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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寺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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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邦三人被救活,醒来没能见到泽漆和纵盏,因为两人已经被派往被酷热炙烤的炎城。
或者准确来说,他们就没想过要见泽漆和纵盏,因为他们滋生的恶贯满盈要开始为欲求不满服务。
纵盏的爸爸早在一年前就暗中观察三人,在这一年时间的每天深夜,通过为三人织就最曼妙的梦境来激发他们最深层的渴念。
在曼妙里,熊震和叶寸心将一对儿女掌上明珠般呵护,周邦寻得良人,夜夜销魂。于是,他们欢欣。
随着时间的推移,三人开始腻烦那些曼妙,因为它与现实格格不入。
梦中可乖乖巧的孩子倘若生活在现实中只会耽误他们的事业,良人的存在只会在尝到禁果后生出种种忧虑,忧虑是否精神和肉/体上背叛了自己。这样那样的格格不入将他们推向崩溃的临界点。
男人是多么的精明,佯装善者冲到悬崖边拽回摇摇欲坠的三人。于是,他们甘为傀儡。
他开始用殷红为他们筑起一间樊笼,内里泄愤之物应有尽有。他教他们用最残暴的方式抒解心中的郁结——捏碎过往岁月追求之物。
继而又反反复复灌输诡异思想,让他们用同样卑劣的手段“招兵买马”,组建特殊癖好组。于是,他们蛇鼠一窝。
男人仍旧在他们之中保有威严,但只要有加入者,只要队伍壮大,强者突显,男人下台无可厚非。男人也不在意忠诚于自己与否,只要他们忠诚于他传递的思想和做法就以足够。
他的心思都放在了泽漆和凉散生活的别墅里。
他就混在每天早晨趴在阳台上看向两人院子的人中,只是他们看泽漆,而他,看纵盏,渴求着。
队伍组建很顺利,但也因壮大而显得发泄物太少。于是,他们游荡人间。
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在国家管理条例下扮演精忠的好国民唯唯诺诺,甚至骗过了邻里泽漆和凉散。他们只敢捞些叛逆到极处的夜游者捏碎。
几日后,全部身负重任的少校们被派遣远方的消息传播。于是,他们痴狂。
痴狂到将现实吞咽,让虚幻活成现实。
他们所到之处,有呼吸真真切切被掐灭,可无人察觉,人们都那么的冷漠无情地只顾自己的生与死。最后他们将目标瞄向被封锁的炎城。
偷入竖起高墙的偌大城市,空空荡荡,热情瞬间被冷水浇灭。于是,他们心灰意冷。
矗立在炎城最高山丘上的恣涯寺开始传来声声吟唱,是未发行前的《期货》,没有任何修饰,只有质朴的歌喉将其深情合唱。
周邦三人穿过热风扫荡的街道直奔,来到琉璃瓦片熠熠的恣涯寺山下。
昂首看过去,百级台阶上的人群熙熙攘攘,许是为了和苍翠的山林搭配,人们大多撑着一把浅紫色的油纸伞,伞下的人保持着绝对的肃穆,向着朝圣的石阶漫步而上。
周邦三人惊诧自己近几个月来的胡作非为竟然在这样的庄严下,偃了旗,息了鼓。于是,他们融入拾级而上。
站到寺庙院子里匀息,一只肥猫懒洋洋地蹲在辉煌的庙门口舔砥自己的肢体,惹得不少人驻足。
周邦三人何尝不是被肥猫漫不经心的惬意吸引。
肥猫在众目睽睽之喜竟懂得收敛了自己的无礼仪态,转身朝向殿门内一尊高耸的巨佛,颔首。人们垂着头看他。
于是,猫在拜佛,人在拜猫。
人们总是这样,再不自知之中以奇奇怪怪的言行去找一个依托,不祈长生不老,只愿岁岁喜乐。
那一刻,叶寸心和熊震竟也听到心底发出的祈祷,祈祷“早生贵子”。
周邦被自己思想突然的反常弄得心烦意乱,于是走向《期货》的出处。
拐个弯,《期货》自寺庙右侧悬崖边上散出,唱者静坐在棵棵早已败落的醉光紫下,俯瞰整座炎城。
不远处空旷地一棵仿真的醉光紫仍灿烂,醉紫小花永动机般洋洒,而一头虚拟野兽举着飘落的一朵花在踱步,给了生命诗与浪漫。
野兽走过,现出一把泛着醒目的浅紫的油纸伞,伞下两个挺立相隔毫厘的人本该是最高清,却最为朦胧,仿佛有某种见不得光但重要的东西被遮盖。他们是谁?这个他熟悉又陌生的陌生人,抑或熟人?
他没有靠近,而是选择了背过身。
身后两身白色制服的人挨得那么近,油纸伞的浅紫那么具有生命感,他突然想俯首认罪。
抬眸,嘴角邪魅一笑:“胡扯!”
于是,他原路返回,看向叶寸心和熊震。
只是还没迈开几步,生命脆弱易碎就被呈现得淋漓尽致,似麦浪起伏般由远及近地化为白骨,向他蔓延而来。于是,他也未能幸免。
但在这场无法逃离里,曾经努力向往的“良人”再次敲打他的心房。
死亡面前,朝他回眸一笑的叶寸心很是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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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终了。
徜徉里,舒曳和纵盏握着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放开了,或许是极寒的风太强劲,吹散了温热,又或许是已经心生罅隙。
聂焰看着面无表情的两人在风里凌乱,一言不发。
他们还留有些许失魂,脑海中还回放着浪潮般的白骨吞噬他们所处之地前,那把油纸伞傲然挺立着。
舒曳听见纵盏说:“泽漆。所有我所有,所有我所知,与你有关,都愿与你相有关。”
纵盏听见他低哑的回复:“好。”
单一,却狠狠闯进他的心里,揪得他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