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叶请勿凋落》穷毒怀善

5、005. 迫于无奈的独当一面

　　这一天，一向斯文优雅，从容冷静，面带微笑的木朝平破功了，且破的彻底。

　　他一副焦急上火的哭丧脸，对着唐叶回双手合十，完全没有像平常那样顾及到已被他吓到脸色发青的小叶子的病情。

　　“小叶子，这次真的只能靠你了！”

　　“不……不行，我真的不行！”

　　“不行也得行啊！依依还在手术室，我得马上赶回去啊，你也不忍心见她受了这么大的罪还没人陪在病床边吧？”

　　“要……要不我去医院，你……留下！”唐叶回觉得嘴都吓抖到话也挤不出来的地步了。

　　“…………”一旁看好戏的苏严为这句话默默送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光。

　　“…………”木朝平也有些被这话震惊到了：“依依是我老婆，她阑尾炎手术我这个做丈夫的不露面，让你这么一个年轻大小伙子去守病床，这叫怎么回事？”

　　“可……可我一个人，真的做不来啊！”唐叶回也想一病发到医院去了。

　　“怎么一个人，不是还有……”木朝平转头望向苏严，却见苏严撇过头，一副事不关已，高高自挂东南技的模样，马上又转了话风：“小叶子，你已经来了这么长时间，做的一直都很好，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的，你也要有自信啊。”

　　“我……我来了还不满一个月啊，而且，我没管过前厅，更别提只有我自己一个人了。”

　　“一个月不短了，而且你放心，我已交待过了，外卖的订单都找好他人代做了，通告我也发网上了，这段时间客人不会太多的，你就只用看看店，顺便泡几杯咖啡就成了。”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直接暂停营业呢？”

　　“不行，老板特别交待，无论什么风浪，没他允许，就不得关闭营业，这是他的铁律。”

　　“可我不会泡咖啡。”

　　“不！你会！你的手艺，已得到我的肯定了！”

　　“…………你就不怕客户投诉？”

　　“放心！这段时间来我们店里的，多半都是老客户，他们知情，不会为难你的。再说，投诉对本店来说，向来不是问题！”

　　“可……可我有病啊！”

　　“……小叶子，我知道你有病，可依依也有病了，还差点要命了！你是男的，可以为了依依，为了我，坚强一回吗？”

　　“…………”唐叶回一时语塞。

　　“求你了小叶子，你是我遇到最善良，最温柔，最勇敢、最有义气的男孩子了。”木朝平向拜观音大士一般，眼中泪光闪闪，表情虔诚，让人无法狠心拒绝。

　　“那……我尽量试试吧，如果不行，我打电话给你，你就马上回来！”

　　“一定一定，那是必须的。谢谢，小叶子，哥果然没白疼你！”

　　“…………”

　　木朝平火燎宝腚似的跑了！

　　唐叶回站在后厨门口却下不了决心了！

　　他拉着后厨门的把手呆了好一会，门刚一拉开一条缝，他就马上又关上，然后跟个没头没脑的参谋似的，在后厨里走过来走过去。

　　转了三四圈，终于又回到门口，拍了拍胸口，又深呼吸了几口，然后扶上把手，像下定决心似得把门打开，然而那门只开了不到一半便又被啪的关上了。

　　唐叶回懊恼的把头顶在门上，唾弃自己的没出息：这平常进进出出无数次的门，居然也会有被黑暗封印的一天。

　　“喂！”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深沉的男低音，把唐叶回惊的一个大转身，于是就正对上了双手托着两盘糕点的苏严，正一脸冷漠的看着自己开口道：“帮我开门！”

　　唐叶回低了低头，然后挪开身子，为苏大爷把门开到最大。

　　苏严一脚迈出门，却又回过头盯着仍在暗自斗争中的唐叶回问了一句：“你不出来？”

　　“啊？嗯！”跟着大神蹭经验值的感觉，果然爽！

　　今天的客人果真少，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看来是木朝平的通告起了作用了。

　　唐叶回胆颤心惊，强压着心理身理上的各种不安，这在站了大半天，才好不容易适应了一些，渐渐恢复了点平静。

　　那边，苏严将糕点小心讲究的摆进橱窗中，然后拿着纸笔就近找个了座位，对着橱窗开始写写画画起来。

　　唐叶回知道苏严是在设计新糕点的制作与造型，也总是喜欢静静的一个人想象思考着，所以唐叶回几乎都没怎么见他到过人多热闹的前厅来。多半是见到今天没有什么客人，前厅足够安静，他才会对着橱窗寻找新的灵感吧！

