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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66(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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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一杭疼得说不出话来,听季霖说自己要把他卖了,大受打击,竟也没法反驳。他想爬起来,可怎么也使不上劲,就趴在那里。一片黑暗中看去,好似不动弹了。
仲书以为他怎么了,慌忙叫他名字,曾一杭听在耳里,却不想理他,也无力理他。
季霖冷眼看了一会儿,见曾一杭真不动了,便道:“装死也没用!我知道你死不了!”
“一杭不是那种人!”仲书怒道,“季霖,你醒醒!若是你未全失了原来心智,看你自己这么对他,该有多难受!”
季霖听了,有些莫名其妙地皱起眉头,只道是他吓疯了说胡话。正想转身离去,却又折回身来,走到曾一杭身边,道:“你起来!”
曾一杭本来还有一点挣扎之心,听到仲书的话,又想到季霖死之前说舍不得自己,怕自己吃苦头,一阵心酸,更抬不起头来。
那季霖还在唤他:“死了么?”
曾一杭觉得自己又被轻轻踢了几脚,接着头被季霖用两个指头托起,二人四目相对,季霖看他还清醒着,似乎松了口气,又想起地图的事,立马凶相毕露,左右开弓扇了他两耳光!扇完,还要再打,终没有动手,拂袖而去。
仲书见他走了,忙又唤曾一杭。曾一杭被打得双颊火辣辣的,一时也没回过神来,待地窖门狠狠关上,他才挣了好久,终于坐起来靠在墙上。
“一杭,你……”仲书身上也都是锁链,一时也爬不到他那里去。
“仲书,”曾一杭轻轻说,“你说他,真会难受吗?”
不知过了多久,约摸有好几天时光,季霖也没有再到地窖来。倒是一日中午,他们终于见了阳光。曾一杭正奇怪,季霖白日都去打仗,怎么现在来了,头上却响起一个女人声音:“我就见识见识天廷的密探罢了,不会做什么的。”
是魔姬!
她尖锐的声音带着法力,好像锉刀似地磨人心神,地窖里两位御龙使听了都十分烦躁紧张。
不一会儿,魔姬便站在从门外投下来的阳光中,看着面前两个一动也动不了的神仙。
“哪个是我夫君的御龙使?”她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
无人应她。
她弯下腰,姿势十分奇怪,像条蛇一般,两只眼睛蓦地凑到仲书跟前,把仲书吓得打了个寒战。
“不对,不是你。”她又看向曾一杭,“那便是你罢!”
她饶有兴趣地打量曾一杭,脸凑得更近了,忽地吐出个信子,咝咝直响!曾一杭才一眨眼,她竟坐到身边来了,好似鬼魅。
“先生,我问你,”她刻意娇软地说,“你有什么能耐?”
“没有什么能耐。”
“你是我夫君御龙使,都说御龙使与龙能有所感应,你可知道我夫君在想什么?”
曾一杭道:“季将军天天千头万绪,我怎么知道娘子问得是哪一样?”
“我问的是,大婚过后,他再不与我欢爱,夜夜躲到瀑布那里,可是为何?”那魔姬又贴近了一些,她身上香气刺鼻,曾一杭忍不住别过头去,仿佛又听见信子在耳边的咝咝声。
“龙生来以月养珠,夜夜到水边,怕是在养珠罢。”曾一杭勉强答道。
“我先是这般想的,他只有初一十五养珠,其他时候宁愿在瀑布后面清修,也不理我哩!”曾一杭感到她的衣服下摆像蛇一样,缠在自己身上,心觉得不妙。
“娘子,这……”
“怕不是不行了罢?”魔姬缠得更紧了,用细细的嗓音说,“怎么遇上先生,他便不行了呢?”
“恰好战事劳累罢了,娘子无需多心。”
魔姬哈哈一笑,道:“这样么?我倒不情愿他去打仗了!看来先生也不知道他为何不行,可我却知道为何先生你刺探军情,他却不杀你!”
曾一杭只觉得心停跳了一下。
“他法力虽精,到底是要做一场大法事,需要大修为,若有御龙使在身边,帮他稳住,事半功倍!故只要先生不死,留在他身边,用神光护他,使神气与他相合,他便多了几分胜算!”
曾一杭硬笑出声来:“季霖处事极密,向来不愿多加透露,这些事,娘子怎么会知道?”
“我是他枕边人,怎么会不知道?何况,”魔姬的身体已变成蛇状,紧紧箍住他,“他的命是我救的,我帮着他,他怎么能瞒得了我?可惜你御龙无数,却御不了他,没什么大作用,故他就算不杀你,你也只配呆在这里,让他借借神光和神气罢了。待他功成之日,就是你身死之时!”她说愈来愈咬牙切齿,似乎非要把曾一杭勒死。
“既然如此,他便还未功成,你这妖婆子又是来做甚么?”仲书斥道。
“我家有几件物什,便是常年用来招呼天廷来客的,特别是对二位这样的密探,犹其好用,皮开肉绽,血流如注,生不如死,却不耗你们一丝仙气。”魔姬笑道,“我今天一看,你们二位还完好得很,看来我夫君真是少有的怠慢!不如由我来代劳!到时直接榨出你们完整仙元神力,与我夫君所用,他岂不高兴!”
说罢,拔出头上玉,从后颈拔出一支玉钗,从曾一杭后颈衣襟里放了进去。曾一杭只觉得后背一凉,倒没什么。
魔姬道:“先生身份地位与众不同,理当礼遇有加,就从您开始罢!”说着,她便念念有词,曾一杭顿觉背后有千万根金针在刺,直要刺得他满身是洞,他被铁链锁住,用不了仙力去抵,疼得滚在地上,不住要挣扎,却动也动不了。
仲书看他这样,急得破口大骂,魔姬道:“别急,很快就到你!”
曾一杭疼得死去活来,却不发一声,魔姬着恼,越发念得起劲,针扎更猛,曾一杭大汗淋漓,差点昏死过去。接着,针刺消失了,全身像有熊熊烈火在烧,比之前更痛,好像要烧焦一般,他不见火光,却能听见火星声,只觉得四肢都要被烧断了!
“妖婆子!你要神力,拿去便是,何苦要这么折磨人!”仲书大喝。
“哪来的话!这刑法还算轻的,哪位过路神仙不曾留半层皮在这里!拖到现在,还要我亲自来,算便宜你们了!”魔姬瞬间化作一条大蛇,向曾一杭心口咬来,曾一杭早已奄奄一息,巴不得立刻就死,只能眼睁睁看她扑来,心里却知道不能即死——若被她咬了心去,只不过一时疼痛,忍它三两日,那心再长出来,大蛇便复来咬,就要让他受这种无心之苦!
季霖,救我!他闭上眼睛,心念闪过,已闻到大蛇口中毒气的异味!
一道白光闪过,砰地一声,曾一杭没觉得大蛇来咬自己的心口,倒听见魔姬尖叫。睁眼看去,只见魔姬被打到一边,化作人形。而自己跟前,站着身披银甲的季霖!
“魔姬,”季霖沉着声道,“你怎么敢动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