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棠宋》元辞阙

6、交锋

　　祁宋嗤笑：“呵，闹了半天言队长是在这跟我讨论基础的问题啊。那我可就却之不恭了，言队长若是有一天有反客为主，相信绝对不会发生在在下身上。”
　　江边的风略为凌厉了些，不过这话语中的交锋更为凌厉。
　　言棠：“上校说笑了，我的技术也不敢让您见笑不是。”
　　祁宋：“哪里哪里也是言队长，伪装到位啊。”
　　祁宋斜侧靠在车子上，月光微微描摹出祁宋侧颜的轮廓，也真算得上是鬼斧神工了，再加上那与生俱来的气质，简直得天独厚。
　　祁宋双眼微眯，言语中颇有调戏的意味。
　　言棠只觉得此人不可小觑。
　　言棠：“剩下不是让我选么，我何时选了去云台山集训？”
　　这岔开话题的茬子挺生硬也挺勉强。
　　祁宋：“久等不来，寂寞难耐，索性就替你做了这选择题。”妖异的靠在车门上，好似饕食满足的一头野兽，却披着一副像模像样的人皮。
　　语意中浓浓的调戏扑面而来。
　　祁宋在口袋里揣了揣，掏出一根棒棒糖来，嗯，不错，荔枝味。
　　言棠眼中的亮光一闪而过，眼神中多了些耐人寻味：“你喜欢吃荔枝味的糖？”
　　“怎么？你有意见啊？”祁宋又砸吧着他那大眼窝子，算不得清澈，但却十分光亮，灿若星河也不为过。
　　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说这话的语气何其的有趣。
　　浮上言棠心头的只有两个字“幼稚”，但心里的防备确实放下了许多。
　　“沈星移跟你很熟？”语气中有些许试探。
　　言棠看见他慢条斯理的将包装纸一层一层的拆开，然后嘴微微张开，送到口中，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般。
　　斯文败类。
　　祁宋愣住了片刻，很快便恢复自然，唇角稍微向上勾了勾，颇含讽刺韵味。
　　“认识，不熟。”
　　“我说上校，您若是这样搪塞属下……”意有所指，意味深长。
　　“你又当如何？”祁宋头微微一偏，小巧的虎牙与月光形成反射，明晃晃地闯入了言棠的眼界。
　　晚风稍微柔和了些，不似钝刀划着脸颊，日光渐渐破晓而出，氤氲着层层云雾，夜的朦胧被浸润，吞食，连洇染出的月色也被同化，天地中的这块遮羞布被猝不及防地扯下。
　　言棠：“瞧你说的，属下当然不敢将上校怎样，若说是怎样夺予杀生的大权，还不是在上校手中。”
　　这话可谓用圆滑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微微比较来你会发现白日里那个楞头青更讨人喜欢一点，夜晚总是能暴露出许多秘密，眼前这人计较太多，虽是不知有何本事，但是总要防备些。
　　祁宋：“那我便决定去云台山集训了。”话音落，稍微整理整理衬衫，慢慢的拂去身上的尘土味，慢条斯理的打开车门，接着绝尘而去。
　　言棠在江边站了许久，突然轻轻的笑起来。
　　“我当特工这么些年，头一回见到这么有趣的，弄得我，都不舍得杀了呢。”笑容一丝一寸的，攀上了他的面庞，稚子气息也更浓郁了些。
　　珩阳。
　　“不出意外下周云台山集训，有人有意见么？”
　　祁宋俯下身子，双手撑在会议桌上，面容上的笑容渐渐放肆。
　　四下鸦雀无声。谁敢有意见？有意见的分分钟被秒撕好吗？
　　祁宋收敛了笑容。
　　“很好，都没有意见，除了六十五岁以上的老干部，其他人放假直到下周二，周二早上六点去云台寺报到。届时，我会在那里等着你们，不要迟到。”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啊…”有些人唉声叹气。
　　这算是临死前的一顿饱饭？回光返照？
　　“言队，你没去找上校？”于羡撅着嘴，一手耷拉在言棠肩上，周身散发着丧气。
　　“啊？没…”言棠象征性的扯了扯嘴角。
　　“哎，看来这就是命呐！”几个人哭天抢地。
　　“不至于吧…”言棠对这些人的反常态度有些奇怪。
　　“我问你，咱们上校以前是干啥的？”于羡开始有理有据地跟言棠分析，俨然一副人生导师。
　　“军训区教官。”
　　“世称为什么？”
　　“霸道教官。”
　　“他教出几人？”
　　“24人。”
　　“这24人怎么样？”
　　“几乎全都参加过国际上的任务，并且很强悍。”
　　“在他手下你想好过，那真是天方夜谭。”于羡不停的摇着头，生离死别挂满了他的面容。
　　言棠思忖着。
　　“言队，你就不能再去挽回一下？”于羡扯着言棠的衣袖，颇有撒娇的韵味。
　　“别扯了，衬衫是索利的，外头的这身皮你随便扯。”言棠很巧妙的转移了话题。
　　“言队～”显然，生硬的转移话题技巧没有转移到位。
　　言棠颇有些不耐烦，另外几人看着神色似乎动摇了，于是偌大的会议室出现了这样一幕的场景：
　　有的人抱腿，有的人抱胳膊，所有人痛哭流涕，大喊“言队！救救孩子吧！”
　　纵使言棠再怎么讲究，这衣服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他深呼吸，硬是把心中那些躁动压了下去。
　　“滚！”
　　意义上来说，这是他第一次生气，作为一个斯文的绅士来说，不应该口出脏言。
　　在大家心目中，言棠总是那么彬彬有礼，从来不会发怒。
　　会议室安静的些许，言棠拿出一根烟来，静静的吞云吐雾。
　　光影随着日光的移动而悄悄挪移着。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时间跑得张牙舞爪，光阴逃的死去活来。
　　他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富家子弟，只是一个纨绔，只是一个小小的队长，是撼动不了什么，还被人玩弄在鼓掌之间。
　　他必须忍。
　　但是这个人超出了他所有的计划，那些脱离了轨迹的计划，都成了意料之外。
　　由那些日子衍生出的琐碎都变成了日复一日的守望。
　　子系山中狼，得志便猖狂。祁上校，咱们来日方长。
　　言棠一对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虎牙平添的几分嚣张，这样才算有挑战性。
　　“什么！又遇刺了！这些人干什么吃的！叫隐月回来！”袁檄下了死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