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基因改了》黑水鱼

16、哈喽穆阳同学

　　车子停在城北的一个小区外，小区挺旧，看上去很有年代感，同时也很乱，光季衡一路走来就没见有垃圾桶外面是干净的，溢出来的垃圾堆在边上，都快把垃圾桶变成垃圾了，甚至他还在垃圾里看到了废弃的医疗用品。

　　季衡皱了皱眉，顾不得多作他想，腐烂的食物发出的气味令人作呕，尽管他带了口罩还是忍不住掩住了口鼻。

　　顾辉把一包口罩都倒了出来，又给了他一个，“加一层。”

　　季衡接过来拆开，把新的放在了里层。

　　这个小区里住的其中一个居民就是他们要找的剩余两个个体之一，与前几个不同，这一个的经济条件似乎很不尽人意。他们按着地址找到楼号，门被敲开的时候只开了一人宽的缝，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拖着一只玩偶站在防盗门后，隔着防盗门瞪着大眼睛看他们，面色有些营养不良，稚嫩的声音带着些微的嘶哑，“你们找谁？”

　　季衡往屋里扫了眼，整个屋子昏昏暗暗的，里面的摆设也乱七八糟，家里似乎也没有大人，看来这趟要白跑了。

　　“小朋友，韩明在家吗？”顾辉弯下腰看着小姑娘的脸。

　　“你是谁？”小姑娘并没有回答顾辉的问题，仍是仔细看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顾辉和季衡对视一眼，对小姑娘笑了笑，“我叫顾大壮，韩明是你哥吧，他在不在？”

　　小姑娘的目光在他们俩人的脸上转了转，“这里没有叫韩明的人。”说完啪的一声就把门关上了。

　　顾辉有点愣眼，“啊？——这？”

　　“走吧。”季衡转身下了楼。

　　顾辉跟着下了楼梯，“难道是地址信息是错的？”

　　“地址没错。”走出单元楼，季衡慢慢看着四周的环境，这里的环境真说不上好，说是小区都抬举它了，外围没有围墙，直通到马路边，环境也是脏乱差，绿化旁边随处可见晾晒的床单被罩之类的，尤其是吃吐了的垃圾桶，如果天热些，他怕是一步都不会踏进这里，这不是小区，这是城中贫民区。

　　“门边有男孩的运动鞋，小姑娘肯定有个哥哥，防盗门上夹着一根枯草，位置不低，是小孩够不到的位置，如果门被开过就会被放草的人知道。”季衡说着他刚才看到的东西，“而且你问她韩明在不在，她没说在也没说不在，还反问你是谁，这应该是大人教的。”

　　顾辉微微皱着眉头，“如果是韩明，那他可真够警惕的。”

　　不止警惕，季衡回想着小女孩的说话方式和表情，除了没有透露任何信息外还获取了来人的信息，普通小孩根本不会这么问，或许就是韩明教的她，而且顾辉给的资料里关于韩明的信息很少，就连照片都是很模糊的一张偷拍，想要拿到这人的样本可能没那么容易。

　　“如果不行就上报研究所吧。”顾辉笑了笑，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让他们想办法解决问题，最后一个是那个叫穆阳的小孩，你抓点紧，拿到之后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这么高兴？样本拿到之后你就得回去了。”季衡拿出手机叫了车。

　　“迟早要回去，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不属于我啊。”顾辉搂着季衡的肩晃了晃，“不过你可以在这多呆段时间，研究所刚搬了地方，很多事要忙，应该顾不上你，可以和副院商量下。”

　　“再说吧。”

　　“好像下雨了。”许亦辰看着窗外说。

　　张磊探着脖子看了看，瞪大了眼睛静止了会儿才看到有零星的雨点滴在水泥地上，转瞬便看不见了，“还真是，趁没下大我们赶紧回去吧。”

　　“你俩眼睛是不是装微型望远镜了，这都能看见。”周也推了推眼镜。

　　四个人站了起来，穆阳转身的时候看见从电梯上下来的一家三口，把刚要迈出的脚收了回来。

　　“张磊，你先送你同学回去。”穆阳又坐回橱窗前，对周也说：“我再陪你等会儿，你爸不是还没来吗？”

　　“我去找他也行啊。”周也对穆阳主动提出要在这儿陪他感到一丝丝感动，嘴上说着不用却还是坐了下来，“也行，张磊你先送同学，我和你哥再在这坐会儿。”

　　“行。”张磊没什么意见，推着许亦辰屁颠屁颠的出去了，没一会儿，老穆和他老婆女儿也出去了。

　　穆阳收回目光松了口气。

　　俩人走后，砸在水泥地上的小雨点肉眼可见的密集起来，前一个印子刚消失后一个就盖了上来，周也端着脸看着外面，“唉阳哥，你看你在这儿陪我等我爹老天都感动的哭了。”

　　穆阳也看着外面，勾着嘴角笑了笑，“别太感动，当大哥的就是这样，无私奉献。”

　　“操。”周也听的乐了，“这人真不经夸，夸你两句就顺杆子爬。”

　　两句话的功夫雨忽然下大了，劈里啪啦的雨点打在橱窗外的台阶上，隔着玻璃都能闻到外面湿润的泥土的味道，这种味道像是一味安神药，穆阳感到一种被包裹的安全感，不用面对老妈的催促，没有老爸的身影，不用着急走，不会有人来，安安静静的只有自己。

　　就是可怜了张磊和他那同学，估计被淋半路上了。

　　一辆黑色的车停在距离橱窗不远的地方，按了两下喇叭。

　　“我爹来了。”

