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真的谢谢你们（改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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椅子翘起的腿啪的一声回落，穆阳猛地睁开了眼睛，扫了眼桌上的表，已经十二点多了，怀里还抱着地理书，醒了脑海里还兀自念着知识点，强行清除了这种惯性，揉了揉眼将书扔到桌子上准备去床上睡。
睡之前他的腿是在桌上交叠放着地，血液流通不畅，猛地放下起身，腿麻不说腰就跟要断了似的，他嘶了声，这才算彻底清醒过来，也想起来自己为什么这么晚了还在用功背书。
季衡去救被绑架的小孩了，他在等季衡回来。
因为他很担心季衡，每一秒度日如年，又不敢打电话打扰他，所以只能强制自己背书转移注意力。
他拿过手机捏着，皱着眉头思考半天又放回去，因为背书加不小心睡着平静下来的心又忍不住提起来。在卧室兜了几圈，他拿着手机轻手轻脚的出了门，又出了客厅，顺着小楼梯上了楼。
楼道里滑过一道赤白的车灯，穆阳忙支楞起了耳朵，听着车子行驶的声音越来越近，车灯也越来越亮，最后停在季衡家小铁门外，刺眼的灯光从门缝里照进来，拉出一个不规则的四边形。
接着是钥匙开门的声音。
穆阳没有动，虽然心里是恨不得在季衡一开门就扑过去熊抱住，但他猜测，如果真那么做了，季衡大概会出于自卫，条件反射下给他一脚踹的远远的。
所以他按耐着，等季衡进来后才从楼梯上跳下来。
“啊——”一个男生轻呼，“什么东西？”
穆阳顿了顿，这煞风景的一声啊把他想抱季衡的念头扑的干干净净，他怎么忘了，季衡肯定要带那小孩回来问话的。
“这不是个东西，是人。”季衡道，黑暗里看向穆阳，“耳朵这么尖，一直等着没睡？”
“刚跟颜如玉会了个面。”穆阳走了过来，鼻子嗅了嗅，闻到一股铁锈的味道，眉头皱起来，“谁受伤了？”
“……我。”季衡往室内走去，顺手在他胳膊上拽了一下，“没什么事，就划了道口子。”
指纹锁响了声打开，穆阳立即拍开了灯。
“我看下——操，季老衡，你管这个叫一道口子？这么大伤口你就不知道先包扎一下吗？”穆阳瞪了他一眼，手上却小心翼翼捧着季衡的胳膊，衣袖裂口被整齐割裂，由宽至浅，足有巴掌长的口子，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凝固的血已经发乌，不均匀的糊在伤口上，看上去触目惊心。
楼上的门忽然开了，走出来一个人，三个人齐齐看上去，关睿小声嘟囔，“这里还藏着几个人啊？”
楼上的是顾辉，听见动静黑着一张脸下了楼，走到跟前后就着穆阳捧着的胳膊看了眼，脸更黑了。
“把他衣服撕开。”顾辉对穆阳说。
“哦。”穆阳像伺候皇上一样托着季衡的胳膊挪到沙发那让他坐下，“你忍着点啊。”
“没事，撕吧。”季衡看着自己的胳膊像看着别人的胳膊似的淡定。
反倒穆阳紧张的不行，在裤子上搓了搓手，深吸一口气，轻轻去揭与血肉粘连的衣服，这是个考验耐力的细发活儿，他瞪大了眼睛都快趴上面了，彻底撕开后鼻尖渗了层细密的汗珠，接着两手用力将衣袖彻底撕开。
小臂上的皮开肉绽和完好的白腻皮肤形成鲜明对比，穆阳没敢多看，抬头说：“行了，哥。”
顾辉嗯了声，手里端着不知道从哪拿的一个托盘，上面是纱布碘伏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
虽然黑着的脸一点没有转白的迹象，但不影响他动作认真轻缓地给季衡处理伤口。
穆阳和关睿在一边站着，也帮不上忙，倒是被这俩人之间的低气压搞得有些不自在。
尤其是关睿，毕竟是因为救他才受的伤。
“穆阳。”季衡忽然抬头，“你去我卧室拿一套换洗衣服给关睿，让他去洗洗吧。”
“行。”穆阳看了他一眼，去了楼上卧室。
季衡的衣服不多，打开衣柜，一阵熟悉的属于季衡的味道扑面而来，穆阳长吸了一口气，之前的担心和看到季衡伤口的紧张情绪得到了些许缓解，沉静下来的穆阳好像整个人都被季衡包裹住一般。
里面都是他经常穿的，穆阳甚至能想起他穿哪套衣服时是什么情景什么样子，他站了会儿，手指在衣服上拨了拨，最后选了一套下了楼。
他把衣服给关睿的时候季衡看了他一眼，眼中那点意味不明的笑意像是看穿他一样。穆阳隐晦的挑了挑眉，领着关睿去了浴室，“你先洗吧，拖鞋可以穿那双黑色的。”
穆阳指了指小鞋架上沥的凉拖，那是他来的时候穿过的，季衡一直也没收起来。
