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迟》潋缨

2、初遇

　　三日后，傍晚。
　　京城，云来客栈。
　　大雪早已停止，天气仍然寒冷。木炭暖炉令客房倍增温暖，绝大多数客都人选择做在房里吃晚饭。夜晚投栈的人不多，大堂上就餐的客人寥寥无几，跑堂小二乐得偷闲，坐在炭炉附近取暖。
　　“小二哥，来两碗阳春面，多撒点葱花！” 说话的是一名俊朗青年，一身蓝衣劲装，微笑着大步跨入客栈。青年身旁还跟着一位娇俏玲珑的小女孩，绑着两个包子头，粉嫩嫩极讨人喜爱。一只小手牵着青年的衣角，小小身子竟能跟上青年的大步行走的速度。
　　阳光满面的俊脸蓦地有一瞬抽搐，“额，再来几碗招牌菜……还有饭后甜点”。这小妮子掐人的手劲还真不小！
　　都是交友不慎的下场啊。历经磨难终于进京，素来勤俭持家的他因为想到马上就能摆脱小女孩这个所有的磨难来源，太过兴奋而习惯性地叫了最便宜的阳春面，却忘记这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小祖宗，能吃好的就从不虐待自己，一路上早就因为嫌他抠门，不是塞干粮给她就是点葱花面而恶整了他好几次。
　　在茶水里下泻药；在睡觉前逼他扮青蛙呱呱叫，不然就吵着不睡觉；先斩后奏，买了一堆零食后叫人来找他付账；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他本来到哪里都受着大街小巷姑娘们的青睐追捧。偏偏这个小恶魔一路上每每在他勾搭姑娘时候，装着可爱叫爹爹，坏他形象，还把他编成不负责任抛妻弃子的负心郎。让姑娘们碎了一地芳心不说，最后竟联合起来一起谴责他……
　　招招戳他痛处，在他再三保证以后吃饭一定有她最爱的甜点后，才不甘愿地改口叫了大叔，降低恶整他的次数。欲哭无泪，他还是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啊，这么快就晋升大叔，还不能反驳！
　　看在是最后一顿请客，就当花钱消灾，青年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心在滴血。
　　“好嘞！客官您请坐！小的马上给您上菜！”小二哥看那青年衣冠清楚。尤其是小女孩，衣着打扮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家的小孩，点的菜色虽不多，却也不敢得罪，赶忙弯腰擦了擦桌子，跑去后厅忙活了。
　　“这还差不多，大叔~~”大叔家里富裕，武功也行，看上去也人模人样，就是不知怎么从小跟穷神附身似的极其抠门，最恨掏钱，活该现在还没讨到老婆。看她爹，二十岁就拐了美美娘亲回家，就是懂得花钱讨美人欢心的缘故啊。
　　女孩撇撇小嘴，看了看还算干净的桌子坐下。
　　青年随后正要坐下，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吵闹声。走到门前，只见两个小二正欺负一个小乞丐，不自觉皱了皱眉。

　　“去、去、去！你这小乞丐，都跟你说了几遍了，不要到我们客栈门前寻晦气。赶紧滚！不然我们可动手了！”说话推人的是其中一个黑脸的跑堂小二，粗壮鲁莽。
　　“放开我，放开我！我来找张大婶帮我找活计的，不是来乞讨的！”衣裳褴褛的小男孩挣扎着，正是乞儿曜日。“求求你，让我见见张大婶吧！我不是故意坏你们生意的，我到后门敲了好几次门都没人开，才到这里来的！”
　　“你是说那个在后院洗碗打杂的张大婶？哼！那个老女人就是心太软，平时就爱给你们这些乞丐施舍店里的东西，私吞店里财物，才会给我们掌柜辞掉，回乡下带孩子！人都走了，当然不会给你开门！”黑脸小二哥嗤笑，又推了他一下。
　　“张大婶被辞了？！”小乞丐瞪圆眼睛，有些震惊，反应过来，辩解道：“张大婶是好心肠的人，她给我们的不都是客人不要的剩饭，她才没有私吞财物！”
　　“那个老贱人私偷剩饭生菜就是不对！告诉你，我们客栈的剩菜就算给猪当泔水也不给你们这些乞丐，浪费米粮的蛀虫！”另一个倒三角眼的跑堂小二骂道，一脸的奸猾势利。
　　“你们这些大坏蛋！势利鬼！黑心鬼！将来绝对没好报！”男孩气极，不愿平时好心对待自己的大婶遭人唾骂，回骂道。
　　“好小子，竟敢骂我们！三天不打，上梁揭瓦！”吵闹间，两个小二竟当街动手，将男孩打倒在地！