　　周也说了一句，眼睛看着窗外的车却没有动，穆阳忍不住看了他一眼，“那你不赶紧去接驾愣什么呢？”

　　“操这么大雨我傻啊冲出去，我爹车里有伞，我等着他下车来接我。”周也岿然不动，“要不你给你弟打个电话我们去接他，然后把你俩送回去吧，这么大雨。”

　　“不。”穆阳拒绝的很干脆，“我再静静的待会儿，感受下时间的流逝。”

　　周也笑了笑，“这么文艺。”

　　“那可不，文艺小青年呢。”穆阳笑笑，看着外面的黑车停了一会儿，一个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打着伞下了车向这边走过来，男人的长相有点不符合他对周也老爸的想象，其实他也没特意去想过周也老爸长什么样，但看到这个男人还是挺意外的，而且没能掩饰住这种疑问，“那是你爸？”

　　“嗯啊 ，亲爹，丑吧！”周也笑了笑，“我爹说他好几次都想去做亲子鉴定了，不明白自己怎么生出了这么聪明帅气风流倜傥的儿子。”

　　“几个菜啊喝成这样？”穆阳笑了笑，丑倒不至于，就是个头不高，胖乎乎的，脸上的皮肤还有些青春浪荡一游的印迹，“亲子鉴定还是别做了，万一真不是多惨。”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周也也笑了笑，他老爸已经走到了橱窗外，点了点窗户叫周也出去，周也拍了拍他，“你真不跟我走啊？这雨不知道下到什么时候呢？”

　　“不了。”穆阳推了周也一把，“赶紧走。”

　　周也老爸隔着玻璃窗对穆阳笑了笑，虽然胖但是挺喜庆，穆阳也笑着点了点头，周也出去后和他挥了挥手，刚走两步又想起什么似的拿了伞拐了回来。

　　“真啰嗦。”穆阳接过伞放在边上。

　　周也啧了声，“多少人想要哥的啰嗦哥还不愿意搭理呢，走了。”

　　“拜拜。”

　　周也和他爸爸冒着雨往车跑去的时候周也爸爸拽着外套给他遮在头上挡雨，虽然周也比他爸高了不少，但扔被他爸强行塞进了衣服的庇护下，就那么两三步的距离加上开车门弄得跟打架似的。

　　看得出来周也和他爸爸感情很好，周也爸爸对他爱的很深沉。

　　穆阳叹了口气，说不上来是羡慕还是感慨，像他这样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有这种躲在父亲羽翼下被庇护的感觉。

　　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雨一点没有停的意思，张磊这个不靠谱的也不见回来，穆阳拿手机给奶奶打了电话，想说晚会儿回让她们先吃饭。

　　“让雨搁路上了吧。”电话一接通奶奶一副料事如神的语气，“在外面玩吧，等雨停了再回来。”

　　“雨天我上哪玩啊，我一会儿回，给您打电话就是跟您说声您先吃饭吧别等我，给我留点就行。”说起吃的，穆阳感觉自己有些饿了，“奶奶，那个......我妈去了吗？”

　　“昂来了，在包饺子呢。”奶奶没说其他，“饿了就先在外面吃点。”

　　“哦。”

　　得，穆阳不知道老妈有没有给奶奶说搬走的事，但奶奶这语气肯定是知道自己知道老妈要来故意跑出来的，奶奶没着急催他回去，其实还是尊重他自己的想法，站在他这边的。

　　肚子开始唱空城计，穆阳挺了会儿，看到奶茶店里有卖汉堡的，他去要了个巨无霸。

　　亲子鉴定......亲子鉴定记录他也没法查吧？而且这都多少年了，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他对着手机黑屏看了看自己的脸，看不出来长得像谁或者不像谁，自己看可能都看不大出来。

　　正看着的时候手机响了，穆阳看了眼来电提示接了起来，“让雨搁人家里了吧？”

　　“嘿，哥你这语气怎么跟姥姥一个样。”张磊说：“雨太大了，我们到这儿衣服都湿透了，你在超市再坐会儿吧，等雨停了我就去接你。”

　　“那雨要是不停呢？”

　　“那你着急回去的话就打个车。”

　　“有了朋友你就这么对你哥。”

　　“别装苦菜花啊。”张磊嘿嘿笑着，“准能停，我看了这就雷阵雨，一会儿就下没。”

　　巨无霸吃完的时候雨小了些，但淅淅沥沥的没有要停的意思，穆阳打着伞去扫了个单车，单手扶着车把慢悠悠的往家回。骑到街道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来自己这么回去小姑没见着张磊肯定要问东问西打电话连环发火催，于是脚撑地停了下来，打算调个头再去别处溜达溜达，或者去学校把单车骑回来，要不然明天又得腿儿着去。

　　身后传来一声刺耳的鸣笛，贴的很近，冷不丁吓了他一跳，登时拧着眉瞪了过去，穆阳最讨厌这种紧挨着人按喇叭的。

　　见他不走，司机似乎是想探出头来说他，但他刚要降玻璃，就被后座的人拍着肩膀说了什么，接着后门打开了，左门618，右门是一个年轻男人，就是宠物店和618一起上车的那个，穆阳看了他一眼，如果自己没有脸盲认错的话，这个人应该是校医务室的老师。

　　“哈喽穆阳同学。”顾辉满脸笑容地抬手给他打了个招呼。

　　“顾辉，校医务室老师。”618简短的介绍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