“嗯，那个，谢谢。”关睿抱着衣服站着脸上挂着不是很自然的笑容，有些拘谨，“你们两个是那天晚上被我拽着求救的人吧？我见过你的脸，能认出你。”
话说一半他的眼圈就红了，揉了揉鼻子，“真的很谢谢你们。”
“嗯。”穆阳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没事了，过去了，先洗澡吧，洗完再说。”
泪珠从关睿眼中掉下来，滴在胸前的衣服上，染出一小片水渍，借着点头的动作，他抬手抹了抹眼睛，“嗯，我就是，很感谢你们，我以为我回不来了。”
穆阳能理解他的那种心情，但出于贫瘠的安慰力一时不知该说什么，顿了顿，替关睿关上了门。
关睿边脱衣服边抹眼泪，从记事起他都没有这么哭过了，但是这会儿也不知怎么了，被绑架的时候没哭，和坏人周璇的时候没哭，求救计划失败的时候也没有哭，却在因为那个男孩说没事了的时候怎么也管不住自己的眼睛了，像打开了的水龙头，他捂着眼睛哽咽，哭的不能自己。
热水从淋雨头上洒下来，温暖从脸流到四肢百骸，他闭着眼，暖黄的灯光却照的他眼前一片明亮，心里有个声音小声说着没事了关睿，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穆阳回到沙发跟前就一直单膝跪地看着顾辉包扎，和顾辉姿势相同呈左右对称。
季衡有些无奈，感觉自己像老宅子的门脸，这一左一右是两墩石狮子。
终于熬到伤口包扎好了，穆阳比他还积极，忙捧着裹成白色护袖的胳膊，“慢点慢点，垂下来会不会疼？这样平着应该会好点。”
“没事。”季衡觉得有些好笑，“都已经止住血了，不用那么紧张，一点都感觉不到疼。”
“不用管他，你那么端着他更累。”顾辉说，说完了收拾了东西放回柜子里，穆阳远远看了眼，那个柜子应该是定制的，一打开就会亮灯，里面放满了各种医疗用品。
他以前都没有注意到季衡家里还备着这么一个大的医药箱，一个人用这么大的，不夸张吗？
还是……
穆阳看了眼季衡，因为心里冒出的不怎么好的猜测而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季衡抬手在他穆阳鼻尖上蹭了下，擦掉了上面的汗，随手又十分自然的将这点汗蹭到了穆阳的衣服上。
穆阳低头看了眼，有些无语，“你要不要嫌弃的这么明显？”
季衡笑了下，“我要是嫌弃手都不会用。”
“那还是我不知好歹了？”
季衡只是看着他，也没回嘴，融融的温暖的笑意在眼里氤氲着，甚至带了些宠，穆阳心里忽然地悸动，要不是今天人有点多，他大概会直接把季衡按着狠狠亲一通。
顾辉又拿了一剂针剂，掰开了两个玻璃瓶吸到针管里，走了过来，“屁股。”
穆阳：“……”
季衡：“……放着吧，一会儿我自己打。”
顾辉却没有商量的余地，“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你做这件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你会受伤？怎么没想过要吃药打针？别废话……穆阳，把他裤子扒了。”
“啊？”穆阳一愣，接着两眼放光地看向季衡：“扒吗？”
季衡还没张口，顾辉就发火了，“你跟他商量什么，他现在没有话语权，我是医生，我让你扒就扒。”
季衡叹了口气，“我自己来。”说完目不转睛的看着穆阳，意有所指。
穆阳抿了抿嘴角，背过身站着，嘟囔了一句，“又不是小姑娘，还害羞了。”
“你说什么？”季衡问。
穆阳却不说了。
“伤口不要沾水。”顾辉叮嘱了句，打完针将东西收了，语气虽然仍旧很硬，“吃饭了吗。”
“不饿。”季衡笑了笑，“好了，我没什么事了，你别操心了，今天还回去吗？”
“我倒是想回，我能回吗？”顾辉没好气。
穆阳还是第一次见他俩之间这么冲的，虽然是单方面的冲。
“吃点吧。”顾辉的语气软和了些，“吃点饭身体好的快，我去给你做。”
“他这没菜，我回家拿点。”穆阳说。
顾辉说：“我买了，那小孩也没吃吧，多做点，你过来给我打下手。”
“……行。”穆阳看了看季衡，给他倒了杯水放着，顺手在他腿上揩了把油，“要什么就叫我啊，别自己上手。”
季衡勾了勾嘴角，“帮我把手机拿来吧。”
“嗻，季大爷。”穆阳把手机递给他转身去了厨房，他知道顾辉经常会给季衡准备吃的，之前冰箱里花花绿绿的营养餐就是他配的，其实营养餐这个东西要做好吃也不容易，但顾辉做的味道还可以，由此就可以看出顾辉很会做饭，也看得出他叫自己这么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就会做个面条的人来帮下手可能不止帮下手那么简单。
