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记忆》界限

3、秋日记忆3

　　三
　　红发少女名叫罗丝，虽然没什么气质，不过确实是城里贵族家的小姐，据她介绍，自己刚才还在2楼大厅的会场里，因为想要欣赏夜景，所以走到了阳台边，后来就不知怎么的到这里来了。
　　看着因为喝太多而摇摇晃晃满脸通红的少女，伊卡无奈地叹口气：“恐怕你是自己摔下来的吧…”
　　“哦~~~是这样吗？呃哦！（打嗝声）呵呵呵….”
　　“真好啊，”景司一脸期待地说，“我也想喝酒。”
　　“没问题，我去拿，大厅里还有很多呢！呃哦！”
　　少女兴奋地跑开了。
　　“景司，你怎么…怎么可以喝酒呢？！“
　　“怎么了？放心吧，我酒量很好，绝对不会喝成像罗丝一样的！“
　　“可是，可是，你还未成年！“
　　“这个嘛…对了，伊卡，站在原地别动！“
　　“啊？嗷——！（惨叫声）”学习能力为零的军官再一次被从天而降的少女砸个正着。
　　“人家今天好幸运呢！从楼上摔下来也不会受伤！”
　　“呵呵，这是由于一个人总是倒霉的缘故。不过无论如何，罗丝小姐，这次请您先站起来吧，伊卡他好像真的不行了呢。”

　　等到伊卡醒过来的时候，时间并没有过了多久，不过他的面前已经满地酒瓶了。罗丝小姐呈大字型躺在草地上发出了响亮的鼾声，而景司则坐在一边对着一个空酒瓶似乎在想着什么。
　　“景司，我们该回去了。”
　　“…”没有回答，伊卡感到了异样，景司抬起头来，淡紫色的眸子，和平常完全不同的目光，伊卡突然产生了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景司，你，你该不会…”
　　景司微微地抬起头来，金色的刘海在夜风中轻轻扬动，他左右摇了一下脑袋，突然手脚并用飞快地向伊卡爬过来。伊卡大惊之下也手脚并用向后火速退去，双方一个乐呵呵地爬，一个表情诡异地退。绕了一圈后，伊卡的袖子被景司扯住了。
　　“伊卡…“景司抬起头来，特大号的星星泪光眼顿时无声无息地袭了过来。
　　“景司他…果然喝醉了…“伊卡悲唉地想，“未成年呀~~”
　　“伊卡…”特大号星星泪光眼…
　　伊卡一边想着好可怕，一边又无可救药地觉的很可爱。
　　“伊卡….”
　　“恩？”
　　“我很讨厌是不是…”
　　“景司？”伊卡刚想否定，对方突然威风八面地站了起来，两腿分开，双手叉腰，将那张因为醉酒而通红的脸仰对天空，紧接着…
　　“哇哈哈哈~~~！！哇哦哈哈哈——！”恐怖至极的笑声传了出来，“像我长这么帅，又这么可爱,性格和善招人喜欢的人要到哪里去找啊！呜哇哈哈哈~~~~！！呃哦！（打嗝声）呜哇哈哈哈~~！”
　　2楼阳台上有人好奇地向下面的花园里张望，悲愤到想要号啕大哭的伊卡将身旁大笑着的白痴捂住嘴按在了地上。
　　“真是奇怪的家伙！”伊卡不禁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在自己怀中好象乌龟划水一样不停摆动着手脚挣扎的少年，明明有着让人惊叹的华丽美貌，偶尔也会展现出远远超越其年龄的诡异能力，可为什么有时侯还是会像眼前这样不但吹牛，而且行动也像个傻瓜一样呢？与此同时，伊卡也对不知为何一定要照顾他的自己感到了疑惑与悲哀。如果换做是旁人的话，一定会对这样的自己一鞠躬，然后默哀三分钟吧…
　　伊卡的胡思乱想，最终被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年轻男人打破，等到伊卡注意到他的时候，对方已经把剑拔了出来。
　　“你是什么人？对罗丝做了什么？”有着一头如同溶化的红玉般的微卷短发年轻人吼道，冰蓝色的眸子里满是警戒的神色。如果除去他现在浑身上下弥漫着的不友好气息单纯来看的话，对方其实是一个容貌端正，让人很容易产生好感的贵族青年。
　　对于年轻人而言，伊卡是一个看起来很可疑的家伙，而从伊卡这边来说，这个名为莫兰尔特的年轻人，则是早早就停留在他童年的记忆里，并且是他被家人认为是笨蛋这件事发生的导火线。
