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基因改了》黑水鱼

5、劲儿使猛了

　　学校除了每个楼道里有厕所，校园里还有个小平房厕所，除了体育课不怎么有人去，大课间的时候楼道厕所人太多，穆阳就去了小平房，趁着人少一鼓作气的把电话打了，他没说别的，只说奶奶让他们来一趟，老穆和老妈也没推，只说知道了，两个电话在厕所的熏陶下竟然出奇的顺畅，穆阳挂了电话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都出汗了。

　　“真出息啊穆阳。”他把手机丢进口袋，走到洗手池洗手。

　　外面说说笑笑走进来一群人，声音很大，人还没出现先闻到一股烟味。穆阳抓紧洗完了手打算在他们进来之前撤退，虽然学校管的很严，三令五申禁止抽烟，但三五成群躲厕所抽烟的也不少，尤其这个小平房被前面教学楼挡着，老师一般也不往这边来，抽烟的学生就爱望这儿扎堆，两种气体结合有种令人眩晕的上头，他受不了。

　　出去的时候穆阳抵着头，没有注意这群人里都是谁，当一个脏不拉几看不出来本色是白是灰的的板鞋挡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心里升起一股烦躁。

　　自从转来长林中学，他的心态就像江湖隐退的大佬一样，别人怎么作妖只要不惹到他都无所谓，但总有些人时不时就要来惹乎他一下，比如这个大虾米。

　　他往左让了一下，大虾米跟着往左，他没有再往右，因为大虾米这个无脑白痴肯定会跟着往右，左左右右的逗他玩没完没了没点逼格跟个大傻子一样。

　　他看着大虾米，“有事？”

　　大虾米抽了一口烟，冲着旁边人笑了笑，“都跟着学学，看看人这心理素质。”

　　一群人闹哄哄的笑了，左右护法中的一个蹲在台子上抽着烟，“要不涛哥让他给你带封情书给嫂子。”

　　“滚你妈，”大虾米骂完又傻笑起来，“也不是不行昂，我想想怎么写？”

　　他眯着眼又狠狠抽一口烟，抬着下巴往穆阳脸上吐着，看着他偏过头皱眉的摸样心情大好的笑起来，“怎么不说话？昨天你他妈不是挺横的吗？这会儿憋不出来个屁了？”

　　穆阳皱眉偏头躲了躲，手上一下下捏着手指，“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我不想惹事，以后再找上门来我可没那么好说话了。”

　　“呦！”大虾米感觉自己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扭头对着旁边的人，“还这么嚣张！”

　　旁边的人弹着烟灰笑了笑，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爽。

　　大虾米抽完最后一口烟，就在他按着烟头缓缓再次朝自己吐烟的时候穆阳反手一个耳光抽了过去，啪的一声脆响，不光大虾米愣住了，旁边的人愣住了，连穆阳自己都有些愣，小指传来的麻痛险些让他放弃起范儿抱着手吹气。

　　草——劲儿使猛了！

　　“我草你妈的。”大虾米最先反应过来，摔掉烟头蹦着就扑了过来。

　　穆阳抓着他的手腕转个身一个过肩摔给他撂倒在了地上，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伸出食指指着还要扑上来的人，“别动，谁找我事我跟谁死磕，乖乖站好啥事没有。”他低头看着大虾米，后脑勺因扭动蹭上了不少厕所带出来的水脚印，穆阳忍着反胃警告他：“再说一次，我不想惹事，不是吓唬你，上一个跟我打得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跟我磕你讨不着好处，老实着点你混你的，咱井水不犯河水。”

　　大虾米脸上盖着清晰的四指山，憋得脖子都粗了，刚想开骂，胸口上的脚猛地一压压得他传不过来气来。

　　回到教室的时候上课铃正好响起来，穆阳快步回到座位，数学老师已经在讲台上开始画图了。

　　小拇指的酸胀感越来越明显，好在是左手，翘着兰花指不会影响什么，就是那个一鼓一鼓的疼痛感太折磨人。刘君怡见他姿势怪异忍不住看过来，一看之下瞪大了眼睛，压着声音问：“你这手怎么肿了？还破了个口子，怎么弄的？”

　　穆阳翘着指头吹了吹，“没事，碰着了。”

　　刘君怡还想说什么，数学老师画好图转过了身，她便不敢再问了。

　　因为手疼，整整一堂课，穆阳难得的没有睡觉没有偷摸玩手机，眼睛瞪着黑板居然听懂了这堂课的内容，这让他觉得有些惊奇和小小的学霸心理假设，这天书一样的东西也不是很难嘛。下课后看着摊着的习题集，破天荒的有种想要跃跃欲试的冲动，于是挑了一个看上去跟今天内容很像的一道题，拿起了笔。

　　......