　　“住手！”一阵清脆悦耳的女童声传来。
　　打人的小二回头，原来是随青年出门来的红衣女孩，言语之间自然而然散发出威严和压迫感，令两人不自觉停住了动作。
　　“疼吗？”女孩径直走到男孩面前，蹲下小小的身子，抽出手帕，轻柔擦拭男孩满是土尘的小脸和嘴角的血迹。
　　“刚刚痛，现在好，好很多了。”男孩有些反应不过来，呆呆地看着粉□□孩向他走来。这个小妹妹好像年画里走出来的观音菩萨身边的小玉女哦，而且她身上好香好好闻哦。
　　“那就好。”女孩笑了，问道：“喂，你叫什么名字？几岁啦？”
　　“我，我叫曜日！今年九岁。”
　　看着两个小屁孩旁若无人地聊天，青年和小二都郁闷地被忽视。随手打发了小二们，青年走到俩人身边，皱着眉，纳闷她为何突然大发好心亲自救人。和她的狐狸老爹一样，她也是打小就十足十奸险，从不做亏本生意，还是笑里藏刀的顶级品种。许多人都给俩人纯良无辜的表象骗到，至今仍未醒悟，包括她家的美人娘和乖乖妹。
　　“呵呵，我比你小三岁哦。我叫林若谣。”女孩眯起眼睛，笑靥如花。点点头，恩，皮相好，呆呆的也容易欺负。“这个看起来很老，实际也很老的大叔是我爹爹的一个朋友哦，同时也是我现在的跟班，叫做欧阳玄睿。”
　　欧阳玄睿怒，什么叫做看起来老实际也很老！他才二十三！偏偏不敢反驳，就怕又被整。一张脸相当扭曲。
　　曜日更迷糊了，那个大哥看起来很年轻呀，不过名字有点熟，眨眨眼，还是说道：“谢谢你们救了我！”
　　“我刚刚听说你要找活干，是吗？这么小的年纪恐怕没人要你哦。我不能给你爹爹和娘亲，但是我可以给你活干呢！你来我们家当护卫吧，从现在学武功也不晚哦。而且我们家条件很好的，你可以先学习，长大了再干活的，每月提供吃住，还有月钱可以拿哦。不过相对的，你要签个几十年的契约。还有我家在易城，离这里很远的，你愿意吗？”
　　“我，我可以吃苦的。我爷爷去世了，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你救了我，是我的恩人。我相信你。我可以跟你们走，只是以后可以每年可以回来祭拜我爷爷吗？”想到爷爷，小男孩又有些伤心。
　　“当然可以啊。那我以后就叫你曜曜了。”女孩微笑着，摸了摸男孩的头，“你先忍忍哦，等我们上马车去欧阳叔叔家里，再帮你擦药。告诉你，据说欧阳叔叔家里很大的哦，应该是在京城东北角的紫邑山庄，很快就到了哦。”
　　紫邑山庄，欧阳玄睿？“难道是……”男孩一脸惊疑地看着两人。
　　“没错，我家就是有着大哥一尊布衣候，顺带经营北方大部分商号的欧阳世家啦。而我就是哪个三五不时染病抱恙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很少见人实际情况并非如此的欧阳家二少爷是也。”欧阳玄睿一口气自报家门，调笑的语气冲散了男孩因身份悬殊造成的紧张感。
　　小女孩扶起男孩，忽然转头冲欧阳玄睿威胁地笑道：“欧阳大叔，我不喜欢这家客栈。咱们雇俩马车直接赶路吧，你家山庄不是再走个半时辰就到了么？我们就不要那么麻烦再吃饭住店了。对了，把你那还有点用的紫香续凝膏交出来，我有用！”
　　“不是吧！”他哀嚎，饭没吃，还要出钱坐马车，之前是哪家大小姐放着半个时辰的路硬是不肯走，坚持要找夜宿的啊！还有这男孩只是瘀青皮外伤，竟然要他贡献自己受伤都舍不得用的疗伤圣药紫香续凝膏，暴殄天物会遭雷劈的~~

作者有话说

　　青年和小女孩是何来历？
在欧阳家，又有何故事即将上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