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金黄杏子肥》近山乐水

94、95、爸爸的可耻导致了可怜，你不要让爸爸更可怜了

　　我又回到自己的狗窝，品尝寂寞的原汁原味。
　　我家阳台上挂了一只小风铃，有风的夜晚叮叮当当，谁知周一我在娘家写作至深夜，窗外树上又出现那只翠鸟，探头探脑，然后飞了，她在我心中掀起一阵小风暴，我想到蝴蝶效应，南美亚马逊森林一只蝴蝶拍打翅膀可以在西太平洋掀起风暴，莫非那边阳台上的叮叮当当产生了蝴蝶效应？
　　事实上，是我梦中的四不像捣鬼产生了蝴蝶效应，她随风潜入夜，又潜入我的梦，难道她要假戏真做，做出一部电视连续剧？
　　我和红袖添香告别后躺下睡觉，一会打起了呼噜，厉害吧，我能听到自己打呼噜，这说明我的睡眠很浅。四不像过来用一片树叶蹭我的耳朵，我翻身起来揪住她，一看是他梅子的梅子！
　　四不像必是一张画皮，不，至少是两张画皮，上次披上的是小书童的皮，此次披上的是梅子的皮，我如何确定是梅子而不是小书童呢？很简单，梅子脖子后有一颗苦情痣，小书童也有，但小书童那颗在脖子右，我记得清清楚楚；另外，梅子是歪嘴子，哈哈，就是嘴里那颗歪牙弄的，梅子还不承认！
　　我的第三个证据为梅子是菜花头，红毛头，而小书童是一披乌黑的长发。
　　不过，也有一处让我犯疑，如果是梅子，为何她身着黄色的羽绒服？梅子只有一件绿色的羽绒服，还是她女儿妞妞的，而小书童有两件黄色的羽绒服，一大一小，大的是下雪那天穿来的，小的是下雨那天穿来的，这个没有错，我敢百分之百肯定。
　　好了，确定是梅子还是小书童占去了我太多的篇幅，我这人就是啰啰嗦嗦，婆婆妈妈，此事告一段落，就算梅子吧。
　　接下来这个貌似梅子的四不像气死了我，你听听她对我说了啥，她搞错对象，把我当作她曾经深爱的王队长诉说：

　　亲爱的，你在山上吗，是否又喝醉了，我呼叫你，好歹给个回复呀，别让我揪紧心！
　　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难怪你要生我的气，我爱上了另一个网友，我该死，对不起你，但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我依然深爱你，忘不了我们两年来相爱相守，忘不了我们的患难之交，你放心，我的身心大部分归你，只是，幸而不幸，另一只爱情鸟又悄悄降临我身边，也怪你没及时轰走他，他赖在我身边不走了——
　　你知道我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如今他出现在我面前，如同当初你出现在我面前时一样，还记得我死死抓住你这根救命稻草吗？你载着我浮向彼岸，我们爬上岸，嘿，找到一块美丽的伊甸园，蓝天、白云、绿草、阳光、轻风，我躺在你怀里感到多么温暖和安全，你惯我宠我，我第一次发现了我的可爱，发现了我作为女人的价值，原来我可以给你，也可以给我自己带来幸福和快乐！
　　昨天夜里，我再次反思自己，我是不是一个“见异思迁”的坏女人？我让他替我分析，他说，这是人性的弱点，人之常情，字里行间他也酸不溜秋，酸到了牙根儿，但他比你明理，随后又嘱咐我不要辜负你，也不要忘记他。哦，我一心二用，用得我好难受，我被你们俩牵扯，撕皮裂肉，就像五马分尸，我既离不开他，更舍不得你，我痛恨自己是小猫钓鱼，我会失去你这条最大的胖头鱼。
　　亲爱的，我把你比作胖头鱼，不要生气哈，我就是馋嘴猫，要吃你，你不给我吃，我就抓老鼠吃，哈哈，告诉你，实际上他胆小如鼠，怕我毁了他的作家名声，人人喊打。他呀，永远只配生活在暗无天日的老鼠洞，我竖起胡子，跟他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就是拿他练练我的野性，我生来爱吃鱼。
　　亲爱的鱼儿，你游到哪里去了，不会顺着山间小溪游到大海去吧，你敢，你给我回来！