　　一分钟后，笔被他丢到一边，去他妈的吧，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顾辉接过密封袋，这是个透明的密封袋，里面装着一根吸了半管血的细针管，上面贴着一个标签：类A型-E05。

　　“半夜跑去翻墙了？”

　　季衡没说话，只是打量着医务室的环境，校医务室的设备很简单，只有些简单的救急药物，靠着墙放着两张床，分别用白色帘子格开，整个屋子除了最里间有个临时休息的小隔间，一览无余。

　　这是他长久以来的习惯，对周围需要了解的环境他都会仔细看一遍，不会因为所处环境看上去没什么问题就放过，最后目光落回到顾辉的身上，“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顾辉捏着身上的白大褂，“怎么样？虽然跟研究所的衣服不能比但我觉得还不错，我隐藏在这里既可以执行任务又可以照顾你，两全其美。”

　　“我不需要照顾。”

　　“看来冰箱里的食物还没吃完，口气这么硬。”

　　季衡有些无奈，放下了抱着的胳膊，“我觉得你不是在执行任务，你是来玩的，乔装打扮隐藏身份，过瘾吧。”

　　顾辉笑了笑，“你拿出证据来呀，拿不出证据我就是兢兢业业在努力工作。”

　　“一个点放这么多人目标太大。”季衡往窗外看了一眼，前面不远是保安室，一个中年保安在外面做伸展运动，另一个不动声色的巡视着来来往往的学生，而且似乎是感觉到了有人在看他，微微一顿，转头看了过来。

　　是个十七八的小伙子，容貌清秀，很年轻。

　　顾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老张年纪大了，不久就会被要求撤离，柯东是个优秀的孩子，挺聪明。”

　　“我们这类人，太聪明不是好事。”季衡说，目光从远处收了回来。

　　顾辉顿了顿，点点头表示认可，“确实......再等等吧，研究所换新地方之前在哪待不是待，几个人在一起总还有个照应。”

　　这句话说的很别扭，总让人有种不安的感觉，季衡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却没说什么，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

　　“你的那位小邻居怎么样了？他离你最近，资料也显示他的概率最大，你最先给我的却是E05。”顾辉换了个话题，“还有你昨天打电话问我是否确定，是因为他的成绩？不过这小孩成绩是不大好。”

　　季衡想到那张成绩单，有这部分的原因，但不全是，犹豫了会儿才开口，“只是觉得他和A型不怎么搭边。”

　　顾辉看了他一眼，有些稀奇，季衡不是个凭感觉说话的人，这是A型个体非常明显的一个特点，理性思维主导他们的行为准则，像这样主观的结论还是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

　　门外由远及近响起一阵脚步声，接着医务室的门被拉开，顾辉握着样本的手自然的放进了口袋，脸上露出很自然的笑容。

　　“怎么了同学？”

　　“老师，我手碰伤——”话说到一半，穆阳注意到了旁边站着的618，左边眉毛顿时耸成了小山峰，“你怎么在这？”

　　“看病。”季衡简单的做了回答，对顾辉点了点头，“我先走了。”

　　顾辉一只手拨了几下，“好，再见。”

　　“哎你等下。”618从自己身边经过的时候穆阳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这一抓之后他猛地想起自己昨天被按到门上的场景，扣着手腕的手没出息的软了下，但多年来混出来的气势不能倒，“我找你有事，你先别走。”

　　618扫了眼他的手。

　　穆阳清了清嗓子，没再跟618对视，但也没松手，主要是怕他一转眼就跑了，就这么拽着他伸出自己的小拇指给顾辉，“老师麻烦给拿点止痛消肿的药。”