　　现在的莫兰，在他身边所环绕着的优秀而又严谨的氛围，和伊卡9岁初见他时相比，并没有丝毫的逊色，反而带上了成熟的气息。凭借军队进城后传到伊卡耳中的关于莫兰的种种评论，伊卡知道昔日的神童已经成长为了一个在如今堕落腐败的贵族中难得一见的正直优秀的人材。
　　在伊卡还沉浸在回忆中的时候，对方又严厉地开口：“你是进城的军人吧，我是城内的贵族莫兰尔特！如果没有谋反之心的话，立刻报上军阶！”
　　从回忆中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私闯宴会的行为已经被发现的瞬间，伊卡一脚踹开了身上的树袋熊，带好皱巴巴的军帽行了个标准的军礼：“报告大人，属下是13军团第2支部第4大队第3中队第1小队第7大组第6中组第3小组第1侦察小分组副组长伊贝卡斯特！”
　　听到自己表明的身份，莫兰似乎是有些困扰的皱了下眉头，不过那种表情很快消失了，对方换上了贵族特有的冷冰冰的面孔：“那么，回答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罗丝小姐又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
　　楼上的宴会还在继续，发现自己的只有宴会的主办人，他恐怕是听到刚才的骚动后找借口安抚了客人，自己独自下来查看的。他没有不由分说地将自己立即逮捕，说明他也不想引起太大的骚乱，以免给人留下莫兰家的宴会被人轻易混入的口实，所以只要推断他的性格和心理，如果给出适当回答的话，说不定事情可以轻松解决。
　　伊卡用脑袋搜索着危险性最小的答案：“我和地上那个昏过去的家伙因为非常憧憬莫兰尔特家的宴会，所以就想尽了办法偷跑了近来，不过我们决无恶意，也并非什么奸细，只是打算在不惊动任何人的状况下看看就溜走而已，但是很不巧，被那位昏睡的小姐逮住了，她好象把我们也当成了宾客，拿了不少酒下来，逼着我们陪她喝酒（这大多数是实话，看你的样子好象相当了解那位小姐，所以应该清楚这种事她绝对做的出来，就算有点与事实不符，不过她本来就醉了，就算明天醒来，也只能记得大概罢了），看，躺在地上的那个可怜的少年，就是她强迫命令下的牺牲品，要知道，他是个才刚刚跨过成年的门槛，还不知道过度饮酒危害的纯真的大好士兵呀！”
　　莫兰闻言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不过他很快开口：“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也不必闹大，况且这件事我的未婚妻罗丝也有责任，有机会我会让她去向你们道歉。但是关于你们的行为，我也会私下里告知13军团的参谋长大人的。”
　　离开花园的时候，伊卡才算是真正地松了口气，莫兰做事素来公正，这件事虽然没有完全逃脱，但是比起被当场捉住收监处置，私下解决的话，顶多会被上级训斥一顿，再扣下几个月的薪水罢了，这显然要好的多。
　　“不过我的薪水啊~~~”伊卡悲观地想，“跟景司在一起的话，这恐怕只是个开头吧…”
　　背上的肇事者依然香甜地睡着，顺便把口水滴在了伊卡的军服上。
　　因为军队会扰乱城内居民的正常生活，所以大部分的士兵都将帐篷搭在了城门外。等到伊卡背着景司回到帐篷的时候，帐篷内其他的士兵早已进入了梦乡。
　　住宿条件十分地简陋，士兵们的卧榻都挨在一起，景司虽然对艰苦的条件非常的适应，不过却很异常地讨厌与他人接触，所以他的卧榻被伊卡安放在了帐篷的最左边，而紧靠着他卧榻的，就是伊卡的位置。
　　虽然非常疲累，不过伊卡还是放心不下自己身旁的醉鬼，景司的衣服上满是酒气，而本人又完全无法动弹，伊卡只好替他脱掉军服，或许是因为震动，原本昏睡的少年突然小小地呻吟了一声，然后微微地睁开了双眼。
　　景司的嘴唇轻轻地动了一下，伊卡没有听清楚他说了什么，也懒的听，平常非常讨厌与他人有身体触碰的少年此刻却没有什么抵抗的行为，这让伊卡大呼幸运，他已经非常困倦，只希望尽快安置好这家伙，然后立刻进入梦乡。
　　在上衣被脱掉的瞬间，景司突然抱住了伊卡的脖子。“做什么啊，树袋熊？”伊卡打了个哈欠，刚想把他推开的时候，少年突然将嘴唇凑到了他的耳边：“哥……..”