　　唐叶回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来，生怕打扰到了他，于是只能习惯性的低头垂眸发着呆，都不知道他究竟是站着睡着了，还是在入定神思。可究竟想些什么，才能想的那么投入呢？

　　突然，门口铃声轻轻一响。

　　唐叶回抬头，却见是两个女子走了进来，看样子，都该有三十多岁的样子，但穿着打扮俱是非常的时尚，加上相貌也是不差，所以，显的气质十分出色。

　　“您好！”唐叶回瞬间紧张起来，手指不自觉的搅起围裙边。

　　咖啡厅里，一年四季都靠高科技系统健康恒温，所以木朝平守柜台时，总是一身干净整洁的白衬衫，显得斯斯文文的。

　　但是唐叶回实在太瘦了，只单穿衬衫根本撑不起来，所以，他总会套着全身的围裙，才不会显的腰细的几乎只有一手把。

　　“你好！可以来两杯卡布其诺吗？”女人很有涵养，举止谈吐十分得体。

　　“木……木哥不在！”唐叶回想钻柜台，想抱头，想转身逃。

　　“嗯，听说了，我们也都希望小陈能早点康复，恢复活力呢！不过可要辛苦小木伴护病人呢，当然，小哥你也辛苦了！”女人很善解人意的样子。

　　“不！我没事的！”唐叶回头垂的低低的。

　　“小哥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啊？呵呵……”两女人看到唐叶回一副腼腆的样子，不免觉得很有意思。

　　“…………”唐叶回一时出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是做些什么了。

　　“两位美女除了咖啡，还要不要来点甜点？”低沉的声音突然冒了进来。

　　高大帅气的模特往那一站，虽然脸臭的要命，可是瞬间就令得两个女人脸飞红霞，双眼放光，真就被引去橱窗挑了几款甜品放在托盘中：“好……好啊！我要这个，和那个！”

　　“他泡的咖啡，味道一般，介意吗？”苏严把甜品往柜台上一摆，直言不讳的问道。

　　“没关系没关系，按小哥的喜好来就行！”还介意啥？光是看到这张脸，甚至单看这副身材，喝啥都能直接干两桶了。

　　“那买单吧！”苏严好像已经把本就不多的耐心瞬间用完了，丢下最后一句话就坐回去继续画画了。

　　“…………”虽然这苏严对待客人的态度明显算是无理的，可唐叶回却是很想好好的拜谢他一顿！何况，客人都不怪他无理，反而一副笑的停不下来的花痴脸，他还在意什么呢？

　　唐叶回收了魂，打算先专心对付眼前的客人：“对！两位先请坐吧，咖啡好了我一会送过来！”

　　两个女人这才心花怒放的找了个双人卡坐，边聊边等，还时不时往苏严那边偷偷看上几眼。

　　客人一离开柜台，唐叶回顿觉得压迫感解除了不少。于是转身，开始取出咖啡豆，放入机子进行打磨，接着润水过滤，打泡，一系列操作行如流水，十分流利。很快，两杯发着泡的卡布其诺就做好了。

　　唐叶回看着咖啡有些愣神了，因为他突然想自己……自己不会拉花啊。

　　虽然这客人与木哥相熟，也定知道自己并不是专业的咖啡师，没有花多半也不会太过介意。但是就这样端上去，就像是廉价的粉泡咖啡一样，实在有些难看，且会不会显得有些失礼了？

　　唐叶回左右看了一看，忽然突发其想。

　　他从柜台上的新鲜玫瑰花中直接揪掉了四枚小花瓣，仔细洗干净后，在咖啡泡上撒了把糖末，再用两枚花瓣拼成个心型，然后端走了。

　　“这是……真的花瓣吗？”两女人看了咖啡杯里一眼，顿时有些意外的发问。

　　“对不起，我……不会，所以只能用真花代替拉花。”唐叶回的声音很小，也很不安。

　　“玫瑰花？不错，这点子我还挺喜欢的。谢谢了小哥！”没想到两位女士不但没责怪他，反而十分体谅，更是不吝了赞许。

　　“……不，谢谢你们！”唐叶回点了点头，低着头快步走回了柜台。

　　他轻轻呼了口气：幸好，没有搞砸了！

　　万事开头难，即便唐叶回的病不是一回生二回熟这么简单的事。但是，接下的两拔客人，他仍算是有惊无险的应付过去了。或许真像木哥说的，大家都会给木哥一个面子，不会真的与他这个新人去计较吧。

