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春山碧树秋重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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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之后,凌臣还真没再送花过来,也不曾找过她.
米安失望不已,抱着羽夜的手臂直摇晃：“夜子,你真的不考虑考虑?多好一男人呐,你错过这店就没那村了,到时候你后悔了，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羽夜挣开她的手,一捏她的鼻子：“您啊,就别为我操心了.多大点事,你整天在我耳边唧唧歪歪的，我这耳朵都在抗议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竟然比我妈还唠叨那。”
米安跳起来追着她打：“你个没良心的,居然嫌我唠叨,我这是关心你,懂吗?真是狗咬吕洞宾！”
“哎,好拉好拉,我开玩笑来着.咱不说这个了。”
她又躲回了她的乌龟壳,只要不受伤,就算不见天日,又有什么关系.小心翼翼地藏着,今生今世,都不要再出来,都不要见天日才好.
可是风平浪静的海面,也只不过是假象,底下的汹涌几乎能将你吞噬待尽.
羽夜万万没有想到,在她的有生之年,竟还能接到他的电话.
他的声音,隔着薄薄的机壁,从另一端传过来,遥远得几乎不真实.她连手都开始颤抖,她以为这是梦,也只是梦.
他的语气疏远而客气,彬彬有礼：“是羽小姐吗?我是瑜昊升.有件事想麻烦你,你方便出来吃个饭么？”
原来,隔了这么多年,他到底是忘了她.他对她竟然如此客气,是要证明绅士风度么?还是要证明他们其实并不熟.
是有多可笑?
她握着话筒,手心里全是汗,却没有办法开口说话,她怕一开口,就会哭.
可是她没有办法,她怕她再也找不回他了,再也找不回.
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对不起,是我唐突了.你若不想来,那就算了。”
她到底是答应了他,他还歉她一个解释,不是吗?
他们约在了城北的西餐厅.波西米亚的风情,意大利式宫廷壁灯,光线竟然是迷人的晕黄.他就坐在靠窗的位子,两指间夹一根烟,微眯着眼睛,久久注视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车流.
烟灰积了长长一截,他也顾不得吸,只是用指间轻轻一弹,那些细细小小的尘埃争先恐后的簌簌掉落.
羽夜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以前他从不抽烟,可是现在,到底是变了.
他穿一件深色开司米大衣,斜靠在沙发上,见她过来,便摁灭了烟,站起身来,极有风度地为她拉开椅子.
她默默坐下来,他将菜单推给她：“你点吧。”
她显得有些局促不安,接过菜单,里面整页整页的都是英文.大约因为紧张,她看了许久,都没能认出几个来,就随手指了几个,递给身旁的侍者.他又点了一瓶CASTEL.
“很高兴你能出来赴这个约！”他微笑地看着她.
心里莫名的悲伤,像是有谁拿着刀子,直往她心上戳,用尽了所有的气力,只是往她心上戳.
她有些口不择言：“你别总那么客气行不行?你不觉得累吗？”
他有些诧异地看着她：“羽小姐,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她几乎是不可置信地盯着他,忽然就笑起来：“瑜昊升,你竟然把我们曾经的一切看成是过节?你今天大费周章的叫我出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他有点迷糊她现在的反应,这不在他的预料范围之内：“你误会了，我没这个意思.这事说来话长,你能听我把它讲完么？”
她安静下来,点了点头.
他又点燃一根烟,却不忘征询的看她：“可以吗？”
“请便。”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上次阿臣带你来,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面熟.而你一看到我,就脸色煞白.我当时就觉得奇怪,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或者我以前做过什么,让我们之间有了什么过节.说来你也不信,我曾经一直做一个梦,梦里有满园子满园子的栀子花,有个女孩站在树下
一直一直跳同一支舞.可我从来没看清过她的脸,每次都是朦胧模糊,我站在不远处叫她,可她却永远背对着我.就在见过你之后,我又开始做那个梦.你知道吗,这次我终于看清她的脸,就是你的样子.所以我真的很想知道,我们从前认识,对吗？”
她的第一个反应是,他在编故事.他处心积虑把她骗过来,就是来给她编故事?
可是他的表情那样认真,他的眼里慢慢浮现出忧伤,他希冀地望着她.
她不知道他的目的,她也不想知道他的目的.可是他问她他们是不是认识,他拐了弯儿就是想告诉她,其实他们并不认识.
软刀子果真是更能捅死人啊!
她难受,往死里难受.她就这么不堪,让他伤害一次又一次.
眼泪大颗大颗滴下来,她猛的站起身,冲着他吼：“我们不认识,我们从来就不认识！”
一边哭一边往外跑,他有两秒种的怔忪,反应过来事情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简单,也跟着追了出去.
他在门口追上她,抓住了她的手腕,双手扳过她的身体,俯身认真地看着她：“羽夜,你等一下,你可以听我把话说完吗?我不知道我从前对你做过什么,但请你听我说完,好不好？”
她的眼泪怎么止也止不住,唰唰得直往下掉,好象要把这几年的辛苦通通发泄出来.只有对着他发泄出来,才会好受些一样.
他柔声安慰：“我们进去说，好不好?外面冷。”
她却固执地摇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只是哭,对着他只是哭,像个丢了糖果的小孩,无助得让他没来由的心疼.
他犹豫着抬手给她擦眼泪：“你别哭啊,你一哭,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是我不好,我不该说那些话，我再不说了,好不好?那我们先上车？”
他连哄带拉地将她带进车里,默默地将纸巾递给她.
她终于哽咽地开了口：“我知道,我有时候很任性,你也老说我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子.我也知道,我总是黏着你,你工作忙不过来的时候,我还冲你发脾气.可你却从来不生气,你从来没有对我说哪怕一句重话.你就那样宠着我,让我以为本该如此,天经地义.可是,你却突然失踪,你什么也内
多我说，你就不见了.我满世界的找你,去你公司,去你家,你就是不出现.后来你妈妈告诉我,她说你出国了,她还说你是有未婚妻的,你出国就是为了和她结婚.可是我不相信,我说什么也不相信,我不信你会骗我.我就四处打听,你的朋友,你的下属,甚至你的姐姐,他们都说你出国结婚去了.
我找不到你，怎么也找不到你.我想，你一定是厌烦我了,一定是不要我了,你才会不声不响地就离开.可是,你现在突然出现,还问我是不是认识你,我该怎么回答?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回答？”
他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他从来不知道,他以前的生命里,出现过这样一个女孩,而且自己还深深伤害过她.可是他想不起来.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三年前,我出过一场车祸,在医院里昏迷了三天三夜,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忘记了很多事.我在医院住了很久.可能后来康复得不怎么好,我父母就决定将我送出国治疗.我在意大利疗养了一年,彻底痊愈后,又在那里的分公司呆了两年.
回国后不久,我就碰见了你。”他看着她怔忪的样子,情不自禁伸出手揩去她脸上的泪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哭,我就难受,就心疼。”
她的心跳快起来,因为哭过，脸颊显得越发粉,素面朝天的样子，像极了刚出水的芙蓉。
“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我也明白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可是你能原谅我么？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找回过去吗？”
“那你的妻子怎么办？”
他好笑的拍了拍她的脑袋：“笨丫头,还没明白我的话么?你被所有人骗了,我根本就没结婚.我去国外看病的,懂吗？”
“可是回不去了啊.我们中间隔了太多东西,已经回不去了。”
他揉揉她的头发,没有再说话.
哪怕是天堑,他也要跨过去,这是他欠她的．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春山碧树秋重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