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汛》沈云禅

20、图书馆

　　第20章
　　拉黑徐胜的第二天，叶蓁就收到了他的道歉。虽然是通过微信好友申请的方式。
　　叶蓁毫不犹豫地点了拒绝，她已经从乔成卓那知道了徐胜的“前科累累”，安保处也不是没有其他女孩子投诉过被他纠缠，她为什么要去原谅这种屡教不改的人。

　　没过几天，乔成卓给她转发了学校的处理结果，以及表白墙上据说是“手滑流出”的视频。
　　到底是不是真的手滑有待商榷，毕竟徐胜以外的人都打了马赛克，连无意中入镜的路人都被模糊了，唯独徐胜的脸高清到能看到每个表情变化。

　　评论区非常热闹，好几个被徐胜骚扰过的女孩子留言。
　　郑珊珊刷着评论区，义愤填膺道：“这都什么人啊，没报警抓他真是可惜了。”

　　叶蓁来不及跟她一块儿吃瓜，她赖床时候不小心睡回笼觉睡过头，急匆匆赶到画廊，差一点迟到。
　　茶几上放着两杯奶茶，叶蓁用手背探了一下温度，还是热的，大概是罗芷刚刚买回来的。

　　“陈望今天不来吗？”她放下包。
　　罗芷正在平板上写写画画，随口回答她：“哦，他回学校去了，估计要开学了才会来。”
　　“回学校了？”叶蓁戳开奶茶杯塑封。
　　“是啊，要回去准备期末考试了吧。”

　　罗芷刚说完，就听到叶蓁捂着嘴咳嗽声。
　　“你喝那么着急干嘛啊。”罗芷轻拍她后背，叶蓁咳得眼角都是泪花。

　　期末考试！她都把这事儿忘了！
　　文学院广为流传的“半年不学习，一学学半年”，叶蓁有所耳闻，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要经历。

　　“我也得复习了……”叶蓁拍着胸口缓过来。
　　罗芷流露出怀念的神色：“年轻真好，我都快忘了以前我是怎么度过复习月的了。”

　　即使如此，她还是大方地给叶蓁放了假，让她专心准备考试。
　　冬季的松湖市游客不多，画廊的人流量也减少了大半，再加上现在也没有开限时展览，罗芷一个人能应付过来。

　　下班回宿舍，连平时不下床的郑珊珊都坐在桌子前，手边摆着一摞书。

　　“我打听过了，期末复习月图书馆二十四小时开放。”于晓月为自己打气，“明天起我就是图书馆守夜人！”
　　叶蓁有气无力道：“带上我一起……”

　　为了表示好好学习的决心强烈，四个人都设了六点的闹钟。
　　自从高三毕业之后她还没这么早起过……叶蓁整理着明天要带去图书馆的东西，暗自腹诽。

　　不过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六点闹钟响的时候，叶蓁的大脑还混混沌沌的，无意识地掐掉手机闹铃。

　　准确来说整个宿舍只有宁姿是听到闹铃声就起床的，另外三个都在昏睡过去的边缘反复横跳。

　　宁姿洗漱完，踩着楼梯上去捏她的脸，冰凉的指尖让叶蓁顿时转头躲避，没法再装睡了。

　　“好冷好冷，别捏了。”叶蓁捂着脸，慢吞吞去卫生间。
　　镜子里的人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长发，一脸没睡醒的模样。叶蓁用冷水洗了把脸，才勉强清醒。

　　不同于平时的早晨，期末复习月的七点钟图书馆里已经座无虚席，她们找了半天才在角落找到一张空桌子。
　　“临时抱佛脚的也不只有我们嘛。”郑珊珊小声吐槽，“你看大家的书都很新嘛……”

　　起码她们的书还有笔记和索引贴的痕迹，不像她后面那人，封面崭新，跟没翻开过似的。

　　乔成卓学得昏昏欲睡，抬头看到角落里的叶蓁，瞬间睁大眼睛。
　　他摸出手机悄悄拍了一张发给陈望。

　　【小学妹也来图书馆奋笔疾书】

　　照片上的叶蓁长发扎成一把松松的马尾，正托腮看着眼前的书，秀气的眉尖紧紧拧着。

　　陈望：？
　　陈望：你是准备今年也用眼泪打动教授吗？

　　【？？？】
　　【毕业证，危！】
　　陈望一句话就戳中乔成卓的伤疤，他大惊失色，什么八卦心思都飞去九霄云外，直接把手机塞回包里继续奋笔疾书。

　　叶蓁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个方块字看得她头晕眼花。
　　图书馆要求安静，她不方便找舍友窃窃私语，只能拿出手机准备在宿舍群里吐槽。

