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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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衡走进医务室的时候顾辉刚结束通话，而且看心情不怎么愉悦。
“类A-E06。”季衡把装着细针管的小铁盒递给顾辉，“研究所电话？”
顾辉接过盒子，长叹了口气，“研究所搬到了脑科医院的一所空置的大楼。”
季衡看了他一眼，等着他继续往下说，他知道他想说的重点绝对不是这个。
“安排的人是廖卡，你知道廖卡的父亲和国外那些政客一直有牵扯，我有种不大好的预感。”顾辉搓了搓脸，手撑在桌子上，“我一直觉得上任院长突然终止实验绝不是出现了无法控制的个体这么简单，一个科研人员，任何的结果对他来说都是有价值的，毁掉实验就相当于否定了他的所有......”
“你是担心他们会把研究成果用在政治上吗？”季衡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明天是个晴天吗？但顾辉却心中一颤，这是他能想到却不敢想下去的，如果这样，那事情将会向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他叹了口气，“也许是我想多了。”
“廖卡家族是生意人，逐利是资本的本性，只不过他们更贪婪，更疯狂，研究所在接受他们资金支持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一天。”季衡说，对于他来讲，无论是廖卡家族还是研究所，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
“你说，研究所还是以前那个研究所吗？”顾辉语气中有些茫然，两人沉默了良久他才疲倦又叹了口气，“今天我想去你那住。”
“改天吧。”季衡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顾辉愣了一下，有些惊讶地笑了，“你不会是金屋藏娇了吧。”说完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扫刚才的颓丧，有些欣喜的看着季衡，“是不是来学校之后交女朋友了？我早说了你这款很受女孩子欢迎的，只是......你们年龄还小吧，这么快把人带回去......当然我很愿意你有这样的尝试，但是你可要把握住度啊。”
“想象力真丰富。”季衡看了他一眼，嘴角勾出一抹不明显的笑意，从出了研究所顾辉就开始致力于把他往正常人生活轨道上推，他知道他的良苦用心，但也很清楚这根本不可能。
“我想让你帮我查个东西。”季衡看了看腕表的时间，已经过了五分钟了，“我想看一下其他区的成果，还有......小智的实验数据。“
“小智？”顾辉有些诧异。
季衡嗯了声，没有过多的解释，顾辉的诧异在他意料之中，研究所任何人听到这个名字都会陷入短暂的缄默，关于这个人，所有的数据都是机密，自己这样的身份触碰不到，他只能求助顾辉。
从学校出来的时候穆阳已经不在马路牙子上坐着了，不过倒是还在附近，来来回回的踱着步，眼睛不时地往一个地方看，季衡扫了眼，小吃推车上写的肉夹馍，他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去买一个，或许是考虑到答应了奶奶回去吃饭才一直忍着。
“已经过了五分钟了。”季衡走到他面前，双手插兜看着他。
“我又不瞎。”穆阳瞟了他一眼，语气不太好，指了指旁边的共享小电动跨了上去，“走吧，我都要饿死了。”
季衡看着他别扭的样子笑了笑，长腿一伸坐在后座，两只手扶在穆阳地腰上。