　　“他是想家了吗？”伊卡不禁产生了这样的疑问，“看样子他和他老哥的感情好象很不错嘛！”不过下一瞬间，他就因为脸颊上的触感而无法思考了。
　　半眯着眼睛的景司好像猫一样轻轻蹭着伊卡的脸颊，轻柔的触感和在耳边湿热的呼吸让伊卡瞪大了眼睛，在想要把景司推开的时候，那白皙的肩膀滑过眼前，然后他看到了景司那张漂亮的有些过头的脸。湿润的淡紫色眸子，焦距在酒的作用下已经不太明显了：“哥……”
　　“真是奇怪的兄弟，他们到底是怎样交流感情的啊？”在伊卡压抑住狂乱的心跳这样想的时候，景司将脸凑近伊卡，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这个好像女孩子在等待接吻一样的举动让伊卡不由得大大地吞了一下口水，拼命地告戒自己对方并不是女孩子的同时，伊卡也因为对于男人动心的自己而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虽然理智告诉自己对方只是睡着了，并不是在等待接吻，不过伊卡的手并没有就此将景司放回被褥中，直到景司挂在他脖子上的手伴随着少年渐渐趋于平稳的呼吸滑了下去，伊卡才好象死心一样放开了他。在钻进自己被褥的瞬间，伊卡因为意识到了自己的心情而再次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第2天伊卡是在一片骚动中醒来的，睁开眼睛的时候，还在睡梦中的景司的脚和平日一样端放在自己的头上。昨晚的事好像梦一样，伊卡拿开景司的脚，叹了口气后，因为觉的有趣而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伊卡你还在这里傻笑！”一个同帐篷的士兵神色慌张地钻了进来，“现在军中到处都是传言，昨晚上在宴会归来的路途中，参谋长大人被人暗杀了！”
　　虽然事情重大，不过奇怪的是，第一个出现在伊卡心中的想法，竟然是：我的检讨好象不用写了，薪水应该也不会被扣了吧。
　　不过周围人的反应显然比伊卡大的多：“参谋长大人吗，究竟谁有这么大的胆子？他可是克里斯家族的人哪！”
　　“这回说不定会惊动整个王廷呢！”
　　“你们说，宰相大人会不会亲自出面？他可是克里斯本家的家长啊！”
　　“竟然暗杀克里斯家族的人，一定是非常厉害的人吧，参谋长身边的警备可是非常严密，可是据说在参谋长死之后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人发现凶手的蛛丝马迹呢，真是恐怖呀！”
　　“我想，会不会是…那个…做的？”
　　“什么那个？”
　　“你没有听说过吗，就是传说中的…那个…”
　　“绝对不可能的，那个是不存在的吧！”
　　在场的所有人都神色凝重地低下了头，伊卡则似乎想到什么一样地陷入了沉思。
　　“影之分部吗…”
　　虽然出现了重大的暗杀事件，但是由于硌尔辛战事紧急，13军团再也没有可耽搁的时间，所以在事件发生后的第3天，军队就在临时推举出的总长官的指令下出发了，而帝都对于这件事如何处理的指示，也会很快到达吧。
　　尽管上层的军官们和其他士兵并没有出现太大的波动，可是流言还是无可遏止地流传了出来。关于参谋长究竟是死于什么人的手下，对方又有什么样的动机，一时之间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版本。
　　最让人信服的一种说法是参谋长死于硌尔辛叛乱军首领秘密派遣过来的杀手，因为顾忌在整个王国中实力最强的13军团，所以派遣了杀手混入圣森特城中伺机动手刺杀了军团的最高领导者。
