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花恋人》骨火

7、第七章

　　叶摘立即把桌上的手机收走了。

　　“对不起，我上周爽约了。”叶摘和他道歉，“上上周末我的父母突然回国，我和他们一起去了首都。”

　　叶摘：“今天我一下飞机就赶来见你了。”

　　这是缪长舟等了快两个星期的答案。他每天都在等待叶摘告诉他为什么最近一直不来，害他白白等了这么久。

　　可是现在缪长舟最好奇的却不是这一点。

　　缪长舟问：“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叶摘说：“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所以没办法告诉你我去了……”

　　“不是这个。”缪长舟打断他。

　　缪长舟补全了问题：“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是国际部的学生？”

　　刚刚叶摘的朋友把这里称为“本部”，只有国际部的学生才会这么称呼。

　　缪长舟不想自己乱猜，他想听叶摘亲口说。

　　“你当初为什么要瞒我？”缪长舟假装生气了，抱起臂膀瞪叶摘，“明明是国际部的学生，偏偏还要问我英语。叶摘，你真的很坏诶。”

　　一听缪长舟说他坏，叶摘就把手紧张地握成了拳，好像握住了窗外漏进来的阳光。

　　“我是在表彰大会那天见到你的，大概在一个月前。”叶摘开始袒露心迹，“回去之后我总会想起你，想再和你见一面。我记得你说，欢迎大家问你学习相关的问题。”

　　叶摘说得认真：“我们之间没有其他交集，我只能来问你题目。”
　　“假如向你坦白我是国际部来的学生，你肯定会觉得我问这些很古怪。怕你不理我。”
　　“一开始我考虑的是，等过几天不再那么想见你了，就回到原来的生活。可是……”
　　“每一天过完，我都会变得更想你一点。”

　　这是缪长舟认识叶摘以来，叶摘说话最多的一次。以叶摘的性格，这绝对不是故意为之的花言巧语，他只是在客观描述心路历程。
　　客观地来说，每一句话都像在告白。

　　缪长舟：“叶摘，你喜欢我吗？”

　　叶摘没料到缪长舟会问得那么直白，他的睫毛微弱地打了个颤，接着点头：“嗯，我喜欢你。”

　　缪长舟以前没有谈过恋爱，但他见过别人恋爱。
　　叶摘是他见过的、想恋爱的人里最傻的一个。

　　缪长舟说：“叶摘，我还有两个月就要毕业了，九月就要去别的城市念书了。”
　　他不在乎是不是同性恋，他对叶摘也不是没有好感，但他必须向叶摘说明自己未来的情况，不能耽误人家。

　　叶摘却说：“我也要高中毕业了，已经申请好了K国的学校，六月底就会去办签证。”

　　缪长舟跟着一愣。
　　原来叶摘也快毕业了啊，他们两个是同年级。

　　叶摘：“我知道我要出国了，可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想来找你。”

　　这时缪长舟视线向下移，看到了叶摘身上的校服。
　　叶摘身高体壮，身上的校服明显小了一号。他第一天认识叶摘时，就发现这套校服不合他的身。

　　叶摘为了每天能和他见面一小时，问别人借了这身校服天天穿着。
　　更不用说，叶摘为了装本部学弟不穿帮，还被迫剃了寸头。

　　叶摘不求回报地，在他身边默默牺牲了那么多。

　　缪长舟有点鼻酸：“你是不是害怕我知道你要出国以后，即便对你有好感，也不会考虑和你更进一步的关系，所以一直把事情藏在心里不说？”

　　叶摘点头：“说了的话，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做朋友至少还能见到你。”

　　缪长舟又问：“那我们今天把话说开了，你以后还会再来找我吗？”

　　他一边问，一边想到了这两个星期焦灼等待叶摘的心情。没有叶摘的日子，他感到度日如年。

　　他好像无法接受叶摘再一次离开他的生活，只要一想到叶摘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他的心脏就会一抽一抽地疼。

　　在这一刻，缪长舟觉得自己很有勇气，因为那些异地啊异国什么都他都不当回事了：“那为什么不试一试呢叶摘？如果你想试的话，我不会拒绝。”

　　叶摘的眼睛亮了起来。

　　缪长舟：“你要和我试一试吗？”

　　叶摘握住了缪长舟放在桌上的手，努力把它包进了自己的手掌心。
　　叶摘说：“缪长舟，我会对你好的，我们在一起吧。”

　　就这样，在戳穿叶摘的层层隐瞒后，他们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在一起了。
　　听起来有点草率。

　　叶摘目光灼灼：“我在首都见到了三中的校长，我问他能不能让我去本部体验新生活。他答应了。”

　　缪长舟：“啊……你要来这里上学？”他忽然想起他已经申请了离校，以后再也不来上学了。

　　叶摘抓紧了他的手：“怎么了？你不欢迎我？”
　　缪长舟：“怎么会，当然欢迎。”