“去把菜洗了。”顾辉从袋子里拿出一颗包菜给他，自己拿了一块牛肉去切。
包菜很好洗，外面一揭用水冲冲就行，看到这个他就想起奶奶说他小时候洗菜，不管什么菜都要掰开一片一片洗，奶奶觉得这么洗也挺干净，反正也不用她洗，就一直没说，后来洗白菜，叶子太多，奶奶实在看不过去了，才跟他说不用洗这么仔细，里面干净的，比你沾了水洗还干净，他这才不洗了。
洗完包菜，他又将兜里的菜都拿来一块处理了，洗完后放在沥水筐里沥水，然后撑着操作台看顾辉剥蒜。
“哥，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穆阳看着他一层层的撕掉蒜皮，最后露出一黄白的胖小子，自己也忍不住拿过来几个一块剥着。
顾辉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能看出来？”
“看一半猜一半。”穆阳在蒜头上撕了两下，一颗光溜溜的蒜瓣就出来了，“季衡他是不是经常生病？”
顾辉手上动作顿了顿，叹了口气，将蒜放在案板上，“以前经常生病，现在比以前要好一些。”
穆阳没有接话。
“你不问为什么吗？”顾辉靠着操作台抱着手看他，“他经常锻炼，吃的营养餐，有洁癖，不乱吃东西，还经常生病不奇怪吗？”
穆阳猛地感觉到一阵气闷，闷的他强制令自己不能思考，“为什么啊？”
他希望能听到一个好点的，寻常点的答案。
“因为基因缺陷。”顾辉没有给他缓冲的时间，转过身继续剥着蒜，“天生免疫力比寻常人弱，所以寻常的感冒也会拖很久。”
穆阳想起上次季衡有点感冒的迹象，就吃药打针，整个状态都很累。
基因缺陷，穆阳对天生免疫力弱没有什么直观的感受和切身体会，他从小身体就挺好的，也没怎么生过病，但是他学过生物，知道免疫力系统就是人体的屏障，屏障要是不牢固，那……
“你们不是研究这个的吗？不能治好吗？”穆阳把手里的蒜放下，其中一个被他掐了两个月牙印。
“没那么容易治，说了你也不懂。”
穆阳皱着眉头，“那你跟我说这个干嘛？”
顾辉看向他，“你们不是朋友吗？季衡从小就不爱跟人亲近，也没有玩的很好的小朋友，你们认识时间不长却关系很好，这在以前是从没有过的。”
穆阳一阵心虚，“人与人之间也讲究缘分的。”
“朋友的话你应该也不希望他受伤吧，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多顾着他点，尽量别让他逞能受伤行吗？”顾辉说：“我没有道德绑架的意思——”
“我懂。”穆阳打断他，“我会保护他的，他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我不会让他受伤的，你放心。”
顾辉看着他，半晌点了点头，“谢谢。”
“哥，我能问你个问题吗？”穆阳撑着操作台。
“问。”
“这种免疫系统的病能严重到什么程度？”
顾辉没有立刻回答，像是不愿说出后果一样。
“我知道——”
“会死。”
俩人同时开口，穆阳脑袋嗡的一下有一瞬间的空白，心像被电击了一下，迅速闪过的疼痛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你找的人死了，我是警察。”
穆阳脑海里又回想起这句话来，当时的沉闷和压抑令他记忆犹新。
“你去和他们说话吧，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了。”顾辉把剥好的蒜一片片切片。
穆阳嗯了声，回到客厅坐在了季衡旁边。
电视被打开了，声音不高，正播着动物纪录片。
季衡在看手机，穆阳扫了眼，是密密麻麻的一页字，还是英文，顿时失去了兴趣，他觉得如果季衡在普通家庭中普通长大肯定得是天才。
不过，普通家庭能有那么多钱治他的病吗？
“唉，难受。”季衡把手机扔在一边。
穆阳立马坐直了，“哪里难受？”
“想洗澡。”季衡边一手解扣子边有些不耐烦的说：“总感觉身上的灰跟长蜘蛛腿似的爬来爬去。”
穆阳被这个想象吓得身上发毛，此情此景按说他脑子里应该顾不得想别的，尤其是顾辉说完那样的话，可眼看着季衡单手解扣子的动作又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
他这样，真性感。
作者有话说第55章 真的谢谢你们（改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