“我靠——”穆阳扭头震惊的瞪着他，“我一大老爷们你手往哪放呢？”
季衡看着他，似乎比他更震惊，“就因为你是大老爷们我才放的，你要是姑娘我还不放呢......我昨天送你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讲究，你勒着我的腰都快给我勒断气儿了我都没给你扔下去。”
穆阳想说什么，但大概第一次见618有些抱怨的说这么多话，嘴皮子动了动还是什么都没说，扭过头一拧车把，小电驴就窜了出去。
“你说要告诉我想知道的事是......关于我身世的事吗？”穆阳把车子骑到安静的一段路上时才开口问，其实他觉得这个事需要找个僻静的地方，面对面看着对方的脸，对方的眼睛去问，但这会儿吹着凉风，听着耳朵边只有电车发动时很轻微的声响不自觉就问出了口，问完了才感觉到一阵心脏骤缩的紧张。
“我又不想说了。”季衡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电动车在这句话抛出后转了不到两个轮子的距离，刹车发出很刺耳的声音，季衡的前额猛地撞在穆阳后背又弹开，双脚撑地预防前面的人忽然发疯把他连人带车推倒。
不过，车子停下后穆阳却没有动，依然保持着背对他脚踩地的姿势。
“......我就知道你他妈在胡说。”穆阳第一次觉得说脏话那么爽，他下了车，看到618有些冷的眼神勾着嘴角笑了笑，语速很慢但很硬气的说：“又想揍我？你妈妈对你很好吧？是不是很生气？我现在也很生气，但是你要是不动手我这气就尽量不朝你撒，以后别再拿这种事开玩笑，今天发生的事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报复小三也好，寻仇也好，我就当不知道，没看见，懂我意思了吗？”
穆阳说完便转身往前走去，他很久没这么生气了，感觉这两天经历的事快要把他闷得喘不过来气儿，如果是以前，碰到618这样耍他的早就揍得他妈都不认识了，但是他没动手，他觉得自己的涵养真的得到了质的飞跃。
老穆根本不关心他是谁的孩子，只知道不是他的，而且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新家庭，还有亲生的孩子，老妈似乎也没有找他亲生爹的打算，亲爹是谁？知道不了，也放弃了知道，奶奶呢，可能不管他是不是亲孙子，都不会不管他。
除了他自己，真的没有人在乎这件事。
季衡叹了口气，扶着车把坐到了前坐上，加了电慢慢骑着。穆阳的反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以为他们免不了打一架，却没想到他连大声说话都没有，这不符合他从穆阳过往资料里得出的印象预判。
路灯下那个背影沿着路边不紧不慢的走着，双手插在裤兜里，没有了平时吊儿郎当的气质，看上去有些落寞。
“奶奶说了今晚让我去吃饭的。”季衡加速骑到穆阳边上，然后龟速行驶和他保持速度一致。
“叫我声爸爸我就让你去。”穆阳没有看他，一直瞧着脚下的路。
季衡没说话。
“看来你对你爸的感情没有那么深。”穆阳勾了勾嘴角，但并没有要笑的意思，语气也很平淡，兴致缺缺，“都没有想揍人的冲动。”
季衡看了他一眼，“我没有见过我爸，也不知道他是谁。”
穆阳没有说话，接下来也没有再说话，618就那么慢吞吞跟着他，到了家后他打开门再关上，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奶奶听见动静从客厅走了出来，耳边还听着电话，估计是正在跟小姑唠嗑，隔着听筒都能听见小姑激动的声音，“哎你先等会儿。”奶奶捂住电话，“怎么回来这么晚啊，隔壁小孩呢？”
“他忽然有事不来了。”穆阳把手机重新按回奶奶耳边，“您先打电话，我洗个澡再吃饭。”
“谁呀——是穆阳吗？”
“是我小姑，你继续和奶奶说吧，我要洗澡去了。”穆阳说完就回卧室拿了衣服去洗澡去了。
