信漫不经心地拨动着胸前的戒指吊坠，隐晦地打量四下的街角处，发觉是真的空无一人才有些意外地收回了目光。
和计划中预估的不一样啊。
作为一个对于整个组织都造成了巨大损失的敌方人员，她的姓名一定会在组合的通缉名单里挂到天荒地老吧。
而自己明明早就让人把位置暴露给了高级秘书官，在整个过程当中也没出什么差错，对方却依然毫无动静……
御川亓信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
一个“饵”如果失去了诱惑力，那该怎么把鱼引出来呢——
会不会是仇恨拉的不够？实在不行的话就去把组合的据点炸掉吧。
少女认真地盘算着，眼底带上了些许跃跃欲试：或者干脆跑到北美去偷家……
她还未来得及进一步发散思维，某位相当了解自家学生的干部就及时传了条短讯过来：“不许胡闹。”
怕她阳奉阴违，下一条短讯紧接着便传了过来：“首领的原话。”
这算是拿捏住了她的命脉，原本还存着些侥幸念头的准干部只好有些遗憾地压下了搞事的欲.望，老老实实地回复：“可是目标迟迟不出现欸，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守株待兔。”
“放心吧，你的吸引力还是足够把目标带过来的，”御川亓信看着屏幕上的黑色字体都能想象出另一端青年的无奈模样，“他绕了一些路把跟踪的人甩掉了而已，不过定位的东西已经放到身上了，和你还有两个街口的距离——喔，移动速度很快嘛，现在是一个街口。”
“那我准备一下？”
“按照计划执行，不要擅自发挥。”
“……”
“原先的计划已经做得很好了，请务必给活动组织人员一点尊重，顺便让做关于文书报告工作的下属的压力小一些吧。”
“诶……”
“你又不愿意找随身助理，也不是每个文职人员都愿意和你出外勤啊……说起来你刚回来不到一个星期就有五六份文职人员工作调动的申请送过来，是不是又把报告丢给他们了？！”
“实在太多了嘛……”御川亓信挠了挠头，“北美那边的报告可没办法找人代笔，两个大洲诶怎么可能写的完。”
余光一直注意着的巷口忽而闪过了一片黑色的衣角，御川亓信神色不变，手上仍然在噼里啪啦地打着字：“不说了鱼来了，学生要去钓鱼啦。”
中原中也默默感叹这学生还是像以前一样不让人省心，却也只能认命地嘱咐道：“注意安全——别搞出什么幺蛾子，黑蜥蜴已经到位了。”
“收到～”
御川亓信心情颇好地收起手机，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了街角阴影里隐藏着的男人，慢慢悠悠地溜达出了商业圈。
她能察觉到男人犹豫了一会，在她即将走出视野范围时才下定了什么决心般地跟了上来，却还是保持了一个过于安全的距离远远地缀着，还险些跟丢了。
她略略挑了挑眉。
唔，明明资料里的高级秘书官并不是一个谨慎到优柔寡断的人呢。
微妙的异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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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级秘书官盯着桌面上某位准干部不慎泄露的信息陷入了沉思。
冲着偷拍摄像头微笑的少女远不像她表面看上去的那样无害，看看她在这短短时间里对于组合造成的损失——仅是财产方面就已经接近六千万美金，将其他方面的折合下来恐怕还要再高一两个档次。
不论是谁在假期里的警惕都会相对放松一点，再加上她相当傲慢地没有带一个下属……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他却还是犹豫了。
“怎么，善良的猎人决定放过纯洁可爱的白雪公主？”彼时线人用夸张的语气感叹着，发丝间一线金芒一闪而过，“那可真是了不起。”
“别这么恶心，罗杰。”高级秘书官查看了一眼组合的通缉名单，发觉界面同半小时前毫无二致后又有些烦躁地退了出去，“你敢在霍桑面前说这句话吗？”
“不敢不敢，”视频另一头的线人笑嘻嘻地摆了摆手，“我可不想听他念叨两个多钟头的上帝。”
高级秘书官冷哼一声，单方面挂断了通讯。
通缉名单中的第一名依然是少年人虎——那是自家首领的目标，而且还要活口，故而和他关系不大——紧随其后的便是那位岛国港口的年轻准干部，虽然悬赏金额并不如人虎那样高昂，但还是甩了在她之下的其他目标一大截。
高级秘书官本次跟随行动人员前来横滨的主要动因便是这位少女。
然而大约在半小时前，御川亓信的头像在榜单上消失了。
他很确定自己的目标并未身亡，那样的话一般就只剩下了人物被撤下的可能性，不过……
他恨恨地咬了咬牙，前段时间那个该死的准干部炸毁了组合建造的内部信号基站并曝光了部分资金流动，造成了多少财产与名誉损失暂且不提，组合内部的信息传输与交流网络直接瘫痪，技术人员不眠不休地修理了好几天才堪堪恢复，但直到现在还是会偶尔出现一些数据紊乱。
故而他并不确定组合是否真的撤去了对她的悬赏，还是这只是数据的偶然错误。
“……”
标志信息处理中的圆环缓慢地旋转着，送给相关处理人员的信息迟迟发送不出去，信号似乎又中断了。高级秘书官焦躁地“啧”了一声，最终还是起身开始准备外出。
总之，还是先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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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僻静巷子内的硝烟气息逐渐散去，金属瞳色少女的刀刃抹过了最后一名杀手的脖颈，黑衣蒙面的男人瞪大眼睛，双手捂着鲜血喷涌而出的伤口缓缓倒了下去。
