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归途》竭泽而愉

73、073 二择一

　　“那位同意了？”

　　荆瑶瑶看着徐离淼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又回想起焦玄变幻莫测的心意，不由地叹息一声。

　　“他说会出手将密侍困在一方天地中。”

　　“这就方便多了。”徐离淼莞尔一笑。

　　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打量着眼前的荆瑶瑶。

　　“我还有一事。”徐离淼的口吻带着上位者特有的理所应当。

　　荆瑶瑶的目光留在她身上。

　　“你们看起来关系不错。”徐离淼说，“至少，你说服那位前辈的事情，并不在我的预料之中。”

　　“这和你无关。”荆瑶瑶不满徐离淼的擅自猜测，语气带上警告的不悦，“你口中的事情，不会就是这些无关紧要的八卦吧？”

　　“无关紧要？”徐离淼露出一副好笑的表情，“就算是中洲这种藏龙卧虎的地方，化神期的修士都不多见，更何况偏远洲府？你许是涉世未深，并不明白化神意味着什么，与化神修士有关的线索，怎么能说是无关紧要的八卦？”

　　“可你问不出想要的东西。”

　　“总要试一试才知道。”徐离淼说，“看你与那化神修士之间的相处模式也不像是道侣。你们之间修为差距过大，若你是被他抓来的做祭的鼎炉，吃亏的反而是那化神修士，说是师徒，你提起他时虽有顾忌，却无半点敬畏之心，实在是不像为人弟子的模样，可偏偏，看似关系不融洽，你又能说服他为你出手……”徐离淼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如此说来，你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倒是十分有趣了。”

　　“看来，你很想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关系倒是其次，但现下没有比了解你们两位之间关系更好的途径了。”

　　“那你恐怕要失算了。”

　　徐离淼无所谓地耸肩：“只是试一试罢了。若是能问得出来很好，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也无所谓。”

　　荆瑶瑶扯扯嘴角，抬手作揖：“没什么事的话，在下告退。”

　　“不送。”徐离淼后退一步。

　　见荆瑶瑶走出几步后，她又突然开口：“行动时，我会传音知会你一声。”

　　荆瑶瑶转身，朝着她点下头。

　　夜晚的冷空气铺面而来，地下室的阴湿被抛在身后。

　　荆瑶瑶抬起头，恰逢上弦月缓缓从层云中探出头来。

　　她昂着头，看着黑夜中浅浅的月色，不由得松了口气。

　　与徐离淼打交道，她总觉得心里不安稳。出生名门望族的修士，就算是在这落魄时候，身上不经意流落出的气质都让人难以忽视。

　　不能在这里逗留。

　　荆瑶瑶驱散了脑海里的想法，调整气息往楼上厢房赶。

　　缓步绕行中厅，黄狗懒懒邸趴在楼梯旁。

　　荆瑶瑶收敛气息，外放灵力包围身体。

　　她不担心被人发现，可这些生灵有着更甚修士的感知。

　　这是它们的生存之道。

　　荆瑶瑶拽着衣摆，从黄狗的身边小心绕过。

　　若是这家伙叫起来，一定会惹来麻烦。

　　她小心翼翼地踩在木质台阶上，细微的声响都让人心惊胆颤。

　　她不由觉得好笑，想早些时候被修士埋伏都不没有现在这么紧张。

　　浮现在脸上的浅浅笑容在视线上移时停滞，楼梯拐角与走廊衔接的地方，青衣修士半隐藏在阴影中。

　　层云应景地褪去，月光随之移动。谢青尧的脸在视线中模糊又清晰。

　　他的视线瞬时落在她身上。

　　荆瑶瑶干巴巴一笑：“谢师兄。”

　　她不开口还好，话音打破宁静。

　　“汪汪汪、汪汪汪——”