累，非常累，温热的水冲下来的时候穆阳闭上眼就想睡觉，他只是假寐一下，没想到站了一分钟不到真的睡过去了，直到身体猛地晃了一下他才醒过来，抹了把脸上的水迷迷糊糊胡乱洗了洗，打算去扒拉两口饭就睡觉去。
进屋的时候奶奶刚挂了电话，长长的松了口气，穆阳听的想笑，“至于吗？接着电话累成这样。”
“都一个小时了都，你小姑这个唠叨劲也不知道随了谁了，我也没这么能唠叨啊，手都酸了。”奶奶很无奈的把电话放下，去给穆阳盛汤，“618这么晚了去忙什么呢？”
奶奶做的菜很多，什么糖醋排骨，鱼啊，红烧肉，还有一些素菜，做这些菜要非不少功夫，而且穆阳刚捏了一块红烧肉吃，还是热乎的，也不知道是热了几遍了。
忽然很愧疚，穆阳心里一阵发软，揉了揉鼻子，去接过奶奶手里的碗盛了汤，又给奶奶盛了碗，然后在她手腕上轻轻揉着，“我瞎起外号您别跟着这么叫，回头人听见了以为我们编排他呢”
“我又不当他面叫他。”奶奶看着桌上的菜有些发愁，“可惜了这么多的菜了，接下来两天都得吃剩菜了。”
“咱自己吃怎么还能可惜呢，您这观点可不对。”穆阳说，“奶奶你吃了没？”
“吃了点儿，不过让你小姑这一通费神我有些饿了，行了甭捏了，快吃饭。”奶奶抽出手拿了双筷子，“明天周天，我估计啊磊磊明儿一早准得跑这来你信不，刚你小姑给我打电话还吼他来着。”
“因为什么啊？”穆阳慢吞吞嚼着菜，这种温暖安静得氛围让他的困意一阵阵袭来。
奶奶边吃边说：“好像是交朋友吧，你小姑说他整天和不三不四的人混一块，说他也不听，她东一句西一句的，还没说清楚就拐到别的事上去了。”
和奶奶边吃边聊，吃完了以后奶奶在刷碗收拾，奶奶不让他帮忙，他就坐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等着，不过还没听进去两句就睡着了。
季衡从露台上下来的时候往公共墙那看了一眼，他深知这一通闹腾最后说那样一句反悔的话搁谁谁都要发火，但他并不后悔这么说。从顾辉那出来的时候对让不让穆阳过早的知道他自己的事情以及要不要让他过早的卷入这些事有了一丝犹豫，廖卡的出现增加了他很多顾虑，在连他都对整个事情把握不明了的情况下，牵扯的人越少越好。
早知道这样当时干嘛起了告诉他身世的想法呢，季衡叹了口气，或许是因为看见穆阳总能让他想起自己，那种陷在迷茫和压抑中的感觉他再清楚不过。
药箱里有化瘀的喷雾，他拿了药翻墙去了隔壁，翻墙的事他常干，但送药还是头一回。
屋里的灯还亮着，能听见电视播放的说话声，他在客厅的门上敲了敲，里面传来穆阳奶奶的声音，“谁啊？”
“是我......奶奶，季衡，隔壁的。”季衡说。
奶奶开了门，腰上还系着围裙，一边擦手一边笑着说：“快快快，快进来，这么晚了刚回来？吃饭了没？没吃奶奶再给你弄点吃的？”
“不了奶奶，不用麻烦，我吃过了。”季衡进了屋，看到仰在沙发上睡着的穆阳，穿着短袖和大裤衩，一只手臂搭在额头上，只露出半张脸，嘴唇抿着，有些冷淡，“我给穆阳拿点药，今天不小心把他腿弄伤了。”
“啊？”奶奶立即紧张起来，走到穆阳边上就着他的腿看了看，看到是一片淤青，又松了口气儿，“嗳，我以为怎么了呢，没事儿，臭小子打小淘气，整天身上不是这青一块就是那紫一块的，今天这是又去哪扒高上低了吧？”
“......嗯。”季衡没说是自己踢的，将药放在茶几上，“您让他明天喷上点擦擦。”
“嗳呦那谢谢你了。”奶奶笑了笑，“我叫他起来吧，你俩说会儿话。”
“别叫他了。”季衡笑了笑，“今天他累的够呛，我把药放着您让他明天用就行，我先走了。”
说完他便转身出了客厅，本想再翻墙回去的，但奶奶也出来了，说要送送他，他便只好从大门规规矩矩走出去。站在自己家门前时他才想起来没带钥匙，门后还是被反锁的，又只好绕到露台那边的墙后，踩着一颗枯树叉子翻进了院子。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