　　他不好意思告诉叶摘：正是因为叶摘不来找他，他才心灰意冷地递交了申请。

　　叶摘继续和他分享喜悦：“我不会去高三打扰你的，高三课业太紧。我被安排在了高二，明天就能来上学了。”

　　缪长舟突然站起身：“我回教室一趟。”

　　叶摘：“你要回去上课了吗？那我去图书馆等你。”

　　“嗯……”缪长舟心虚地应着。
　　他得去把申请速速取消。

　　两人分别后，缪长舟到门卫那里拿回了纸箱。他抱着一纸箱的书，硬着头皮站在班主任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
　　“老师好，打扰了。”

　　他发现班主任刘老师正在和教导主任聊天。
　　教导主任特别欣赏缪长舟，见到他后满脸惊喜：“长舟来了。”

　　刘老师：“你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落了东西？”

　　刘老师转头对教导主任说：“他保送了，申请了不来上学，学校同意了。”

　　缪长舟斟酌措辞，想着该怎么向老师解释他的反复无常：“老师，我家里刚刚打电话告诉我，说事情已经解决了，所以我想回来上课……”

　　他很难为情。

　　教导主任深深动容：“缪长舟，你不愧是爱学习的好学生啊。明明学校已经批准你回家休息了，竟然还想来学校学习。”

　　缪长舟被夸得晕晕的。
　　想好的那些“舍不得老师”、“舍不得同学”等借口，一下子被堵在嘴里说不出来了。

　　刘老师也感动得不行：“没问题，我跟学校说一声。你快回班级吧。”

　　于是缪长舟顺利回到了班级。
　　看着高三（4）班的门牌和怀里的书，缪长舟觉得自己像个智障。

　　他走进教室，回到了自己空空如也的书桌，坐在那里一本一本地把书放回桌肚。

　　同学们全都诧异地盯住了他的动作，盯着他把东西放回了原位。

　　这时班主任刘老师进来了，他欣喜地向同学们宣布：“各位同学，缪长舟和家人商量过后，又决定回来上课了！我们要向他好学上进的精神学习，让我们为他鼓掌！”

　　掌声零星。

　　刘老师说完就离开了。
　　下午最后一节课已经结束。周围同学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缪长舟听到了几句。

　　“缪长舟好装啊。”
　　“为了在班主任面前表现自己，耍学校玩？”
　　“心疼学校的行政老师。辛辛苦苦批准的假条，到头来变成了好学生表现自己的垫脚石。”

　　前座的石晓笛回头，撇着嘴说：“大哥，你怎么又回来了啊。”

　　缪长舟不说话。

　　石晓笛说着风凉话：“越来越不懂好学生了。”

　　一些同学出门去吃饭了。

　　缪长舟抬头，看到叶摘慢慢从远处走了过来。有几个同学路过了叶摘，叶摘也许听见了他们在议论缪长舟。

　　缪长舟来到叶摘身边，扬起了一个不怎么自然的笑容：“走，我们去吃饭。你有饭卡吗？我请你吧。”

　　叶摘蹙了下眉头。

　　缪长舟扯他的袖子：“哎呀，别愣着不动，今天食堂有红烧鱼，再不去就没了。叶摘，我想吃鱼。”

　　叶摘说：“那走吧。”

　　两人的互动比之前亲昵了一些，但是好像不太像情侣。
　　缪长舟没有经验，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刚刚为了掩饰脸上的郁闷，尝试着对叶摘撒娇了。希望叶摘不会看出来。

　　饭后他们两个一起回到教室。缪长舟要去找行政老师取消假条，叶摘便坐在了缪长舟的座位上等他。

　　反正之前他经常进高三（4）班，周围同学都已经习惯了。

　　前座的石晓笛转了过来，试探地问叶摘：“学弟，你这么酷的人，为什么会和缪长舟做朋友啊。你不怕他扣你分吗？”

　　石晓笛听过缪长舟叫他学弟，所以以为他就是学弟。

　　叶摘：“不怕。”

　　石晓笛其实对叶摘和缪长舟的关系不感兴趣，他更好奇叶摘脚底那双鞋：“学弟，你穿的运动鞋是不是限量的啊？我查过，全球一共只有一百双。你是在哪买的？”

　　叶摘反问：“你想要吗。”
　　这双鞋是某足球球星联名款，叶摘正好有两双。

　　石晓笛：“当然想！这双鞋也太炫了，看到你穿，一直想问你来着，今天可算找到机会了。”

　　叶摘：“我可以送你一双。”

　　石晓笛吓了一跳。
　　他来不及高兴，就听叶摘继续说：“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石晓笛：“什么要求？”

　　叶摘：“你每天夸缪长舟十句。夸满一个月，我就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