　　黄狗呼啸，串联着喊出了头狼的架势。

　　一只狗吠，便是半个城市的狗迎合起来。

　　一时间，四面八方都传来汪汪汪的声响。

　　糟了。

　　荆瑶瑶露出苦恼的表情，她刚想说些什么，谢青尧突然从阴影中冲出，拽住荆瑶瑶地手臂。

　　掌心的温度透过轻薄纱衣传到她的大脑，荆瑶瑶瞬间屏息提气，灵力运转，一步跃起，跟随着谢青尧往僻静处藏。

　　有人。而且不止一个。

　　不知是犬吠引起了注意，还是说早已经有人留意到他们，不过方寸之间周围出现了十几道不同分到气息，此刻正朝着这个方向飞速而来。

　　手腕上冰凉一瞬，寒意盘旋而上。

　　焦玄跟了上来。

　　荆瑶瑶心中一惊。不知道这蛇妖是不是故意的，偏偏要悬停在谢青尧碰触的手臂。

　　两人一前一后，隐藏在走廊尽头的厢房的内窗下。

　　这光景，城内客栈生意难做。往来的修士都要接受层层盘问，越来越多的修士避讳出行。客栈里许多空房间闲置不用。

　　荆瑶瑶的视线沿着窗沿移动，入眼满是灰尘。

　　她迅速观察屋内摆设，除了开向庭院的内窗，对侧还有一扇临街窗户。

　　有了这扇窗，两人便不会被人堵在屋内。

　　思绪间，十几道气息悄然而至。

　　这么多修士全副武装，显然来者不善。

　　地下密室内，静修的廖乾羽和容宁同时睁开眼睛。

　　他们望向彼此的眼中满是严肃。

　　十几道不同的气息，修为高低不一。

　　徐离淼站定在地下暗室正中，侧耳倾听外头的动静。

　　廖乾羽伤势较轻，支撑着想要往上司前靠。

　　徐离淼动作比他快上一份，轻轻将他按回原处。

　　“不要急。”她说，“应该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地下暗室有容宁的阵法加持，一般修士根本发现不了异常。

　　十几道气息靠近，将客栈层层包围。

　　刚才还狂吠不止的黄狗感受到不善的气息，夹紧尾巴，悻悻地低下头。

　　客栈的女掌柜一边整理衣裙，一边往楼上赶。她神色不免慌乱，短短几次呼吸，视线就已经往地下暗室瞟了几次。

　　掌柜站定，朝着悬浮在空中的十几道影子开口：“几位大人夜访小店，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你这里有外面来的修士？”

　　掌柜的听到这句话，悬着的心缓了一分。

　　“是有几个。”最近临江府内乱，往来的修士极少，在此时进入临江的修士都要登记在册。

　　这段日子一直如此，倒也没发生过突然检查的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

　　头顶轻飘飘传来一句：“私藏境外修士？”

　　掌柜神色一变，这是什么逻辑？

　　“大人，小店能接待外来修士，是有得到允许的……”

　　“文书何在？”

　　“哪里有什么文书？”掌控睁大眼睛。

　　临江府大大小小上百个门派，管理制度不一，实力水平不等。虽然有百宗联盟管着，但更多城镇都是自治，哪里有那么多完善的手续？

　　店里能招待外来修士，是花了几千灵石买来的资格。

　　掌柜抬着头，焦急写在脸上。

　　这些修士每一个都心知肚明，可她说不出口，也不能说。

　　若是将暗地里的交易摆到台面上来，他们这生意就真的做不下去了。

　　掌柜的沉默。

　　“听说你丈夫是铁匠？”

　　“早就不做那生意了。”掌柜避开视线，将眼中的愤怒与不满都隐藏下去。

　　现在，她孤儿寡母，不能和这些地头蛇起冲突。

　　等这次的风波过去，他们一家还是要继续在这里讨生活了。

　　支撑起这样一家小店不容易。

　　悬在空中的修士清清嗓子，灵力灌注，喊话道：“客栈里的外来修士，限你们十息时间出来，否则，一律按间谍处置。”

　　荆瑶瑶与谢青尧对上视线。

　　外头十几个修士，修为参差不齐，最高的也就是筑基期。若是缠斗起来他们不落下风……

　　不能打。

　　荆瑶瑶朝着谢青尧使眼色，两人一前一后，从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

　　院落里，已经有两三个修士。

　　于婉儿站在其中，视线第一时间落在两人身上。

　　她知道两人是旧识。只是现下的身份，两人一起出现多少有些不妥当。

　　“呦。”有人注意到了荆瑶瑶和谢青尧。

　　“这是炸出了私会的相好？”调笑的声音自高处传开。

　　谢青尧往前半步，挡住打量的目光。

　　“不知诸位道友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嘴有点多。”那修士丝毫不客气，“小子，你从哪来的？”

　　“在下师承小重山，此行经过临江，是历练结束，打算经过大阵，回重山府去。”

　　重山一词一出，在场的修士纷纷侧目。

　　临江府势弱，可即便如此也听说过重山秘境将开，年轻一辈的修士都向着前往重山境碰碰运气。

　　先前开口的修士气势弱下来，连忙看向沉默不言领头人。

　　“不知是重山那一峰的弟子？”

　　谢青尧回：“外山散修。师父还未有洞府。”
　　听他不过一个外山散修，紧绷的态度缓和下来。

　　“行了。”领头的修士打断试探。

　　“想必诸位各有各的来处，也各有各的去处。途径临江就是客，不过如今临江内乱，争斗不休，不算太平。这待客，难免怠慢。我等奉命征召过往修士。能战者，皆应出力。”

　　领头的修士居高临下，

　　“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跟我们走一趟吧。”

　　有修士不服，叫嚷起来：“你算什么东西？你要我留下便留下？”

　　“那你想加入他们？”

　　他们意味着敌人。我们则是同伴。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是千峰顶的修士，不过是路过临江，自然不会掺和你们洲府的事情。让我离开。”

　　“他们或者我们。”

　　他居高临下，视线掠过几人，却根本没有看清任何一个人。

　　“没有中间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