　　只是，唐叶回显然放松的还是太早了点，因为，下面来的这位客人，唐叶回只看了那么一眼，就觉得头大如斗，连跟着胆子都至少缩没了三分之二！

　　这个男人嘛，有着与苏严不分上下的身材，就连气势，都不比苏严弱了半分去。

　　但是，他的脸却是比苏严还要好看许多，可是……也是同样的臭。

　　若说苏严是面无表情的冷漠，那这个男人就是看谁都不顺眼的嫌弃，各种直白的嫌弃。好像看啥都是丑八怪，看谁都欠他五百万，简直眼神一到，就要吵架的样子。

　　可以这么来说，苏严的臭脸，只会让人觉得冷漠或可怕，但这个男人的臭脸，就是会让人讨厌的那种了。偏偏就这样的两张臭脸，因为长的实在太好了，而让所有的女人都忘了它的臭，只记得它的美。于是，这种讨厌的感觉，唐叶回就只有自己一个人默默消化了。

　　谁知那男人进门就直奔柜台，一看唐叶回先是一愣，继儿眉头一皱：“你谁啊？”

　　“…………”唐叶回看到加强版的苏严，就更没法好好说话了：“我……我……”

　　“算了，木朝平呢？叫他给我泡杯拿铁过来。”男人转头就要去找座位。

　　“木……木哥在医院。”

　　“…………”男人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盯着唐叶回，直盯着他把头和眼都低到柜台下去：“哦，想来了，他给我打过电话请了假的。玛的，要在医院呆七天，明知道不是他做的咖啡我不喝，明知道我不喝咖啡就没法工作，还敢请这么久的假。”

　　“…………”这一句挺没人性的话，居然让唐叶回觉得胸中似有一股莫名的怨气渐渐腾升。

　　两年多了，唐叶回除了悲伤痛苦、胆怯害怕、心如死灰、了无生趣这些极端悲观的懦弱想法外，今天还是头一次生出了‘有些生气’这种带了些人气的心思。

　　木朝平对他亲切，温柔，和善，包容，体贴，更是无偿的给了他很多的帮助，可以说木朝平在唐叶回的心中甚至就是神圣和伟大的，是他‘重获新生’后，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了。

　　陈依依呢，虽然一开始言语不善，但后来接触几次，唐叶回也发现她是真的嘴巴狠心里软，对自已其实也真是不错的。所以，他对做为木朝平爱人的陈依依也是抱着十分好感的。

　　而这时候，陈依依手术住院，受病痛折磨，木朝平也陪着一起熬渡着。方才两位只是认识的客人而已，却都能表示几句关切与问候，然而眼前这个男人明显与木朝平关系并不算浅，可不体谅也就算了，居然还如此出言不逊，只惦记着自己有没有咖啡喝，简直自私狂妄到让人反感的地步，也让唐叶回替木朝平大抱不平。

　　“嗯？你怎么在这里？”男子头一偏，又看到了苏严，再次的发问似乎有些意外。

　　“老子乐意，你管的着？”唐叶回难得见苏严理会人的，且语气还如此大爷，实在是稀奇。

　　“拽毛线，你个臭厨子，就会捣鼓姑娘玩意。”男子边说着，边踢踏着两条直腿走过去，在苏严对面坐下。

　　“有意见出门左滚，滚越远越好！”面对那位明穿着气质明显不凡的客人，苏严出言很是不客气。

　　“凭什么？”

　　“凭你恶心到我了！”

　　“呵……有意思，明明长的比我丑，还好意思嫌弃我？”对着苏严的恶言损语，那男子倒也不惧不气，反而面带笑意的故意去招惹他。

　　“我脸丑也好过你嘴臭！”

　　“啧啧啧，你好看，你嘴香，你天天整一堆甜蜜蜜的东西，怎么也不见你整个妞回来？”

　　“…………”苏严瞪了他一眼：“无聊！”

　　“切，跟我斗，就你和木头加起来，都不是我对手！”