　　顾辉看了季衡一眼，虚握着拳头抵在嘴边咳了声，有点想笑但是硬憋住了，赶紧低头看了看穆阳的伤，“这怎么弄得？”

　　对着老师，哪怕是校医务室的，穆阳也不可能会说抽人抽的，只好胡编了个理由，“甩胳膊甩墙上了。”

　　顾辉愣了愣，终于笑出来，“你可真有才，那墙得哭很久吧。”

　　“......”穆阳抿着一边嘴角，憋着没骂人。

　　拿了药从医务室出来，穆阳才松开618，很庆幸这次他没有反抗，倒不是怕打不过，主要是担心打起来门卫离得太近都不够他撒腿跑的。

　　“还钱。”穆阳说。

　　季衡抬起眼皮，“什么钱？”

　　“你骑小破驴的钱啊，装什么，昨天大半夜骑那么老远，知道结算的时候多少钱吗？”穆阳掏出手机调出结算页面给他看，“记起来了吗!”

　　季衡扫了眼，摸出自己的手机，“支付宝还是微信？”

　　“现金。”看着季衡不自然僵硬的手指，穆阳咬着牙得意洋洋，心里升起一股快感来，大课间被大虾米拱出来的火登时驱散了不少。

　　爽！

　　太他妈的爽了！

　　科技在发展，时代在进步，这年头连大爷大妈买菜都是扫码，谁还带现金。穆阳看着618按灭了屏幕将手机塞进裤兜，“没有现金，要不你先攒着，等凑个整一块结。”

　　穆阳抬着兰花指吹了吹，缓解了些胀痛，“不行，小店都没利润，概不赊欠。”说完抬眼看着618，发现丫得盯着他的手指竟然在......笑？虽然笑意不是很明显，但一下就把他的火又点着了，“笑屁呢！”

　　季衡克制着笑，但眼里的笑意还没散去，眼睛微眯着往远处漫不经心扫着，说：“你跟屁还是有区别的。”

　　穆阳愣了愣，指着618咬牙切齿，“要不是在学校你早完了知道吗？”

　　季衡轻轻哦了声，“我又完了啊，”他伸了个懒腰，伸完了一本正经的看着穆阳，“好了，满血复活。”

　　穆阳愣了愣，看着他的眼神一言难尽——这人看着挺冷傲的，怎么这么二？兴许是反差太大，穆阳无语的同时有觉得挺好笑，忍了忍，还是没能忍住偏过头笑出了声。

　　他有些郁闷，因为他并不想笑，这种在放狠话时候笑场会显得自己很傻逼，所以上课铃在校园响起的时候他破天荒头一次这么感谢这倒霉的声音，很不屑的斜了618一眼便奔入四处乱窜的人流往教室去，到了二楼他往楼下看了看，618这斯还嚣张的慢悠悠地走着，在一片闹哄哄中十分格格不入，兴许是察觉到了视线，他抬头往穆阳这看来，穆阳扭头钻进了教室。

　　坐在座位上不知道为啥，618那句“我又完了啊，好了，满血复活。”像一句魔音，在穆阳上课的时候从左脑飞到右脑又从右脑飞到后脑，跟电脑里乱入的弹幕似的憋笑憋得他想骂人。

　　得做点什么分散下注意力。

　　他趴在桌上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翻了翻，翻到昨天那个通话记录时犹豫了会儿复制了那个陌生号加了微信好友，上面规规矩矩显示着季衡两个字，十分正经。他点了添加后按灭手机抬头看着黑板，装作很认真听课的样子。

　　语文老师是个很温柔的女人，站在讲台上默默看着台下伏案的同学，看到穆阳时抬了抬眉毛，“写完了？”

　　啊？

　　穆阳愣了愣，听见刘君怡小声的提醒，“默写。”

　　“......没呢。”穆阳忙回了句，拿起笔开始装模做样的写，写出一行我好饿之后手机震了一下，贴着大腿声音很小，他拿出来看了眼，是季衡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并发来一个问号。

　　上课玩手机，也挺嚣张啊，穆阳勾了勾嘴角，把备注改成618，然后将手机塞回去，拿起笔开始抄刘君怡的作业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