　　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的胆子越来越大，白天不敢欺负小书童，但在夜里没有什么不敢的，不久前我又做梦欺负了一次四不像，大家知道埃及“狮身人面像”吗？这次四不像可像呢，梅子身小书童面，一清二楚，嘿嘿，哈哈，嘻嘻——
　　苏轼说：“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为什么我的春梦真真切切，它会走向现实吗？按照“庄周梦蝶”的意思，现实和梦境是一对糊涂蛋，彼此都搞不清谁真谁假，因为感受都是真实的。
　　我在梦中的行为毕竟可耻，这次还是夜里关灯前吻别小书童，第一次吻在小书童的额头上，如同圣诞老人，是慈父的表现；第二次吻在小书童花瓣儿似的嘴角上，已属偷偷犯规，必须予以警告，如果在外国就好了，吻嘴角是一种高贵的礼仪；但第三次我，我，我竟吻在了小书童的嘴唇上，小书童睁开了眼睛，我顿时臊死了，小书童的嘴唇是我吻的吗？
　　小书童是最有教养的孩子，没有愤怒地斥责我，没有翻脸不认人：“我再也不来你家读书、过夜了！”
　　当然，小书童克制自己也可以解释为她的心里还有我这个慈父，接下来我的梦境有点模糊，而且忽而小书童忽而梅子，像川剧变脸似的，搞得我忽悲忽喜。
　　我照例说了一大堆鬼话狡辩，我相信，只要给我机会把话说完，小书童会被我哄转过来的，我搂着小书童说：“孩子，父女情没有错，我们就是父女情，不过这个父女情尚需磨合，我们才开始一起过日子，父女情哪能一步到位？”
　　小书童的教养这时在我看来有点像英国人的冷漠，她始终不吭声，依然像第二次那样坐在床上拥着棉被，头搁在膝盖上不理我，不论我怎么叫她躺下她都加以拒绝，我怕她背部着凉，给她披上了她的大衣。
　　小书童终于开口：“我姓孙，孙子的孙，我从小到大都是孙子，我永远是孙子，我是孙子，这样总可以了吧，你还欺负我吗？”“你去睡吧，是我不好，是我让你产生误会，让我静一静，我天亮就走。”
　　这个梦还他妈真神了，小书童天亮果然要走，这意味着她再也不认这个家，不认我这个慈父了，我说：“你不能这样绝情，一棍子打死爸爸，爸爸的好难道你没感受到吗？爸爸的可耻导致了可怜，你不要让爸爸更可怜了，不回家这种话以后不要说了！”
　　小书童用手擦嘴唇，她擦一下我的心就揪紧一下，我眼看就要哭了——
　　下午两点半，雷声滚滚，天空灰蒙蒙乱糟糟成一团，大雨被狂风吹成了白烟，横着一行行飘落，落到对面一个屋顶露台上，又成为一排排波浪；不时有什么东西升起、扭曲，不知去向；一只麻雀到处乱窜，进了我的阳台，我没有理它，我想，不理它就是对它表示友好，因为我们尚未建立互信。

　　周四下午，小书童照例回家看我，给我买了一双棉拖鞋，我好高兴，我对她并无养育之恩，她就这么孝顺，我试了试棉拖鞋，然后说：“你看书，我去买菜。”
　　我多次许诺买她爱吃的牛肉，但附近的菜市场没有卖，要买就得去很远的超市，今天又弄晚了，我决定在买菜途中顺便给她买一包牛肉干，回来再吓唬她：“如今正是疯牛病肆虐的时候，我们要不要吃新鲜牛肉？”
　　小书童和梅子一样信撮（长沙方言，骗的意思），我不免拿她逗趣，有时疯言疯语，没个正形，小书童越开心我就越来劲，说着说着我还掐她的脸，而小书童还凑过来让我掐，掐掐笑笑，我们往往闹成一团。
　　我这张嘴是一把寡嘴，死的能说成活的，曾经有人建议我去医院用嘴巴治病救人，哈哈，如果本人说普通话则更文雅，富于诗情画意，小书童也深深陷入我所制造的迷幻，我说：“小书童，你知道吗，思念就像一朵蘑菇，又像睡莲，你不回家，我就成了蘑菇和睡莲——”
　　我心中有数，小书童那天表示要跟我一辈子，绝不嫁人，要怪我招惹了她，我把小书童当作了眼前的梅子，花言巧语，一次又一次表达、抒情，试想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哪里听过这么逗趣的玩笑和动人的诗篇？
　　网友红袖添香骂我是老狐狸，我不接受，我觉得还是小书童骂得对，我是老顽童，不可救药的老顽童，谁知小书童说我们爷俩有很多共同的兴趣、爱好！
　　我欲擒故纵，警告小书童：“不要犯傻，我是父辈，你不能跟我一辈子，我只是陪伴你成长，送你一程，把你送上了路，我就不管了，你有你的前程、归宿。”
　　然而我又是那么不舍，不忍，小书童终于鼓足勇气说：“爸爸，我爱你，好吗？”“爸爸，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我居然还有被爱的价值，这是继梅子之后另一个女人说爱我，小书童几个爱让我老泪纵横，其实我一直盼着她说出来，然后再打消她疯狂的念头，我说：“我们之间的父女情已突破了一点点，现在该悬崖勒马，我们若要不弃不离，长长久久，就不能掺杂男女情。”
　　小书童话已出口，我也不可以太辜负她，我又说：“我何尝不爱你，让我们找到一个我们相爱的最好方式，这个方式对你有利，不伤害你，而且是高尚的！”
　　小书童嗯嗯嗯，心里也纠结，最近她在空间写了一段说说：“我不想做扑火的飞蛾——”我既是一把烧死她的火，为什么她还要扑过来？可见小书童失去了理智，被感情冲昏了头脑，而我口是心非，事实上巴不得飞蛾扑火。
　　小鸟欲表温存，趋前又怕被擒。
　　接下来我又无耻招惹小书童：“小书童，好好学习，等你毕业爸爸带你坐火车去武汉，然后坐船沿长江去苏州一路游山玩水——”
　　小书童高兴极了：“我要坐船，我长这么大还没坐过船，爸爸不要骗我，我一定好好学习！”
　　“小书童，我爱你的方式你能接受吗，不论我们是爱还是喜欢，首先都得确保你不受伤害，我无牵无挂，可进可退，我会陪伴你到嫁人，这个爸爸我至少是做定了！”
　　小书童哽哽咽咽，说：“爸爸对小书童的好，小书童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爸爸！”
　　为了止住她的泪水，我开起了玩笑：“爸爸是一头凶猛的豹子，捕获一只倒霉的小羚羊，你说我该怎么办？”小书童破涕为笑：“撕咬她，吃掉她，吃个尸骨无存！”
　　哈哈，其实我是一匹识途老马，我走过千山万水，我能在大平原追上左盘右旋的风儿，我知道地平线以外的故事，我愿与你虚度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