　　“…………”苏严撇着脸，不再搭理那男人。

　　而唐叶回反而更是确定了，自己真的很讨厌这个人，看到他就会生气的那种讨厌。

　　“喂！你过来！”男子似乎感觉到唐叶回那带着不悦的目光，于是转头朝他勾了勾手。

　　唐叶回有病，所以就算暗下再有气，却也抗拒不了心中那像源自本能的自卑与恐惧，于是他低了头，有些不情愿的挪了过去。

　　“一直戴个口罩，也不嫌闷，快摘了，我看了难受。”

　　唐叶回：“…………”

　　“怎么回事？听不懂人话吗？”男子有些强势。

　　“你够了！”苏严的语气也有些不好了。

　　“……你今天怎么了？怎么管这么宽了？”男子看着苏严好像有些惊讶。

　　“你才是，今天怎么逮谁咬谁？又在哪受气了？”

　　“…………”男子似乎真的有些烦燥：“唉，算了，不提了！口罩……”

　　唐叶回不想苏严为了这个话题跟男人争吵，于是痛快的一把扯下了自己的口罩。

　　“…………”男子被蓦然出现的那张脸给惊愣了好一会，下意识的就脱口一句：“这木头招的什么玩意？平时是没给你饭吃吗？”他就该把你一起带去医院才对吧？这句话，男子倒是忍住了，没说出口。

　　唐叶回突然就不想再理这个人了，于是头一转，眼一垂，一声不吭了。

　　“你，会泡拿铁吗？不加糖不加奶。”男子摆摆手，又对唐叶回问了一句。

　　“不会！”唐叶会十分笃定。因为他这是大实话，不加糖不加奶的咖啡，对他来说，还不如直接榨一杯苦瓜汁得了。若是让他做纯咖啡，他真的连放多少豆放多少水都会不确定了。

　　“…………”男子和苏严似乎都有些意外！意外唐叶回居然会否定拒绝的这么干脆。

　　“到咖啡厅来，连咖啡都没得喝，木朝平就没教过你怎么开店啊？那这里到底有什么能喝的？”男子又不高兴了。

　　“木哥不在，你只能喝水！”

　　“…………”

　　说的没错啊，来咖啡厅，自然是有咖啡的！但男人刚才自己也说了，他只喝木朝平做的咖啡，既然木朝平不在，那他就只能喝水了呀！没毛病！

　　“你……不知道我是谁？”男人挑了挑眼眉。

　　“知道！”唐叶回点头肯定。

　　“知道？”男人有些意外。

　　“嗯！你是木哥的老主顾吧？我其实经常有看到你！只是你没有注意到过我而已。”唐叶回因为有些生气，这话说的倒是流利了不少，似乎还带上了一丝丝赌气的意味。

　　老主顾…………？？

　　男人看着他青白的病容，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虽然你是木哥的老主顾，但是，我看到你从来都是只点一杯咖啡，然后坐在最好的沙发席玩电脑，一占就是大半天，有时甚至坐到晚上关店门。木哥人很好，他也很重视你这位客人，即便你几乎每天都会照顾木哥生意，但是一杯啡咖就让木哥一直伺候你大半天，甚至偶尔还要为你一人加班，送你离开，我个人觉得，并不值。当然，今天得罪你的仅是我个人，与木哥无关。”唐叶回说这话时，并不敢直接盯着那位客人，而是侧着脸避开了眼神。

　　………………

　　………………

　　噗嗤！

　　一阵异常的沉默过后，苏严竟然发笑了！

　　那个苏严……笑了？！

　　男子木着一张极其英俊的脸，半天才回过神来：“喂！你小子……”