高级秘书官隐没在阴影当中，眸色暗沉。
这位准干部的警惕心并没有因为休假而下降太多，出了商业圈后就开始七拐八拐地绕弯子，似乎是想要甩掉什么人。
他原先以为自己暴露了，正在犹豫是否要撤退时却发现了另一伙同他抱有相同目的人，略微的讶异过后便索性退到那伙杀手之后，打算坐山观虎斗。
御川亓信在绕了近一个钟头还没甩掉人后也似乎有些不耐烦，径直走进了某个阴暗的巷口，看上去是打算在那里直接解决掉所有尾巴。
不知天高地厚的尾巴毫无戒心地跟了进去，随后便被那少女如切瓜砍菜般利落地清空了。
这个结果并不出乎他的预料，只不过……
狭窄巷子两边的高楼遮天蔽日，外面还有些灼热，在这失去光线的阴暗小巷里却泛起了凉意，难耐的寒冷一寸寸侵入到了骨缝之中，高级秘书官忍不住裹紧了大衣。
这个季节的东亚……居然能冷到这种地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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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川亓信擦了擦刀，似乎完全不在意暗杀者的身份，警惕性也因此略微放松了些许，随意踢开了堆在脚边的就要离开——
一颗子弹泛着冷色光芒，瞬间击穿了她的左肩！
少女痛苦地“呃”了一声，鲜血几乎是瞬间便染红了衣料，她在剧痛下勉强留着些理智，就地翻滚藏进了尸体堆出的简单掩体之中。
高级秘书官见此有些惋惜地咋舌，旋即身上泛起了异能力的特殊光芒——
枪管中射出的子弹在空中划过了一道诡谲的痕迹，带着异能的光边绕过了掩体。少女神情微变，仅仅是一瞬的愣神，另一边的胳膊便也被穿过的铅弹废掉。
她显然也没有反应太久，在高级秘书官发射下一枚子弹前便消失在了原地。
所以对于异能者来说，一击不中是最麻烦的
高级秘书官漫不经心地想着，从外套里掏出了好几个弹夹，一颗颗地把子弹剥出来悬浮在了空中。
不过其实问题不大，毕竟他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极其详尽的预案，只不过……
高级秘书官想起了自己查阅资料时发现的玛丽雪莱的死状，忍不住皱了皱眉。
那僵硬的关节与木偶般的纹理，看上去像极了与组合同盟的欧洲组织里某位刚刚殉职的成员的异能效果。
明明自己处于优势地位，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却倏忽间漫上了他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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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川亓信半个脚掌悬空着蹲在一户人家的阳台栏杆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细雪」有一定的范围限制，所以她只能留在这里保持异能效果。
“失算了，”她相当不满地啧了一声，“应该拿份报告过来看的。”
“别浪。”中原中也稳稳立在墙壁上，闻言一巴掌糊上了她的后脑勺，动作看似凶狠实则完全没什么力道，“给我安分点蹲好。”
“诶——”御川亓信拖着长腔应了一声，乖乖蹲着没动，垂眸看着下面那高大的男人与空气斗智斗勇，“可这不是没什么事情干了嘛，看他在这里玩杂耍超无聊的。”
“……麻烦稍微尊重一点对手啊。”中原中也抱着双臂为自家学生发愁，“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低估你的敌人，骄傲可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美德，千帆阅尽却阴沟翻船的例子简直比福岛的核辐射还要多……”
“是是是——”御川亓信笑眯眯地点了点脑袋示意自己知晓，“学生记住啦。”
下面的战局渐趋激烈，黑蜥蜴仗着「细雪」制造出的幻境将高级秘书官打得焦头烂额；但对方也不是什么轻易就能得手的垃圾货色，充足的弹药将自己防守得密不透风，一时间黑蜥蜴竟也没办法拿下他。
“这样好像不行吧，”御川亓信把手搭在膝盖上，歪着头发出疑问，情绪倒是没什么波动，“原本的计划里似乎是要求速战速决的。”
中原中也十分淡定：“所以人果然还是要灵活应变啊。”
“老师好善变，明明不久之前还叮嘱我严格按计划执行呢。”
“具体问题要具体分析——高级秘书官的战斗力不错，黑蜥蜴没有放水还能支撑那么久，”中原中也若有所思，“除过体术，他的异能应该也挺有价值的……你怎么看？”
御川亓信嬉皮笑脸：“弱爆了，完全比不上老师呢。”
中原中也反手又是一巴掌。
“……”
“那我就动手了，”橘发青年扯了扯手套，周身泛起奇异的红光，看着自家学生捂着脑袋委屈巴巴的模样不禁失笑，“你应该还有一天的假？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
御川亓信眼前一花，那抹精瘦的黑色身影便已消失不见。
她没急着走，在栏杆上站直伸了个懒腰，旋即探出头打算围观自家老师难得的出手时刻。
黑蜥蜴得到了命令极速后退，高级秘书官在「细雪」的影响下却依然毫无所知，操纵着子弹向前方攻去——
御川亓信不紧不慢地收回了异能。
男人倏然撞进了一双钴蓝的眸子里。
那双眼睛其实相当漂亮。
鲜血喷溅而出。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以眼还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