　　“这种说法看起来有道理，不过仔细推敲的话，好像有些不大对头。”在行进途中停下来吃午饭的时候，伊卡压低声音对坐在自己身旁的景司说，“克里斯参谋长出身贵族，说的坦白一点的话，就是没什么实战能力的傲慢家伙，他之所以能够担任王国最强的军团的最高长官，好像是因为他是当今宰相的亲戚的缘故。如果是间谍的话，稍微打听一下就会了解，为军队作战出谋划策的人，跟本就不是他吧！”
　　“那暗杀他岂不是没什么效果？”景司满嘴是饭的嘟哝着。
　　伊卡一边受不了地皱了皱眉头，一边扒了口饭，然后说：“没错，在他死后我们还能正常地行军就是最好的证据，对于那些幕僚们而言，说不定他的死反而是件好事。”
　　“为什么？”
　　伊卡心虚地向四周看看，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对话后悄声说：“因为那家伙根本就是个无药可救的笨蛋！不仅提不出优秀的战略，而且有时还会否决别人的正确意见，害的全军被拖入危险的境地。”
　　“伊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
　　“不止一次了。”伊卡无奈地叹了口气，“最严重的是在琼丝博罗，因为他否决了第一大队队长所提出的正确建议，结果占了优势本该大获全盛的我们反而被敌人包围，落到了非要背水一站的绝望境地。后来啊，呵呵…“
　　“哦，我知道了！”景司叫了起来，嘴旁边还粘了一颗饭粒，“我听其它人说过，那一次，在全军都被战败的黑色预感笼罩的时候，有一个下级士兵却说着，‘没必要到那种境地嘛~~’，然后晃进参谋长的帐篷对他说，先把指挥权交给我吧，我应该可以带着大家跑掉。因为当时实在是到了万般无奈的境地，所以参谋长虽然不情愿，但是还是勉强同意了。后来这家伙巧妙地蒙过了敌人，果然带着13军团的余部逃脱了，这才让13军团免于全军覆没，经过重新的整编，最终成为了很厉害的军队。那个下级士兵，在那个事件发生的时候，好像还没有到20岁吧”
　　“那已经是2年前的事情了啊…”
　　“那家伙，就是伊卡吧。”
　　“哈哈哈，被景司这么说出来的话，还真是有点害羞呢，”不知道伊卡说的是不是真心话，不过他的脸确实是红了，“这样好像在自我吹嘘一样。”
　　景司歪着头，眸子里跳跃着捉摸不定的光芒，“话说回来，那么大的功劳，只有这么小的军阶，参谋长大人真是吝啬。”
　　“说实话我也有点失望呢，薪俸还是那么少，本以为离攒够钱的日子不远了啊。不过这样也好，毕竟越在下面，越自由的说。”
　　“不是这样的吧。”景司难得的被激起了正义心，“事情很明显嘛，越是抬高你，越是证明那家伙之前所犯的错误。他分明是在排挤你。”
　　“那些事现在都不重要了。话说回来，究竟是什么人刺杀了他呢？”
　　“难道说是我们这边的人吗？”
　　“即使是我们这边，也有很多可能性。国王，或是教皇？还是哪个与参谋长有利益冲突的大贵族？还有这样做的原因呢？对方可是克里斯家族的人哪！要知道，不仅是克里斯宰相，就连教皇猊下也是克里斯家族的人啊！所以敢于谋杀克里斯参谋长的人，身份决不普通。而且，现场没有一丝痕迹，这也不是普通的刺杀者能做到的。”
　　“那么，伊卡心中有答案了吗？”浅金色的刘海滑下前额盖住了眼睛，景司用一种似笑非笑的怪异口气问道。
　　伊卡似乎并没有发现景司的异常，好像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他轻轻的说：“总之，这件事决非我们可以过问的范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