　　“对……对不起！”唐叶回终于也回过神来了。

　　真是一时痛快嘴，一会拿命怼。

　　当他看到男子嚯的一下站起身，那高大体格差距的压迫犹如猛鬼扑食，令他腿软心虚，额头的冷汗噌的一下就暴出来了，顺便还带着两眼发黑冒金星，天也旋地也转。

　　不好！这是低血糖发作了！

　　“抱歉，失陪！”唐叶回扔下一句话就捂着头，脚步虚浮跌跌撞撞的进了后厨。

　　男子与苏严倒是反应奇快，直接前后脚跟进了后厨。

　　就瞧着唐叶回正急慌慌颤巍巍的从柜中取出杯子和一包什么东西来，还未来的及打开，人就一软，直接趴在了台子上。

　　男子一个跨步上前就接住唐叶回要往地上滑去的身子，然后轻轻一举，就将他提到了椅子上。

　　男子觉得很是诧异，唐叶回是看着很瘦，但他没想到，居然会这么瘦这么轻，拎到手上感觉竟与一个半大的孩童差不多。

　　苏严也是动作奇快，只见他一手接过唐叶回手中的杯子，然后将那包粉倒了一些进去，再兑上温水，递到唐叶回的嘴边。

　　男子偏头一看，就见那个袋子上面写着‘葡萄糖’三个大字。

　　唐叶回的身体状况完全不用怀疑，光是用看的就知道得有多差。

　　这两年多来他足不出户，日不见光，缺乏运动，缺乏营养，还各种精神心理压力集于一身，即便有那位老医生偶尔给他吊了几次命，但能够活下来，仍是要称之为一种奇迹。

　　更神奇的是他的这副模样，居然都没有出现什么肌肉萎缩肌无力之类的症状，虽然他可以说连肉都几乎没有了，还谈何肌肉？所以事隔两年，他出门依旧能站能走，完全无碍，不得不说还是得益于上天眷顾了。

　　咖啡厅的工作虽不说多重，可也是从早到晚的，时间长不说，打杂也是需要体力与精力维持的，反正以唐叶回这样的身子自然是不可能轻松承受的。可他除了咬牙坚持，别无他法，只是在实在坚持不住的时候就会坐着休息片刻以缓缓劲，再就是全靠这葡萄糖水在帮他补充着体力和能量了。这糖水，他一天要喝至少四次，所以苏严，包括木朝平都是非常清楚的。

　　唐叶回拼命灌下一杯糖水后，在桌子上趴了好一回，那苍白到发青的脸色才渐渐回复了些微活人的气色。

　　苏严与男人都盯着那张脸，各有各的神色，却都不知具体在想什么。

　　唐叶回终于缓过劲后，对着两个人略显尴尬。

　　他连忙捂上口罩歉意道：“对不起！我马上出去工作！”说着起身就出了后厨。

　　也许是因为他的状态真的太不好了，所以这句话说的，竟显得是那般的低眉顺目，低声下气的，让人听在耳里，心却跟着有些不舒服起来。

　　苏严静静的呆了一会，也随着出去了。

　　男人皱着眉沉思了一会，从口袋掏出了手机。

　　“喂！木朝平，这人是你招来的？”男人语气不算好。

　　“嗯？你是说小叶子？是我招的，怎么了？”木朝平陪着刚做完手术回到病房的陈依依，突然接到这么一个电话，一时有些反应不上来。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你知不知道这个人有病？还病的不轻！”

　　“………”那头的木朝平明显是愣了一下：“嗯，知道啊！自闭症，再加轻微抑郁症嘛，除了胆小点，自卑点，我也没觉得有多严重啊！”

　　“………”男人有些噎到了：“什么？自闭？抑郁？我原本还以为就是营养不良、贫血低血糖而已，没想到居然是这么麻烦的病？你是疯了吗？还是地球人类死绝了？你非招他不可？”

　　“怎么？连你都没能看出来？”木朝平被男子训了，不但满满的不在乎，反而顾左而言他，没头没脑的感觉。

　　“我没事看他干嘛？又没人给我钱！”男子的情绪似乎有些崩了。

　　“哎呀，多大点事，其实我觉得这孩子挺好的，又善良又懂事，工作也完全可以胜任，你为啥非要歧视人家？”

　　“我不是歧视，是你太烂好人了，同情心泛滥，你当自己是收容所呢还是慈善院？”

　　“我不管，你说我同情也好恻隐也罢，总之我就是喜欢这个孩子，我就是想帮他，正好，你也顺便帮帮他，记得多跟他接触接触。”

　　“你有病吧？我为什么要帮他？再说，专业不对口，怎么帮？”没想到木朝平自己不反省，反还要将他一起拉下水，男子的语气是越发的不好了。

　　“唉！反正都差不多嘛，能帮一点算一点喽！”

　　“差多了好吗？再说，你收留他就够意思了，还要拉着我一起帮，你当我是谁啊？”

　　“多大点事，人在江湖，总是需要互相帮助的，你看，你帮了我我不也帮了你吗？好了好了，依依刚手术完，不跟你聊了，这几天小叶子就交给你了，给我照顾好了。就这样，拜拜！”

　　“喂？喂！……这个死木头！”男人愤愤的收了电话，却也没什么心思再留在这里了，于是直接从后厨的侧门直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