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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名未欢 ...

  •   君欢不是贪睡之人,早上醒的十分早,和他人同床共枕尚且是首次,十分别扭地想要将搭在自己腰上那条手臂挪开。
      “阿欢真是好狠的心啊。”千逸在她背后出声,手臂搂得更紧,“新婚燕尔便要将我推开。”
      昨天夜里的君欢十分的温软,在他怀里快要化成一滩水了,结果天一亮,竟是又成了冷脸的美人。
      君欢蹙着眉,显然也是想起来自己昨天夜里的种种行为,抿着唇,异常不自在,心道自己昨夜真是鬼迷心窍了。
      千逸见她不语,生怕将她惹恼了,也不敢再闹,叹了口气上前,“阿欢。”
      “嗯?”君欢看他没再继续那个令人难堪的话题,也就顺水推舟地背过了身与他对视,“怎么了?”
      也没什么要说的,千逸只是想岔开话题,结果却看到君欢盯着自己的胸口在那里发呆,手也不由自主地抚了上去。
      “你当真不知道这东西怎么来的?”君欢手掌按在他胸口,沉默了阵,如实相告,“我不瞒你,这纹路叫我在意的很。”
      然后将脸贴过去,“抱歉,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实在是有失公平,只是我到底是很在意,我做的那个梦。”
      她并未给千逸说话的机会,像是怕被他误会一般,急匆匆地解释,“还有一件事我也不记得有没有和你说过。”
      “我答应你,固然有那个梦的因素,但也是因为我是真的喜欢。”说出这句话,君欢坦坦荡荡地看着他,“我喜欢的是你,而不是梦里那个人。”
      只是因为是你,而不是某个人的替代品,也没有人可以替代你。千逸读懂了她话语中的未尽之意。
      他有些欣喜若狂,正欲说些什么,听到有人在外边说话,大意倒是听明白了,原是洛夫人吩咐了,叫他们不必急着起,中午一道去用饭便好。
      “一看母亲便是体贴你。”千逸叹了口气,“放在以往,母亲从来都是催我早些起来的。”
      这话反倒叫君欢更为不自在,一把扒开对方揽在自己腰间的手,“我该起来了。”
      千逸不依,再度把人抱住,“天还没亮,何必如此着急。”
      君欢实在是招架不住来自千逸的那番情谊,她不善与人交流,千逸的真情吐露在她看来有些咄咄逼人,“那你莫要再说那些话了。”
      急匆匆仿若求饶般,千逸也明白了事情的症结所在,有些无可奈何地把脸埋在君欢胸口,手臂缠着她的腰“那你也不许总是想要跑了。”
      “……我答应我答应。”君欢被他这样抱着,一低头便可以看到对方漆黑的发顶,慌得要死,“你把头抬起来……”
      “再睡一会儿,难得母亲发话可以多睡会儿,不睡到半上午怎么行。”千逸的声音有些闷,君欢听着便十分不自在地羞红了脸,索性把被子往上一扯,闭了眼睡觉。