　　【好困，感觉像喝了假的咖啡，普通美式已经满足不了我，下次得喝浓缩】
　　【什么都看不进去，我真的需要这张毕业证吗？】

　　她拖着沉重的眼皮敲下几行字，点下发送。

　　陈望：？
　　叶蓁：？

　　怎么回事，舍友的头像怎么换成跟陈望一样的了？

　　陈望：你再好好看看发给了谁
　　叶蓁：！！发错了！！！

　　过了时间，上面的消息也撤不回了。为了挽回面子，叶蓁索性破罐子破摔。

　　【你秒回我信息，是不是在摸鱼？】
　　【被发现了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摸鱼乃人之常情】

　　陈望直接甩来一张照片——画架的一角，以及桌上的调色盘、刮刀和颜料。

　　【你是不是只要画画，不需要背书做题啊QAQ好羡慕啊】

　　陈望看着屏幕，欲言又止。

　　陈望：你是不是学傻了？我也有理论课

　　聊天框里出现一连串哭唧唧的表情包，果然有人一犯困就容易胡言乱语，这些内容如果日后当着她的面念出来，恐怕叶蓁会冲上来捂着嘴不许他说。

　　“不想学习的话，出了学校大门往左走七百米再下楼梯，那边很适合你。”
　　陈望录下语音，想了想她在图书馆，又转成文字发给她。

　　这是哪儿？是什么新开的解压空间吗？
　　学校大门往左……那不是一条河吗？她越想越不对劲，用地图APP定位，开了全景模式。

　　学校大门往左走七百米再下楼梯……是个桥洞！

　　叶蓁截图发给陈望：【太过分了，你才去睡桥洞！】

　　陈望：没有实地去走一趟说明你的脑子还有救

　　“你在和谁聊天？”于晓月扯了下她的衣袖，压低嗓子问她，“表情好狰狞。”
　　“有吗？我只是看个时间。”叶蓁把手机熄屏，暗自发誓今天再也不会和陈望说话了。

　　久久没有等到对方的回复，陈望非但没有不耐烦，还能想象出叶蓁气鼓鼓的表情，肯定是在绞尽脑汁思考怎么回怼他。

　　手机振动，不是叶蓁的消息。
　　有人打电话进来，看到来电号码备注的名字，陈望微微诧异，但还是很快接起电话。

　　“杨教授。”陈望靠着椅背，空闲的另一只手把玩着刮刀。
　　杨岱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进展顺利吗？有没有物色好满意的画廊？”
　　“已经选好了。”陈望说道，“资料今天中午刚发到您的邮箱。”
　　杨岱说：“行，一会儿我空了看看。”她追问道：“你这次回松湖市，见到人没？”

　　“……见到了。”陈望话语顿了顿，“还算顺利。”
　　杨岱教授不如表面上传言的那样高冷，她对学生要求严格，私底下却是个随和的人，尤其是像陈望这样有出色天赋、令她颇为满意的学生。
　　凭借多出来几十年的人生经验，杨岱和陈望闲聊的时候就套出过话。
　　不过陈望还挺谨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就不肯再继续话题，杨岱也只打听到女孩子是松湖市的人。

　　“顺利就好，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跟我说。还有啊，你什么时候考完试，记得来我这把你之前的手稿都打包走。”

　　陈望愣住：“什么？”
　　“你的手稿。”杨岱说着，突然想起什么，语气都带了几分笑意，“不会是怕被人家小姑娘看到吧？”

　　她指的是陈望刚进山水间的那份手稿，灵感来源是……叶蓁。
　　陈望从未说过画里的女孩是谁，但杨岱心知肚明，她绝对是陈望这次回松湖市的重要原因。

　　在工作室学习期间，陈望创作过很多作品，题材也很丰富，只有这张手稿流露出的情感不一样。
　　杨岱不喜欢太过匠气的作品，陈望前两次交出来的画稿都被她驳回，并非是画面的完整度或细节不够。她没有从画作里体会到丰沛的情感，那这幅画只是一张精美的画作而已。

　　陈望垂下眼，眸色晦暗不明。

　　“没有，我只是……还没有做好准备。”

　　后半句话陈望没有说出口，只在心里默念。

　　“……她会允许我牵她的手吗？”