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若重开》那年夏无寂

11、不辞冰雪为卿热(中）

　　车子缓缓驶入日名苑,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难得的是,小区里异常安静,别墅与别墅之间隔着相当远的距离,几乎都带着泳池和花园,诈一看,气势磅礴.
　　羽夜却嗤之以鼻,资本家们的剥削,她就觉得特俗,一股子儿的铜臭味.
　　进到里面的时候,倒有些叫她吃惊.原以为会是烂俗到金碧辉煌,不曾想却要简单许多,十分家居的装饰,几乎能让人感觉到温馨.墙上一副副装裱精致的字画,螺旋式楼梯,还有楼梯口卧躺着的波斯猫,慵懒闲适,半眯着绿色眼瞳.清一色铺就的墨色绒毛毯,又柔又软,几乎让人陷下去.
　　“这房子我也不常来,就我妈还在那会儿,得隔三差五的来报个道。”凌臣将两大袋东西拎进厨房,出来的时候见羽夜还站在玄关处,他十分讶异，“小丫头,怎么不进来？”
　　她慌张地指着那只眯着眼看她的波斯猫：“你,你把那个东西赶走,我就进来。”
　　他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顿时哑然失笑：“别怕,它温顺的很,你看它的样子,像会咬人的么？”
　　她却不依不挠：“你不弄走它,我就坚决不进来。”说到坚决的时候,还加重了语气,大有一副你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表情.
　　他无奈的耸耸肩：“真想不到,你还怕猫.这么可爱毛茸茸的小家伙,你们女孩子不都喜欢么？”
　　小家伙似乎能听懂他们的对话,从地毯上站起来,躬起身子伸了个懒腰,雪白的脚掌一步一步朝着羽夜走来.
　　她的小脸都吓得惨白,急急地躲到他背后,扯住他的衣角,跺着脚：“你弄走他!你快弄走他！”
　　他看着她惨白了的小脸,终是不忍,蹲下身子朝着小家伙唤道：“卡卡,过来。”
　　小家伙轻盈地跳进他怀里,他直起身,走向临近的房间,将它关在里边.
　　“好了，没事了。”他走过来,揉了揉她的头发,又道，“我的肚子在抗议了,你快去做饭。”
　　他推着她进了厨房,自己却倚在门边,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她咬了咬唇,说：“你一边待着去,我做饭的时候,最不喜欢有旁人看着了。”
　　他却笑得一脸愉悦,像是吃到糖的小孩子,乖乖的退到外面.
　　关上门后,羽夜有些犯难了.这么多菜,又没个食谱,让她怎么做?她的母亲做得一手好菜,所以在家里,她和爸爸几乎都不下厨.虽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可真要动起手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有一个习惯动作,一紧张,一害怕就会下意识地咬唇.紧皱着眉头思索了会儿,心想:反正又毒不死那只臭狐狸,他爱吃不吃好了.
　　凌臣从楼上拿来一瓶82年的葡萄酒,他家老头子藏了这么多年,要被他知道指不定又是好一顿教训.他听到厨房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微微皱了下眉头,转而又勾起唇角低低笑开.
　　羽夜在里面忙得焦头烂额,看着那一盘盘做好的菜,有些哭笑不得,它们的样子着实惨不忍睹了些 .
　　她撇撇嘴,臭狐狸要是敢挑三拣四的话,就让他全部吃下去,一滴不剩.
　　她拿起刀,这条鲈鱼是真的没办法了.她想起以前母亲也做过鲈鱼,做成水煮鱼的味道美极了.她再三思索,大约是要先切成块吧.
　　门外忽然传来的敲门声把她吓了一跳.凌臣等得耐心全无.这小丫头也太能耐了吧,不就是做个饭,至于在里面闷这么久?就是鸡蛋,也该孵出小鸡来了.
　　“小丫头,你在里面打仗呢,敢情还是持久战,这都过去俩小时了.你再不出来,我可真要饿死在餐桌上了。”
　　她由于惊吓过度,刚切下去的刀硬生生划在了手背上.她“呀”的惊呼一声,刀子也跟着应声落地.她只是下意识地跳开,不曾想又碰落了吵好的青椒牛肉.
　　凌臣听到声响,急急打开门,见地上一片狼籍,而她又一脸煞白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他疾步上前,眼里带着担忧和焦急：“怎么了？”低头瞧见她紧捂的手指间缓缓渗出血滴,心里更是一紧，“你受伤了!快让我看看！”说完忙抬起她的手,却不料碰疼了她,她“嘶”的一声猛吸了口凉气.他更显慌乱：“对不起,弄疼你了.很痛吗？”
　　她抬起头,朝他宽慰的一笑：“没关系.刚刚不小心被刀子划了一下,没事的。”
　　他还是不放心,放柔声音：“我送你去医院,好不好？”
　　“这么点小伤,不碍事的,简单包扎一下就行了。”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她的手,伤口不深,但血流得有些触目惊心.他好看的剑眉紧锁着,略一沉思,道：“不行,还是去医院我比较放心。”
　　“都说了没事的,这样的小伤口马上就能愈合,犯不着大费周章的去医院.我小时候,经常磕磕碰碰的,不是伤了这里,就是伤了那里,爸爸还常说这是成长道路上必然要经历的。”
　　他的心微微一震,牵过她的手来到水池边：“我先给你清理伤口,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她乖巧地点点头,任他小心的将她的手放在水下冲洗.完了之后,又将她拉到客厅沙发上坐下.
　　“你乖乖坐着,我马上就来。”他边说边往楼上跑.
　　下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个医药箱.可能是跑得太急太快,他的额头浮了一层密密的汗,眼神亮晶晶的,显得有些兴奋：“终于让我给找着了,原本还以为老头子把它给带走了。”
　　他取出消炎药,仔细地给她涂上,那样小心,那样谨慎,深怕一不留神就会弄疼了她.他的表情那么认真,跟他平时玩世不恭的样子判若两人.
　　她就怔怔地看着他,脑袋里有点混沌.他半蹲在沙发边上,额法凌乱地垂在眼前,增添了一种不羁,但他的眼神那样柔和,仿佛要渗出水来淹没她.他的身上隐隐瓢来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像是薄荷,像是绿茶,又像是烟草.她分不清楚,只知道这个味道她不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