      回忆与过往戛然而止,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阻拦她,试图抹消后面的记忆。
      锁幻终于睁开了眼,也看到了满面担忧的千逸,还有在一侧坐立不安的鸣沙。
      “主人你醒了。”鸣沙舒了一口气,毕竟沧海水的功效只是传说,实际如何、究竟有没有副作用,祂自己都不知道,若是锁幻出了事,鸣沙不敢想象那后果。
      无论是从情感上,还是说那个神秘男人的反应上,锁幻出事的后果祂都承受不起。
      “嗯。”锁幻轻声应了声,眼神却紧紧地落在千逸脸上,似乎是痴迷一般,“这些年,辛苦你了。”
      千逸无所谓地笑了笑,“没什么。”
      气氛无端有些暧昧,鸣沙很识眼色地走了出去。
      轻轻叹了口气,想不到当年花残颜带回去的人,竟是主人的旧情人,花残颜也算是立了大功的啊。
      “鸣沙姐……哥哥……”被人从背后拍了下肩膀,紧接着一双胳膊缠了上来,“母亲醒了吗?”
      鸣沙回过头,把洛晗的胳膊掰开,“你注意些,我如今身份不比之前,你得有些分寸。”
      这才答道,“醒了,不过主人与你父亲应当有话要说,你还是不要进去好。”
      洛晗才不会如此没眼色地进去打搅呢,他有些不死心地想要再次抱住鸣沙,“你怎么连抱都不让我抱了。”
      鸣沙蹙眉,“洛晗!”
      洛晗看他似乎生气了,这才松开了手,“今天有几位好友问我你去了哪里,说许久没见我同你一道出现了。”
      鸣沙向来不喜欢那些凡人,事实上他讨厌任何温暖的生灵,若非洛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他恐怕连洛晗都不愿接近,因此对洛晗的做法很不赞同,“凡人寿命有限,你还是不要和他们走的过近地好,免得将来给自己徒增不痛快”
      “哦。”洛晗应了声,到底有没有听进心里去就不知道了。
      正在此时,长公主从园子处进来了,身旁跟着一位年轻的姑娘,洛晗看那姑娘似乎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仍旧是亲昵地走上前去,“祖母过来了。”
      鸣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长公主拉着洛晗的手,探究地看着鸣沙,“这位是……”
      她以前虽说见过鸣沙,但是鸣沙的男子形态还是头一回见,不认得也正常,洛晗犹豫了下,“是鸣沙姐姐……的兄长。”
      “原是这样。”长公主笑道,“我就说怎么看着和你那位鸣沙姐姐有些像呢!”
      然后又说,“要说起来,也许久没见你那位鸣沙姐姐了?吵架了?”
      洛晗下意识看了鸣沙一眼,鸣沙哼了声,转身就走。
      长公主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她一直知道锁幻认得的这些人都不是平凡之辈,倒也算不得难堪,问洛晗,“你父亲和母亲呢?我也有些日子没见过他们了。”
      “母亲这些日子身体不舒服。”洛晗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因此才一直不曾外出。”
      “怎么回事?有请大夫过来吗?”长公主急忙问,“有多久了?”
      洛晗正要回答,门被从里面推开了,千逸站在门口,“母亲过来了。”
      站在长公主身旁的那年轻女子眼睛立刻便亮了下,嘴唇动了动,但是没说出话来。
      “……溯澜。”千逸客气地朝对方点了点头。
      “兄长。”溯澜克制的回了一礼,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多年未见,兄长风采依旧。”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是尴尬不已。
      首当其冲地便是长公主,溯澜这些年里在外求仙,此次回来也是因为她母亲思念,原以为她对千逸的心思能淡些,可眼下这状况……长公主不由看向锁幻。
      锁幻刚刚才从回忆之中苏醒,记忆有些混乱,方才在屋里便紧紧抓着千逸的手不松开,现下身体站的远不如平日里笔直,无意的像着千逸那边倾斜了少许。
      千逸安抚地捏了捏锁幻的手指头,忽略了溯澜那句话,“母亲进来坐吧。”
      就像当初他忽视了溯澜的邀约一样,在多年之后的今日,他再一次将溯澜的存在无视了,自始至终就被他当成妹妹一样对待的人,对他产生了异样的心思,千逸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再给她希望了。
      吩咐人端了茶上来,锁幻蹙着眉,脸色仍旧不是很好看,忽然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门外,“……哥哥!”
      身躯瞬间消失无踪。

      城外十里处,有座残破的石桥,这桥是前些年里发大水冲坏的,之后因为难以修理便另寻别处架上了桥,此处平时少有人至,使得锁幻甫一出现,便立即看到了,站在断桥边上,负手而立的黑衣青年。
      锁幻忽然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了。
      在无数的岁月之前,她作为君欢时,这样的情境曾经出现过数不尽的次数,她缓慢而沉默地走上前去,从喉咙间艰难地挤出一个称呼,“……临哥。”
      在那段岁月里,她每每有什么烦心事,总爱在见到临的时候对他说出来,而临总是安静地坐在她身边,微笑着听她诉苦和发泄烦闷。
      这一切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变化的?锁幻认真回忆着自己过去的事情,眼泪忽然就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未欢,别哭。”从始至终冷着脸的临脸上的神色瞬间便发生了变化,有些手忙脚乱地就要拿帕子给锁幻擦眼泪。
      然后他面对了一个,曾经被问过无数遍,并且是他最为害怕被问到的一个问题,“临哥,你到底是我的什么人?”
      锁幻也和当年一样,并没有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们如同很久之前一样,在断桥上相对无言地坐了一夜,快天亮时,临侧过头,“未欢,保重。”
      锁幻闭了眼,点头应道,“嗯。”
      却是再没有说出别的话来,日光从东边逐渐洒落,临的身躯也如同这日色一般消融在了天光中。
      锁幻回过头,脸色难看的很,低声唤道,“千逸。”
      千逸这才从远处的树后露出了身形。
      “幻……”千逸下意识就要这么喊,锁幻阻止了他,“叫我未欢。”
      这个名字,是她,与自己未知的身世间,唯一的联系了,除去临,从来没有第二个人如此称呼过她。
      说着,紧紧抱住了千逸的腰,微凉的声音在晨光中颤抖,“对不起……我还是,放不下自己的身世……如果你不这么喊我,如果临哥有一天再也不出现,那我就真的,没有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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